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興弟落落大方,與王壹像是第一次見面,聽了宗道長的介紹,夸他英雄出少年,在流云觀開宗立派,將成一代宗師。還好王壹沒有恐高癥,別人將他拔高到九霄云外,他不怕,他自我感覺還在人間。鐘興弟夸完他就說要與棋哥談事,不給他機會說話,更別說作證宗道長是流云觀的弟子,是一位真正的道士。
宗道長期待他與鐘興弟之間的進一步突破關系能有更進一步的突破。師傅終于來了,這一重大契機豈能白白浪費?他不準小興興只夸他師傅?!靶∨d興,我真是流云觀道士,就是你喜歡的類型。我?guī)煾的阋部戳?,我們流云觀英才輩出,名師出高徒,我怎么樣?”
“宗大哥這樣挺好的?!辩娕d弟還真掃了宗道長一眼,目光也做了停留,“你的拂塵哪里去了?”
沒有甄管家,沒有鐘有棋,宗道長還是老親王府的老爺,而鐘興弟又成了幾個愛錢仆役口中的夫人。宗道長多聽了幾回“夫人”,又歡喜得回到世外桃源,凡塵俗世堆積在一個搖搖欲墜的破舊閣樓。鐘有棋一回來,還帶回了師傅王壹,閣樓修修補補還能混三年,豈料小興興一句話就將閣樓摧毀。
拂塵的事,棍子的事,甄管家的事,五爪的事,還有李濟世,其他事,通通都沒有解決。
“拂塵在云二哥手里,小興興,我會將拂塵奪回來的?!?p> “不是你救了你云二哥么,怎么他還將你的拂塵奪去啦?”
“這件事不好說,都是李濟世的錯。小興興,那家伙就不是個好東西?!毙∨d興的假死就是她與李濟世合謀的,依他看,肯定是李濟世的鬼主意。他們倆人感情的死灰大有復燃之勢,李濟世這顆眼中釘?shù)搅朔前尾豢傻臅r候。但當務之急,他得將他英才形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拂塵奪回來?!拔椰F(xiàn)在就去找李濟世,師傅,你要不要在一旁觀看?”
“等等,”棋哥有話要說。他將斷刀主人王壹帶回來了,他的當務之急是尋斷刀,那得先了解甄原則。宗道長的拂塵是宗道長個人的事,不能因為他個人的事破壞了他與李濟世的合作關系?!澳隳窃贫缡钦l,是李濟世說的云道長么?”
“李濟世胡說八道,我云二哥什么時候成了云道長啦?”
“那位云道長已經(jīng)離開落刀城了,你找李濟世沒用。”
“什么時候走的?”
“今天?!?p> “師傅,你跟我去找李濟世。”宗道長渾身戾氣暴漲。有關流云觀鎮(zhèn)觀之寶——犀柄拂塵的事,王壹也不能置身事外。鐘有棋看樣子阻止不了他們,他從后院去給李濟世報信。
王壹感覺神醫(yī)府就像斷指山上的流云觀,李濟世不愿意呆在流云觀里,卻將神醫(yī)府呆成了流云觀。他真成了神醫(yī)李濟世。
“李濟世,你出來?!弊诘篱L氣勢向來很足。
沒有回應。王壹想他是找云叔叔去了。云叔叔又是宗道長的云二哥。他與云叔叔分開后,他們彼此都經(jīng)歷了很多事。
“阿長,也許神醫(yī)去別的地方了?!?p> “去哪啦,師傅你知道他去哪兒啦?”
“我在家中。你別進來,我家不歡迎你來搞偷襲?!?p> 李濟世沒有去找云叔叔。他與夏姐姐說的什么?歡哥怎么辦呢?李濟世他是不管歡哥了嗎?
“師傅,等會兒你只看啊?!?p> “時候”到了。
讓他師傅見證他名師出的高徒是流云觀的驕傲,他再讓他師傅將這份驕傲講給小興興聽。由別人說出自己的英雄事跡更具有說服力。
“嘭嘭嘭...”響聲驚天動地,神醫(yī)府內(nèi)放煙花,萬千繁星亂落。
“師傅,你等著,我去叫小興興來看?!?p> 所謂乘興而來,興盡而返就是如此吧。煙花極美,轉(zhuǎn)瞬即逝。王壹在門外說道:“神醫(yī),我可以進來嗎?”
“王壹,你要跟我們在一起,這里冷冰冰的,不好住?!逼甯缭诶镱^。
“我有事與神醫(yī)說?!?p> “你翻墻進來?!崩顫勒f道。
王壹沒練過翻墻的本領,神醫(yī)府的墻還挺高的,他琢磨了墻壁的光滑度,找到前人翻墻的常用腳窩,三翻才翻進去,棋哥已經(jīng)走了。
“什么事?”
李濟世在院子中央觀天,不知是不是在洞底呆過的原因。王壹觀過天了,天象沒有異常,是陰沉沉的下午,風很大,他衣著單薄,猶其是屁股部位,冷得像沒有屁股。
“神醫(yī)想怎么救歡哥?”
“你們有婚約吧?”
李濟世這人。王壹搓搓手,“是的??蓺g哥說了,她是哥哥,我是弟弟?!?p> “左姑娘是聰明人?!?p> 李濟世也曾說他是聰明人。
“神醫(yī),怎么救歡哥?”
“我還沒想出來。你先將那位大嬸的事與我說說吧?!?p> “能去屋子里說嗎?”
屋子里的寒意沒有變少,但至少沒有風吹。夏姐姐說了很久,王壹好像沒說多久就說完了,他還懷疑自己漏掉,又重復了一遍,李濟世沒有打斷他。等他兩次說完才說道:“李十八可能落入她手中了?!?p> 王壹在腦海里復盤,就是那么回事。
“夏姐姐她就一把普通的剪刀,她能打敗李十八嗎?”
李十八的氣質(zhì)不知比苦命的夏姐姐強多少,再說,李十八曾敗在李濟世手下,李濟世在王壹眼中,論本領,天地第一人。夏姐姐無論如何,都不能排天地第二。
“那把剪刀不普通,我的刀被她剪斷了。”
李濟世將刀鞘中的上半截刀抽出來,另一半倒出來??吹朵h也是寶刀,斷刀口沒一點凹凸。
他們兩人還真動手了。才動手就斷了刀,是武器的差距。這種絕對差距,幾乎沒有什么能彌補。
“那歡哥怎么辦?”
“我答應去找云滿天,左姑娘暫且跟她在一起。”
“李十八與夏姐姐都要找云叔叔,為什么?”
“要他的棍子?!?p> 云叔叔一直拿在手中的棍子不就是一根普通的棍子么?別人傾力追求的東西看起來都很普通,其中蘊含的不普通,王壹看不透悟不透。
“神醫(yī),云叔叔的眼睛治好了嗎?”
“沒有?!?p> 此神醫(yī)與彼神醫(yī)有區(qū)別,此與彼就不是同一個字。云叔叔渴望見到的彼神醫(yī)李濟世能治好他的眼睛,而此神醫(yī)李濟世不能治好他的眼睛。治好眼睛是云叔叔一直以來的心愿,他該是多么難過地離開落刀城啊。
“神醫(yī),云叔叔他就一個人回家了?”
“他回斷山府流云觀,犀柄細眼風云拂塵在他手上,他是流云觀新的守觀人。他愿意守,我想李真壬道長會很滿意新一任的守觀人。”
李濟世的笑容頭次讓王壹覺得有一點溫度。流云觀有了新的守觀人,傳承這個中心詞有了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