賣？
穆守文疑惑地看著幾個半大小子，剛預(yù)備問，趙氏就急匆匆地沖廚房里沖出來，手里還揮著刷鍋用的炊帚，嘴里大罵道：“誰家嘴不長毛的小兔崽子這么欠，明明是人家用花轎來抬的，村里誰沒看到，要你們幾個小兔崽子胡吣，還不趕緊滾！”
那幾個半大小子一齊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結(jié)伴跑了，趙氏一路追到門外才罷休，正準(zhǔn)備回院子里，就看到一輛牛車順著土路慢悠悠地朝這邊來了。
路邊田里還有幾個村民在勞作，此時抬起頭來在跟牛車上的人打著招呼。
“妍妍回來了？”
“喲，這不是妍妍嗎，怎么……這是回門子來了？”
劉氏一聽，那些人是在喊著穆妍妍的名字沒錯，趕車男人的也是個生面孔。
可她記得穆妍妍嫁去的那家男人年紀(jì)不過才十六七歲，還是個弱不禁風(fēng)的啞巴，家里也窮得要命，只能湊出一兩銀子才買了穆妍妍回去。
但眼前這男人明顯已經(jīng)有二十六七了，從年齡上就不符。
更別說趕的這輛牛車保養(yǎng)得極好，就是拉車的大青牛也養(yǎng)得膘肥體壯的，家里沒點兒底子的話，根本就養(yǎng)不起。
正半信半疑間，那車就來得近了，車上還坐著一對男女，看著衣裳光鮮的，年紀(jì)也不大。
趙氏兩眼有些花，離得遠(yuǎn)了看不清楚，直到牛車來得再近些，她才看到那個打扮光鮮的小女子正是穆妍妍。
“還，還真是她？”
她一驚，手里的炊帚就掉在地上，而隨后趕來的穆守文也站在她身邊，看著坐在車上的人驚喜地招呼道：“妍妍，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回來了？”
牛車在穆家小院外停下，率先下車的是顧思常。他才站穩(wěn)，就回身把手遞給穆妍妍，將她扶下車來，那小心的架勢仿佛是怕她摔著了一般。
穆妍妍站穩(wěn)了，才抬眼看著面前那個神情激動的男人。
三旬左右的年紀(jì)，一張臉已經(jīng)過早地染上了風(fēng)霜的印記，個子不算太高卻很壯實，是她那段熟悉又陌生的記憶里的樣子。
“妍妍？”
穆守文看到女兒用一種近乎陌生的目光看著他，心中一陣不安油然而生，莫非……她是在埋怨他沒有早些回來，沒有阻止她嫁人嗎？
“爹。”
穆妍妍這時才招呼了一聲。
不論如何，這個便宜爹對穆妍妍還是真心疼愛的，只是他常年在外賺錢養(yǎng)家，以為按時寄錢回來趙氏那個老妖婆就能善待他的一雙兒女，誰想到她會喪了良心的把親孫女給賣了換錢。
所以這一聲爹她叫得并不勉強(qiáng)。
“哎哎，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穆守文激動得連連點頭，不住地上下打量著女兒。
她這身衣服的料子和款式都是城里時興的，好些普通人家的姑娘們都在穿。
頭發(fā)也不再是毛燥枯黃的樣子，攏在腦后梳成了一條辮子，臉頰上也隱隱見了肉，似乎還白凈了點兒。
看來娘說得沒錯，她確實給妍妍尋了門好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