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以命嚴(yán)軍令
羌渠咬牙切齒地出聲,臉色因激動而一片漲紅。
面對羌渠如此果斷的拒絕,張淵卻只是淡然一笑。
“這發(fā)兵寇掠的乃是左部貴族,又不是你羌渠單于,你怕個什么勁?”
“左部貴族,呵!他們的人頭……”
羌渠是真的感覺張淵瘋了,正欲出言譏諷,卻是忽然間明白過來。
“你是要假借死虎之名寇掠,再以死虎頂罪?”
“不錯!今日之事除在場之人,不會有他人知曉。
既如此,那完全可以制造一種假象。
即,今日左部貴族謀逆犯上,囚禁一眾忠于漢室之貴族,掌控了南匈奴大權(quán)。
隨后,左部貴族調(diào)遣南匈奴大軍,分兵寇掠太原王氏及河?xùn)|衛(wèi)氏,以解決與兩族之積怨。
不過因左部主力齊出,被囚貴族設(shè)法重掌權(quán)勢,并在左部貴族返回之后擒殺一眾為首者。
事成之后,將人頭送往朝廷,并奉送部分抄掠所得,此事便可落下帷幕。
如此,惡果既不需你等承擔(dān),又可解決一些左部死忠人士,豈非兩全其美?”
看著張淵一副輕描淡寫的姿態(tài),羌渠卻是大搖其頭。
“小中郎說的輕松,可此事又豈會真的那般簡單?
但凡有人露出絲毫風(fēng)聲,便是難解之局。
更何況,戰(zhàn)力差距仍舊擺在那里,根本無法成事?!?p> “想要不露風(fēng)聲,自然需要采取一些手段。
至于戰(zhàn)力差距,這點也無需擔(dān)心。
一則我方皆是騎兵,雷霆出動之下,朝廷很難及時作出應(yīng)對。
只要足夠果決、迅速,便不會陷入被圍危局。
更何況,我等已然作出多番布置,會遲滯朝廷精銳發(fā)兵時間。
只要不與朝廷精銳正面硬碰,就憑那些部曲私兵,難不成還能勝過匈奴騎兵?
說不得,朝廷精銳尚未趕到,我方大軍便已然功成,并打道返回?!?p> 說到這里,張淵又語氣一轉(zhuǎn),循循善誘道:
“太原王氏及河?xùn)|衛(wèi)氏可是頂級士族,他們的資財之豐,超乎想象!
一旦得手,那不僅南匈奴之生存條件將會大幅改善,而且起碼還可武裝數(shù)以千計鐵甲騎兵。
如此大機遇,單于還有什么好考慮的?”
羌渠心頭微跳,眼中閃過一抹火熱。
不過,理智仍舊控制著他的思緒。
“此事太過重大,可否給羌渠一些斟酌時間?”
張淵眉頭一擰,不悅道:
“如此大事,時間拖得越久,越有可能出岔子。”
說到這里,張淵深吸一口氣,意味莫名道:
“羌渠單于,雖然而今左部貴族已然被誅除大半,然,這并不代表就沒有別人盯著單于之位!”
羌渠雙眼微瞇,直視向張淵。
張淵一臉坦然,含笑對視,面色沒有絲毫變化。
十余息后,羌渠轉(zhuǎn)移視線,看向遠方。
同時澀然出聲道:
“事成之后,如何分配?”
“自然是三分其一。
南匈奴、朝廷,以及我背后之勢力。
不過為了避免朝廷死究南匈奴劫回車馬之?dāng)?shù)量,其中大部分皆會通過我手下暗子轉(zhuǎn)移向他方。
那些正大光明拉回南匈奴之車輛,當(dāng)有大半直接遣送向雒陽,以此消弭朝廷之惡意。
屬于南匈奴那一部分,將會從暗中不斷調(diào)遣運至?!?p> 羌渠眼神微閃,咬咬牙后,還是答應(yīng)下來。
張淵滿意頷首道:
“善!待會兒在下會安排相應(yīng)事宜,單于只需點頭支持,其他的無需過多理會,免得族中之人對單于生出不敬之心?!?p> 羌渠好似認(rèn)命,竟也不作反駁,默認(rèn)了下來。
未幾,二人返回場中,并將所有貴族召集至一處。
當(dāng)張淵將所圖說出,一眾貴族頓時一片嘩然,俱是驚得不輕。
甚至還有五六個貴族直接跳將出來,情緒激動的反對。
面對如此反應(yīng),張淵只是冷笑一聲,打了個手勢。
隨后,趙毅便挺槍沖出,直接那幾人刺殺當(dāng)場。
這還不止,趙毅隨后竟又沖入了那幾名貴族麾下的勇士群中,將其手下盡數(shù)格殺。
濃重的血腥味飄蕩在空氣中,染血的槍尖斜指向地面,滴啦滴啦地落下一滴滴粘稠的血珠。
余下的貴族頓時駭然失色,急忙閉緊了嘴巴,再也無人敢出聲。
便是羌渠,同樣嚇得臉色有些發(fā)白。
看著一眾低著頭,有些畏畏縮縮的南匈奴貴族,張淵露齒一笑。
“時間緊迫,來不及一一勸服。
是以只能采取果斷之為,還望諸位莫要見怪。”
一眾貴族眼神閃爍,勉強出聲應(yīng)和。
“為了確保不會有人一時想不開、將此間之事抖露出去。
因而單于親衛(wèi)隊將率領(lǐng)精騎趕赴各部邑,將諸位家眷邀來王庭暫住一段時日。
當(dāng)然,諸位可以放心,待得大軍征伐返回,所有家眷將會被安全送回。
此事單于不好意思說出口,只能在下代為開口,還望諸位配合。”
聽聞此言,一眾貴族頓時又驚又怒,瞪向羌渠。
羌渠卻是一臉懵然,眼中滿是問號。
他何時有這意思了?
這個該死的混蛋,這是要分化他的統(tǒng)治??!
想明白了緣由,羌渠不由一臉鐵青。
可他也只能捏著鼻子默認(rèn),因為此時否認(rèn)不僅毫無意義,反而還會使得局勢愈發(fā)糟糕。
“煩請各位交出相關(guān)印信作為憑證,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讓各位族內(nèi)以兵反抗。
嗯,還有那些左部貴族之印信,也同樣要帶上,將其家眷一并帶來?!?p> 張淵說著,盯向了王庭右大將赤忽。
“赤忽將軍,此事便勞煩你親自去辦。
速度要快,最好趕在明日日出之前將所有人請回王庭。
畢竟,在場諸位可不好久待此地。
按照規(guī)矩,今夜篝火大宴之后,所有貴族便要離去。
單于盛情挽留之下,也只能讓在場諸位于明日一早動身返回?!?p> 赤忽眉頭微皺,看向羌渠。
羌渠無力地擺了擺手,沉聲道:
“去吧?!?p> “諾!”
赤忽領(lǐng)命,喚來部分勇士搜集了左部貴族之印信,又集齊了其余貴族之信物,便快速離去。
張淵瞥了眼場中的尸體,輕聲道:
“單于,最好命人將所有左部貴族之頭顱存放于冰窖中。
若不然,待得大軍返回、要將這些頭顱送往雒陽時,怕是腐爛的難以辨認(rèn)。
屆時,難免會惹人生疑?!?p> 羌渠表現(xiàn)的很是從善如流,點點頭后,便又安排了人去處理。
張淵滿意地拍拍手,吸引了眾人注意力后,滿臉鄭重道:
“眼下便是最后一事,也是最為關(guān)鍵的一點,令行禁止!
此番動兵若想雷霆大勝,并安全返回,要義只在一個字——快!
此快,不僅需要進軍之快,更需要足夠?qū)W?,萬不能浪費精力在其他事宜上。
此次目標(biāo)十分明確,那便是太原王氏及河?xùn)|衛(wèi)氏。
除了與這兩大士族相關(guān)之小士族及產(chǎn)業(yè)外,其余任何人、任何勢力皆不可動。
若不然,不僅會分散精力、兵力,拖延進展,更有可能引發(fā)朝廷雷霆大怒。
是以,必須令行禁止!
若有不聽號令、擅自離隊者,斬!
若有禍害百姓者,斬!
若有無法約束麾下兵力、使得麾下兵馬為禍者,斬!
諸位可清楚?”
“清楚……”
一眾貴族七嘴八舌地應(yīng)和著,有些不以為然。
張淵無聲冷笑,看向旁側(cè)蹲在地上拔草的呼延豹。
“阿蠻,去喚一隊持弓勇士來,讓他們將弓箭交予諸位貴族?!?p> “好唻!”
呼延豹正自有些無聊,聞聲嘿笑著拍拍手,快速朝著遠處的勇士隊列沖去。
不多久,近百勇士隨著呼延豹前來,將弓箭及箭筒交給一眾貴族后,便又沿路返回。
諸多貴族持著弓箭,面面相覷,不知張淵要搞什么名堂。
張淵隨手將幾張案幾疊加起來,之后竄身而上,居高臨下地掃視向一眾南匈奴貴族。
“軍令非兒戲,我只說一遍。
但凡我指定目標(biāo),所有人皆需立刻張弓出箭。
若有不從者,不論他是何人,皆斬!”
隨后,張淵也不給眾人思考的機會,徑直伸手指向東側(cè)兩百步外的一座小帳。
“目標(biāo),東側(cè)穹廬,射!”
一眾貴族雖然對于張淵這個毛頭小子的指使有些不忿,但礙于趙毅以及呼延豹的強大武力,卻也無人敢不從,盡皆張弓將長箭射了出去。
“很好!目標(biāo),東南側(cè)酒壇小車,射!”
又是一波箭雨射出,在喀啦啦的聲響中,將小車上的酒壇盡數(shù)擊碎。
“目標(biāo),北側(cè)單于牦旗,射!”
聽到這個命令,眾人不由臉色大變。
羌渠更直接從單于座席上霍然起身,前踏數(shù)步后,雙眼噴火似的瞪向張淵。
然而,張淵卻絲毫不為所動,冷聲大喝道:
“三息后尚不射者,斬!”
一個殺機凜冽的“斬”字,頓時嚇得不少人手指一松,將箭矢送了出去。
便是于夫羅與呼廚泉,也同樣射了出去,將自家牦旗給射穿。
不過三息之后,卻仍舊有三人遲疑著不曾射出。
“承剛,執(zhí)行軍令!”
“諾!”
趙毅恭敬領(lǐng)命,快步朝那三人行去。
那三人頓時嚇得額頭冒起冷汗,一臉倉惶地望向羌渠,投去求助目光。
“慢!”
羌渠再也忍不住,冷喝阻止。
然而,趙毅卻是不管不顧,手中長槍只輕輕一抖,便相繼穿透了三人的咽喉。
亡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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