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立馬放下手里的笤帚，身影一閃，追出了小院。
而房棋則拉著容寧重新回到書房里，開始商量對策。
容寧坐在書房的小圈椅上，神色木然，失魂落魄地道，“老伙計，你不用這般寬慰我了，我不是幾歲孩童了，如今的事情，我知道輕重。”
“你知道什么輕重？這就是年輕人瞎胡鬧，說幾句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就全部當(dāng)真了?！狈科宀灰詾槿?，也跟著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十分樂觀地道，“說起來，顧思常那小子倒是讓我意外了，看得出是對妍妍真的有感情的?？赡贻p人，尚未有子嗣，還算是新婚之期，自然恩愛非常，接受不了突然冒出一個長公主。但若是過幾年，怕顧思常也不這么想了。”
房棋篤定道，“身為男兒，總是要有幾房姬妾，才好繁衍子嗣。思常只要妍妍一人，本就不切實際。如今陛下看重，愿意將長公主下嫁也是好事，日后有了長公主鎮(zhèn)宅，量你這個女婿也不敢再去找別的妾室外室了……”
“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容寧木然的神色有了反應(yīng)，橫眉冷目地看著房棋，“我原以為你是明白人，你怎么今天也這么糊涂。”
“是我糊涂，還是你們糊涂？這事兒你看不出嗎，陛下是鐵了心要嫁女，顧思常當(dāng)眾拒絕，這不是打陛下的臉面？若想陛下收回成命，放顧思常囫圇個的出來，就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接受圣旨?！狈科逭Z重心長，“難道非要鬧得僵持不下，顧思常放著好好地戶部尚書做不成，跑去坐牢子，然后等著革職廢黜，輕則抄家重則刺字流放嗎？就因為一個婚事，鬧成這樣，顧思?？嘧x十載毀于一旦，你們不覺得可惜嗎？！”
“房棋，你只是與顧思常偶爾見面，自然不懂。我是妍妍的親爹，如今又和他們住在一起，看著他們一起生活，就知道這兩個孩子恩愛非常。尤其是顧思常，是斷然不會自毀誓言的?！比輰幰荒樞耐?，“我何嘗不知道仕途難走，可顧思常也是個死心眼的，不會答應(yīng)的，就像你說的……抄家流放，不過是早晚而已！”
聽容寧這樣說，房棋心底一涼，看來，勸說顧思常答應(yīng)是沒戲了。
……
此時，京城八角亭。
郊外的八角亭里，綠柳成蔭，河水潺潺。
穆妍妍坐在亭子的美人靠上，雙目望著密密流水，腦海中浮現(xiàn)的卻是顧思常立下誓約的樣子。
顧思常的那個毒誓，是在她和他真正洞房的那天，他說的。
她一直記得。
可這個世界里，所有的男人都是有妻妾，又好幾個，甚至無數(shù)個女人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的愿望，在這個世界里顯得太奢侈，太遙遠(yuǎn)。
她相信顧思常的人品，但又不敢全部相信這個誓言。
可這次，聽到爹爹說顧思常在朝堂上下跪拒絕，重發(fā)此毒誓。
這次，她真的相信了。
顧思常這個死心眼，看著變聰明了，怎么又變笨了呢，怎么能當(dāng)中給皇帝下不來臺呢。
她想嘲笑顧思常是個呆子，可卻笑不出來……
身后，忽然響起腳步聲。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