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不動,牛車不能動,云滿天也無處可逃,拄著棍子鎮(zhèn)定地跟他們走。
“喲喲喲,他娘的你真是個瞎子?。俊?p> “裝的,四哥,哪有瞎子單獨(dú)趕車出來瞎逛的?!闭f話的人將云滿天狠狠一推,他趁勢往四哥倒去,將他撞倒。
“喲喲喲,他娘的你是個傻子呀,連個瞎子都看不出來?”四哥拿刀在傻子眼前晃晃,傻子沒皮沒臉地笑道:“我不傻,這瞎子太不像個瞎子了??此砩弦矝]帶什么銀子吧?!?p> “喲喲喲,他娘的你是傻縣傻鎮(zhèn)傻村來的么?就你能看出什么?人家?guī)Ф嗌巽y子關(guān)我們什么事?我們只收過路費(fèi)。他不給,先關(guān)起來?!彼母缬钟檬执链猎茲M天,“看你是個瞎子,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二百兩銀子,馬上往回走?!?p> “能派個人送我去連云觀么?”
“喲...”
“別喲了,再加五十兩銀子,送我去連云觀。到付?!?p> 土匪的盤踞地,想來也沒多少人敢來這里,不知他們愿不愿意送他去。如今局勢,賺錢不容易,二百五十兩銀子送他去附近的連云觀,他自認(rèn)是筆上好生意。
“我送,我送?!彼母缈谥械纳底恿⒓创饝?yīng)。
啪的一耳光就扇在傻子臉上,聲音與眾不同,是四哥用刀背扇的?!皢褑褑眩蹅冞@里的規(guī)矩你還不知道,再重申一次,你們幾個也聽好了:咱們迎客寨只收費(fèi),不辦事。咱們不奪他人的飯碗,送人這種事,怎么著得是保鏢車夫們做的事。干一行愛一行,干這行決不干那行,聽到?jīng)]有?!?p> 四傻大聲回答:“聽到”。
“聽到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將他送進(jìn)去?!?p> 聽這氣勢還以為送到什么刀山火海之地。只聽到關(guān)門聲后,屋子里沒一點(diǎn)光感。不就是個黑屋子么,云滿天覺著天色也應(yīng)不早了,不如在此過一晚。他就站在門后,想想下一步怎么辦。
“壯士,你是哪里人?”
喲,黑屋子里還不止他一個。一開始他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還沒注意,仔細(xì)一聽,屋子里關(guān)了不少人。
“壯士,我是白仙府白虎鎮(zhèn)的,你是哪里人,這屋子關(guān)了多少人?”
“關(guān)了不少人。我是連云觀里的道士。這伙土匪是新近才有的,也不知打哪里來,就在此肆意攔人信口開河要錢,可能官府都不知也沒派人來剿匪。我想找個幫手,一起,哎,你在哪里,我們小聲點(diǎn)談?wù)?。?p> 云滿天感覺到一個強(qiáng)壯的有體味的人正摸索著過來。他將棍子揮三下?lián)]出聲音又放下,“我在此,你在棍子那頭小聲說我可以聽到?!?p> 道長身手敏捷,一下就抓著棍子又松手,沒叫出聲來。云滿天覺著他道行不淺。棍子也就是旗桿在他銷陰魂時逐漸變得冰冷無比,王壹勸他時,他快承受不住那寒氣才住手。他暗暗琢磨,青天銷云鬼旗可能不是人間之物。
道長急于向他說點(diǎn)什么,他從棍旁前傾身子,都快挨著他了。體味太重熏得云滿天往旁邊走了三步,他覺得整間屋子里的空氣都是那味,想必人生三急都在這間屋子里解決。他又回到門口,門上有一個小開口,他將臉朝著那小開口。
道長說什么都無謂,他明早一定要出去,要道長帶他去連云觀。
“我的計劃不能讓別人聽到。他們都不愿意做我?guī)褪?,縮在角落里袖手旁觀,我看他們能熬幾天。”
“道長,我們不是不愿意幫你,是幫不到啊。他們?nèi)烁唏R大,人多勢眾,又拿著刀,我們這樣的,能做什么呢?”
道長許是與其中的每一個人都說了他的想法,可惜沒得到任何人的贊同。他雖是修道之人,似乎也動了肝火?!澳悄銈冋f怎么辦?他們飯也不給吃,就是要活活餓死我們,人死了,錢有什么用。大家團(tuán)結(jié)起來,這里邊也有不少人,干一場還有可能出去,你們怎么就不愿意呢?”
“干不贏他們的。真干起來,我們都死了,就道長你一個逃出去?!?p> 云滿天不知迎客寨有多少土匪,但他們肆無忌憚的囂張行事,勢力應(yīng)是不小。這黑屋子里的人可能大多老實巴交又交不上過路費(fèi),強(qiáng)干,是很有可能沒命。
“道長,你說怎么辦吧,我愿意做你幫手?!?p> 道長就是想奪把刀,弄匹馬,沖出去回到連云觀,再派人去報官滅了這幫土匪。
“還報官?道長你先自己出去再說吧。你真以為你弄把刀就能出去,先說你怎么弄刀?你誰???”
角落里有人是潑水高人。
“他們有刀,奪一把就是。壯士,是吧?!?p> 連云觀里的道士,云滿天倒是想與他一同出去?!暗篱L,我本要去連云觀。出去之后,你得帶我去連云觀。我覺得那位兄臺說得也有道理,先別想報官的事,逃出去要緊,你知道這里的地形么?馬廄在哪里?看守的人有多少?”
地形?馬廄?看守人員?錢柜子沒想那么詳細(xì)。他以為自己有了刀,這些土匪應(yīng)不是他對手。
他因父母托信上山,說是已經(jīng)回到有觀村,想見一見兒子。錢柜子做了連云觀住持,心中頗有些得意,便下山看望父母。
父母親還要發(fā)船去鮮羊城,他便隨船多處了一日,上山時走到了迎客寨,哪知昔日淳樸之地變成土匪窩。對方許是看他腰可纏萬貫的身材,竟開口要三百兩銀子的過路費(fèi)。他一伸手,他的寶刀一把都沒帶,身上也就一點(diǎn)碎銀子,便進(jìn)了黑屋子。
已關(guān)了一日,滴水未沾,粒米未進(jìn)。
道長沒說話,云滿天生怕他想多了不干,又說道:“道長,你就說你要怎樣奪刀?”
“你喊‘死人了’,我裝死,他們將我拖出去,我奪把刀,逃跑。”
就--這?
“不用我?guī)兔Γ阋粋€人也可以啊?!?p> “那誰喊‘死人了’?”
“你可以喊?!?p> 錢柜子抓了抓腦袋,“我不可以,我要躺下裝死。如果喊,我得在你那個地方喊,他們會認(rèn)出我來的呀?!?p> 嚴(yán)謹(jǐn),真嚴(yán)謹(jǐn),分工明確,該干啥就干啥。
“我喊,我會跟著你出去。現(xiàn)在是晚上吧,明早走,行么?”
“現(xiàn)在就是大白天,這個鬼地方陰氣很盛,白天也陰慘慘的。我餓得受不了啦,壯士,現(xiàn)在就干。出去后,你緊跟在我身后,我想到了三岔口就好說了?!?p> 如此說來,白天的光亮也不能幫他一點(diǎn)忙,那就求之不得。云滿天立即喊道:“死人了,死人了,快來人?!卞X柜子直挺挺躺下,認(rèn)真地裝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