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夕陽走進校門,再越過長長的行車道拐入操場,喧鬧撲面而來。
經(jīng)過籃球場時聽到幾個喊寬哥的,周寬也輕輕頷首。
得習慣。
雖然周寬沒想到年后才剛開課幾天時間,二中直接就從‘天涯哥’時代進入了‘寬哥’時代。
走上四樓東邊,伏在圍欄上的劉念回頭,一副裝模作樣的鬼祟:“寬哥,你不會是下午又偷溜出去了吧?!?p> 明顯的陳述口吻中帶著點調(diào)侃。
周寬點了下頭。
“嘖嘖……”旁邊李勇咂咂嘴,作出很是艷羨的樣子。
見狀,周寬無奈道:“別光瞎起哄?!?p> 大家都是上高三的,但劉念他們也試過,門口門衛(wèi)眼神尖得很,好似只一眼就能發(fā)現(xiàn)想溜出去的他們。
“……”
閑聊著,話題就轉(zhuǎn)到了放假這件事情上。
“你們說明天會不會放假,后天就元宵節(jié)了?!?p> “估計不會,年前期末考試之后不就開始半天半天的放了嗎。”
“管它會不會,反正有假就對了?!?p> “就是,好歹能去玩會地下城……”
“……”
其實周寬也是想著可能明天放假,所以才先去把房子租了。
他不可能記得2009年每一次放假的時間,除非當天有特殊事件,諸如通宵、暴雪之類的。
說到放假這個話題,周寬就想起了幾天前了解‘內(nèi)存條’相關(guān)信息后跟周鈺的短信交流;
周鈺說是過幾天回來,也不說個具體日期。
又想到了家里的店鋪開沒開起來,能不能趕上春運尾巴。
到學校開始,等閑時候家里都不會主動聯(lián)系周寬,即便陳文茵、周遠初都有手機。
也有周寬對這件板上釘釘?shù)氖虑椴辉倌敲搓P(guān)注;
心思主要放在完成學習目標,一步步重建自信上。
另一方面,普通家庭的話語權(quán)這東西隔著空間就自動削減了90%。
有句話叫:沒見到就等于不知道。
“……”
晚自習上課后,曹東河進教室就宣布了放假安排。
與很多人最不期待但已經(jīng)想到的那樣:元宵節(jié)第四節(jié)課后高三年級放半天假。
除此之外,曹東河還宣布了其它的事情:
正月十六,公歷2月10號第二節(jié)課之內(nèi)趕到報名繳費。
學期開始的學雜費總計是1169塊,寄宿學生多250塊住宿費。
其次就是曹東河再次叮囑了11號的模擬考試。
“假期很短,少去網(wǎng)吧玩散了心,第一次模擬考試要考出個好成績來!”
“……”
再提到考試,臺下幾乎不再有抗拒的哀嚎了。
只有坐在8組8號的周寬同學面有些許苦色。
語數(shù)英上的進展倒是比預(yù)計中要給力一些,提前半個月左右超額完成了過百分的階段性大目標;
但物化生可真是把腦袋都難大了,以目前的知識掌握率,300分能拿到150分的概率只有80%。
周寬面露苦色,主要是如果成績不太好,要說服周鈺接受他不住校了,有些許的困難。
…………
元宵前一天下午,周寬在告訴陳文茵女士學校明天中午才放假后,收到了回信。
提到明天家里的火車票代售點正式開業(yè),讓他直接去太平。
周寬嘀咕了句:“可算如愿趕上了今年的春運尾巴?!?p> 順手周寬就上網(wǎng)查了查,得到了更詳細的近期數(shù)據(jù)。
南丘的市級新聞媒體報道:
正月初五(1月30日)至十三(2月7日),南丘火車站每天發(fā)送旅客數(shù)均突破1萬關(guān)口;
其中正月初九(2月3日)發(fā)送旅客數(shù)達到了16000人,創(chuàng)下了南丘火車站今年春運最高客流峰值記錄。
新聞上也如往常一樣說明了,第二個春運旅客高峰時間段將從正月十六(2月10日)開始。
“……”
元宵當天放假后,劉念幾個去了網(wǎng)吧,周寬則一個人去了車站,坐上從白華去往太平的中巴客車。
車費已經(jīng)從原來的16元降到了10元,到明天就會降到原先的標準8元。
中巴車搖搖晃晃中,周寬回到了熟悉的太平。
很輕易就找到了剛開業(yè)不久的‘太平火車票代售點’,招牌是顯眼的藍底白字。
門口有鞭炮燃燒過后的紙屑瑣屑,門口還擺了六個花籃。
周寬有看到陳文景、周遠武送的字樣。
心想:‘也不知道那位表舅外公會不會送個?!?p> 正值午后,店內(nèi)只有三五個客人在咨詢或購買火車票事宜。
店內(nèi)布局跟周寬預(yù)想中的一樣。
原本的長進深門面被分成了兩半,中間壘了一個半人高的墻壁,上面裝了鋁合金玻璃防盜窗格和防盜門。
是那種常見的千篇一律形態(tài)。
外面一半左右各擺了一張木制簡易長椅,沒有客人落座。
還沒等周寬出聲,坐在長椅上的老人就起身笑瞇瞇地喊道:“呦,寬寬總算回來啦?!?p> “外婆,你也在啊。”周寬笑了起來。
說著,周寬看向了一旁的大姑娘,特地多打量了會平復(fù)心緒。
末了才欣然道:“咦惹,這不是周鈺哈寶嗎?”
“看著就洋氣,一點不像村里的,要不是在這里,我可不敢認。”
再次見到這樣年輕的周鈺,周寬屬實難掩心緒激動。
周鈺一直淺笑著乜眼等周寬打量完,才說:“周寬吶!這半年不見,嘴皮子都變尖了,皮也癢癢了吧?”
她不在意周寬的調(diào)侃,更不在意周寬的稱呼。
能從周寬嘴里聽到‘姐姐’這個稱呼必然得趕上過年。
要不然十有八九都是‘周鈺哈寶’、‘周鈺妹幾’,甚至還有更過分的稱呼。
老周家的基因還不錯,周鈺有將近一米七的個頭,鳳儀玉立。
臉蛋瓜子白皙可人,還顯唇紅齒白,才過肩的長發(fā)看起來有些散亂的樣子,不但不影響觀感,反而平添了幾分俏皮。
倒也是,周鈺還要好幾個月才過23歲生日,確實是可以俏皮的年紀。
穿著寬松的棉衣外套,里面是圓領(lǐng)毛衣,露出了雪白的頸項;
衣服都裁剪得不那么規(guī)整,使穿身上看起來有型;
牛仔長褲配上白色休閑運動鞋,色彩搭配還挺到位,這么一看,在這個年代的鄉(xiāng)下,確實有城里來人的感覺。
周寬說洋氣倒也沒錯。
“……”
沒等周寬再開口,周鈺已經(jīng)走過來拿掉了他肩上的背包,說:“店里今天開業(yè)有點忙,我們已經(jīng)提前吃過午飯了,帶你去街上隨便吃點?!?p> 周寬后知后覺的抓了個空,連‘我來’都沒來得及說,只好應(yīng)了聲。
隔著一層防盜窗格跟里面的陳文茵和周遠初打了聲招呼,然后跟在周鈺身后離開了門店。
都下午一點半了,吃過飯也正常。
如果是之前在嘉魚橋家里,那肯定會等,畢竟現(xiàn)在有門店生意。
沒穿高底鞋,周鈺就顯得比周寬要矮一些,可她偏偏故意用雙手箍著周寬的脖頸往她那側(cè)施加重力,像是要周寬拖著她走一樣。
周寬雙手揣兜,左右顧盼,誰也不愛。
是的,他并不想搭理當下的周鈺——盡管他記憶中自己到大學畢業(yè)都沒少這么故意‘為難’周鈺。
別看周鈺年紀比周寬大將近5歲,但起碼這玩意現(xiàn)在也還調(diào)皮著呢。
雖然周寬也眷戀姐弟倆現(xiàn)在這還可以無憂無慮的親近時刻;
但,他還是故意說了句:“你長胖了?!?p> 周鈺一下松開周寬,直起身子,路都不走了,渾身上下散發(fā)出危險的信號:“周、寬!你在說什么?!”
“我說我餓了。”周寬也頓住腳步,眉頭都跳了下,果斷認慫。
心里小聲嗶嗶:“果然,女人哪有不怕胖的!”
周鈺故意輕哼了聲,然后才跟了上去,又嘻嘻笑著問:“小寬寬,去哪里吃啊,是想吃飯還是米粉啊?!?p> 聽著周鈺故意拖長聲音喊的稱呼,周寬習以為常,嘴上道:“你們都吃了,就隨便對付一口吧。”
-
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