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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菁郁吸了口涼氣，假裝不情不愿地跟著他走進客廳。

　　客廳里是大伯家以前用的老家具，紅榆木的沙發(fā)，觸到皮膚上微涼。江延澤抽了個抱枕丟到她身側(cè)的單人沙發(fā)上，“坐吧?！?p>　　于是梁菁郁就坐下，一邊瞪著咕嚕嚕的眼睛四處張望，一邊吸溜吸溜地喝著牛奶，完全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一盒牛奶喝了個見底，她悄悄朝江延澤的方向看一眼，他敞腿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淡垂眼皮看著手機，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

　　安靜了兩分鐘，梁菁郁終于先沉不住氣，“江延澤?！?p>　　“嗯？”江延澤懶洋洋地掀起眼皮。

　　“我把奶奶的醫(yī)療費轉(zhuǎn)給你了，你怎么不收？”

　　這話她已經(jīng)忍了一天了。

　　她以為江延澤會說“沒留意”，或者搪塞說“晚會收”，卻不想到他竟毫不掩飾道：“你留著吧?！?p>　　“她是你奶奶，也是我奶奶，我出點醫(yī)藥費是應(yīng)該的?！狈瘩g得有理有據(jù)。

　　如果這真的只是幾盒藥錢，梁菁郁也不會大半夜地追到這來。

　　這筆錢不僅包括急診費、醫(yī)藥費還包含一周的住院費，況且，在向來病房緊俏的市醫(yī)院里弄到一間單人間，想也知道不是醫(yī)院的隨機安排。

　　江延澤顯然是在拿話堵她，這個口頭上的“干孫子”身份簡直成了他的“尚方寶劍”，指哪打哪。

　　梁菁郁深吸口氣，似笑非笑地看著江延澤：“你就一口頭上的干孫子，怎么還搶起親孫女的責(zé)任來了？這不是越俎代庖嗎？”

　　“想當(dāng)貨真價實的孫子是沒可能了，你要真想越俎代庖的話……”她眼睛亮晶晶地，與他對視著，“只能做孫女婿了?！?p>　　“……”

　　江延澤捏了捏指骨，眼尾稍斂，意味深長地望著她，神色莫辨。

　　梁菁郁和他對視數(shù)秒，慢慢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說：“是做孫女婿還是收了醫(yī)藥費，你自己選一個吧?！?p>　　她起身，快速走到門口，又回頭看過去，他還在不置一詞地凝視著她，目光很深。

　　梁菁郁心里突突跳了兩下，“江延澤，如果你真心想對我和奶奶好，就別讓我們覺得虧欠你，我真的很討厭虧欠別人?！?p>　　不對等的感情，她寧愿不要。

　　“還有，奶奶年紀(jì)大了，節(jié)儉了一輩子，連收音機壞了都舍不得丟掉換一臺新的，你幫她請保姆，她會很有負(fù)擔(dān)的。把保姆辭了吧，從明天年開始，我放學(xué)回家給奶奶做飯。”

　　梁菁郁把想說的話一口氣說完，一只腳邁出門檻，抬頭看了眼皎潔月色，回頭對他粲然一笑：“我說的都是認(rèn)真的，沒開玩笑。”

　　包括做孫女婿那句。

　　這次不等江延澤回應(yīng)，她拍了拍額頭，抬腳就跑。

　　看著她的背影像兔子一樣消失在月色里，江延澤垂眸，唇角莫名其妙地扯出一個微笑的弧度。

　　僅一秒，又拉直。

　　他眸色徹底黯淡下來。

　　....................

　　次日，梁菁郁定了比平常早一個小時的鬧鐘，想爬起來做早飯。

　　趿拉著拖鞋走出門外，發(fā)現(xiàn)廚房的門正開著，天色昏昏亮，廚房里沒開燈，隱約看到有個身影在動。

　　張嫂來了？

　　梁菁郁下意識探頭看過去，恰巧撞上江延澤的眼。

　　他眸色平淡，朝她抬手，“來吃早餐。”

　　梁菁郁打了個哈欠，倚著門框看他把剛買來的熱騰騰的包子和春卷裝盤，半開玩笑地咕噥了句：“真的不考慮一下孫女婿的選項了？我覺得我長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