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并非就是地下,它是另一個空間。從斷指山附近來到冥界,到的地方并非斷指山地下。因此,被混沌包圍,墜入冥界的貳扭王國,并非在它之前所在國土的地下。
李十八告訴王壹,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是冥界的里拉干那希。之前,在這一片地方的最高處,可以到貳扭王國的約扭城。
里拉干那希是一片暗紅色的山地,大大小小的石頭山圍成一個又一個的圈。他們在一個圈的底部平地。這一帶類似的圈有九百九十九個。這里也是西方冥界的西方邊界,李十八不能越界除非得到指令或邀請。這里以前離貳扭王國最近。
可這一帶沒有任何異常,之前是這樣,現(xiàn)在還是這樣。云空中自由自在的云可以作證,其它地方滄海桑田,這里仍舊如斯。浮云沒有語言,也沒有符號,以它們的變化莫測驗證這里的一成不變。
“我聽說有一條路,過迷霧山過似海,是不是混沌在似海那邊?”
鐘興弟想起她與王壹之前聽到的。
“似海,我現(xiàn)在過不了?!?p> 王壹身邊的李十八不知去了何處,只有他的聲音飄出來。王壹想八哥已經(jīng)找到地方養(yǎng)精蓄銳,他這樣的狀態(tài)不可能飛越似海。
鐘興弟望著那座最高的山峰,在眾山之間,它躍躍欲試,想一飛沖天,可周圍的小山緊緊地扯著它的胳膊,不讓它飛。右邊的小山手挽手,齊心協(xié)力拉得它變形,向右低頭。從它的山頂可以到約扭城,她的家鄉(xiāng)。她的目光從山頂往上,穿透云空,看到熟悉的約扭城,看到她所住的宮殿,雕欄玉砌猶在,屋內(nèi)的歡聲笑語猶在,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女正在花園里蹲著看一朵雛菊的開放。
她現(xiàn)在算是什么呢,在死亡的歸宿之地,回看生前看花的自己?
她不想看到從前,她只想走向未來,踩在自己國家的土地上,走向未來。
“李公子,你還有其它地方可以去嗎?”
“暫時沒有。我要積蓄力量,才能到處打聽?!?p> “那你帶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鐘興弟因為難過而責(zé)備。王壹理解她的難過,卻不能分擔(dān)她的難過,他想分擔(dān)也分擔(dān)不了。她的難過只能停留在她身體里,不能入侵別人的身體,也不能分給別人,即使別人愿意接受,也沒有途徑輸送。
“來這里有三個目的:其一是我想來這里;其二是來碰運氣,你們都看到了,沒碰到;其三是想試試王壹的刀究竟有沒有實力劈混沌,這一點馬上就知道。”
劈混沌需要兩個必要條件,一是位置,混沌在哪里;二是能力,王壹和他的阿刀有沒有劈開混沌的能力。二者缺一不可。假如二者兼?zhèn)?,那就是舉刀,往下的事?,F(xiàn)在二者全缺,位置得找,能力得試。找位置,要動用李十八的所有,但他現(xiàn)在自身亟需休養(yǎng),那只能靠他們自己去找。至于試能力,李十八已經(jīng)想出方法。
里拉干那希山地由一個死亡的混沌形成。曾經(jīng),有一片陸地叫那希大陸,不知何時混沌吞沒了它,沉沒在冥界西方,無人拯救那希大陸,混沌中的所有生靈死亡銷亡后,混沌銷亡,所在的這一片地方就成變成了這樣大大小小的石頭山。這片地方,沒有陰魂來,沒有物件來,只有永久沉默的石頭。
永久沉默的壓抑,王壹感覺到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巖石山包圍著的圈越來越小,要將他圈成一塊質(zhì)地緊密的巖石,墊在巖石山最下面。
“八哥,怎么試,請說吧,我在這里很不舒服?!?p> “如果你能將這里的所有的山峰削掉一層,我想應(yīng)該能劈開混沌?!?p> “那要怎么弄?”
所有山峰?九百九十九個圈,每個圈有,一座,兩座,好吧,就算十座,明顯不止,就算二十座山圍成一個圈,八哥一句話,他一刀削一座,一天削三刀,要削六千六百六十刀,要六千六百六十天。還好吧,不到二十年,削完還沒到要死的年紀(jì)。
只是在冥界的時間與在人間的時間是不一樣的。他在冥界二十年是不是等于人間二百年?或者是人間二年?如果是二年的話,那他,不可能是二年,以往經(jīng)歷來看,像是差不多,可能二十年相當(dāng)于人間的二十五年?
“王公子,王公子?”
棋哥站在王壹面前仰視著目光發(fā)直的他,這時候了,在想什么想得出神呢?他拿了根羽毛在王壹臉上掃過。
他在計算,他有沒有算錯呢?還想再檢驗一下,被棋哥的羽毛檢驗為不必算。
“李公子說了,如果你能用你的刀一次削掉一層,那就能劈開混沌。你和你的刀必須具備這樣的能力,才能劈開混沌。主人說了,要我載你去查看地形,找個合適地點削吧。不要猶豫,我們就指望你了。”
不用計算,不用多少年,必須,才能,一試便知。
王壹騎著棋哥,在暗紅色的石山之間翱翔。那些層次分明的石塊,像是一層一層的鮮血凝固而成,在永久的沉默中壓抑成堅硬無比的石塊。
“再高一點,棋哥。”
王壹想擺脫永久沉默的壓抑感覺。
從最高的那座石山飛過,下面的石山山尖像是一根根長槍,刺向空中。石山很團(tuán)結(jié),下面連成一體,每一個圈的下半部分都連在一起,只有最高的這一座山所在的圈是開放的,不是一個完整的封閉的圈,有一座山形的缺口,王壹讓棋哥在那里降落。
他站在缺口中央,為什么這里沒有山呢?在死亡中的死亡地帶,王壹無比壓抑,可在這個缺口,他沒有,甚至有一些愉悅。為什么?他呼吸暢快,渾身輕松,難道這里曾是混沌的呼吸之口嗎?混沌也需要呼吸的?吞沒了那希大陸,它需要這樣的一張大口來呼吸嗎?
如果堵住了混沌的呼吸口,那它會憋死吧。既然需要呼吸,那就有可能憋死。如果將最高的那座山峰劈倒,它就能堵住這個缺口,這里形成一個封閉的圈子,一封閉會產(chǎn)生連鎖擠壓,所有的連在一起的山身不由己的擠壓、變形,導(dǎo)致山頂自我坍塌。讓它們自己擠倒自己。
王壹騎著棋哥在最高山峰與缺口之間來回三次,他認(rèn)為倒下的山峰可以堵住這個缺口,他利用棋哥飛行時他數(shù)數(shù)字的多少來確定他需要的時間,以及離開的時間和倒下山峰的長度。
為了不傷到自身,他得從山峰背面出刀。他要了棋哥手中的那根羽毛,插在他要砍的地方。他讓棋哥飛過去時,鼻子對準(zhǔn)羽毛。
準(zhǔn)備就緒,就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