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炎熱,堂外傳來一陣陣蟬鳴。
郝雅耷拉著腦袋,頭昏腦漲地跪在地上。
膝蓋已經(jīng)跪得麻木,雖然這不是人生中第一次下跪,以前那都是求神拜佛的需要,可如今,一跪就跪那么長時間,而且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結束,她只覺得膝蓋的麻木迅速地向全身擴散出去,大腿也麻木,全身都很麻木。
但是,這麻木的身體居然還能感受到饑渴,她咽了咽口水,發(fā)現(xiàn)喉嚨火辣辣得疼,而肚子早已咕咕叫,這種饑餓的感覺是從未有過的,全身軟綿綿的,冒著冷汗。
她只覺得胸口一團怒火在升騰。
莫名其妙來到這個鬼地方,在那個骯臟腥臭的牢房里面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居然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跪那么長時間。這么折騰下去不如死了算了!
此刻,她居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生死已經(jīng)不那么在乎了,更在乎的是舒服?!
跪在旁邊的機器人歐陽云飛,適應能力強,跪、坐、站、躺,似乎沒有任何不同,不用喝水,不用吃飯,只要曬曬太陽就能及時補充能量,他已經(jīng)完成能量攝入,還能將多余的能量轉移到儲備供應模塊。
郝雅憤懣地扭頭看了看外面圍了里外三層的古代老百姓。
唉,好奇是人類本能,他們的目光就像激光束一樣射在她后背上。
遠遠傳來的話語,從一開始的興致勃勃到現(xiàn)在的有氣無力,一個個也都餓得前胸貼后背,腳也站得酸麻,兀自不肯離去。他們生怕用完午膳回來,妖女已經(jīng)被帶走了,或是好的觀眾席位被別人占據(jù)了!
郝雅很郁悶,打算豁出去了。
哼,讓這些看熱鬧的家伙們興奮興奮,畢竟在熱烈如火的太陽下面站了一個上午,大家都不不容易。
想到這里,她眼睛一閉,身體晃了晃,然后像根面條一樣軟軟地倒在地上。
她緊閉雙眼,耳畔傳來炸了鍋的聲音,堂外百姓的呼喊聲,他們互相招呼著,生怕自己的親戚朋友錯過電影的高潮部分,又聽得一旁的衙役大聲喊道:“趕緊拿水來,這妖女若有不測,老爺要怪罪的!”
緊接著,身旁都是匆匆來去的腳步聲,她微微地睜開眼睛。
那個傻傻的機器人正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與人類一樣的眼睛里面透著關心,這是一張歐陽云飛的臉,完全一模一樣,就連眼神都能以假亂真,就把他當做歐陽云飛吧,他可是自己在這個時空唯一的朋友,想到這里,她朝那個傻呆呆的歐陽云飛擠了擠眼睛。
視野中,那張臉依然面無表情,唉,二十一世紀的機器人,諸多細節(jié)上還需要繼續(xù)優(yōu)化,但是那雙熟悉的眼睛里面透出了茫然,人類的苦肉計哪里是機器能夠理解的。
“拿些粥食過來!她定是餓了!”
一個衙役把她扶坐了起來,她面前出現(xiàn)了一碗水。
她迫不及待地坐直了,不用衙役喂,雙手抱住碗,幾大口,咕嚕咕嚕全灌了下去,居然是茶水。
緊接著,一碗粥放到了她的面前,她抱住碗,大口大口地喝起粥來,粥也不錯——綠豆粥,這可是有機食品。
這種幸福感難以用文字來形容,她很快就把一碗粥送了下去,如果不是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她還能伸長舌頭把碗也舔舔干凈。
把自己喂飽后,郝雅滿足地咂了咂嘴巴,索性順勢坐在大堂上。
她故意示威般地朝堂外圍觀的百姓看過去,又故意伸展了一下酸麻的胳膊腿,仿佛此刻正坐在公園中綠草如茵的大草坪上,那副神情優(yōu)哉游哉。
后堂傳來一陣腳步聲,面前各種站姿的衙役們連忙站到兩側,又恢復了威風凜凜的模樣。
堂外老百姓一看,本來已經(jīng)被曬得灰頭土臉,復又精神奕奕地朝堂內望過來。
那位官爺腳步生風,走了出來,立到堂案前,“現(xiàn)本府判決如下:歐陽云飛乃是大唐子民,未觸犯大唐律法,立即釋放?!鄙晕⑼nD了一下,眼睛朝堂下正端坐著的她看過來,“至于你嘛,沒入官妓,立即送往平康坊?!?p> “官妓?!”她刷地站起身來,大聲抗議道:“大人,我沒有觸犯大唐律法,大人為何作此判決?再者,我本就不是大唐子民,大人沒有權利對我做這樣的判決!”
那份慨然堪比驚堂木的效果,堂內外剎那間鴉雀無聲。
官爺面色一凜,驚堂木重重地一拍,冷笑道,“你只要是在大唐的疆域內,就得接受官府的安排。”眼眸對向一旁衙役,“你們還愣著做什么,立即把她帶走!”
她的身形頓時凝滯,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眼睛里面淚花翻涌,旁邊上來兩個衙役,將她的手用鎖鏈套住,推著她往堂外走去。
官妓是什么意思,跟妓女有什么區(qū)別?她思索著,視野中是歐陽云飛茫然無措的身影,他呆呆地站在大堂上,茫然無措地注視著正在被押走的郝雅。
郝雅轉頭望向那個大男孩,“云飛,你一定要來找我,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