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和柴家人一起返回旅舍的時候,天已經(jīng)開始暗下來了。
半個小時以前——
在村外,大家聽從洛佩的指示分別展開行動。
張璇走到車廂后,準備將琴盒放回車里時,突然愣在了原地。
我走過去問道:“怎么了?”
我朝琴盒里瞥了一眼,里面的設(shè)備還和之前一樣,夾層里放著一把霰彈槍和一些電子裝備,除了幾枚霰彈剛剛被用掉了以外,之前放在這里面的那根纏著藍色布袋的棍狀物不見了蹤跡。
“丟東西了?”
張璇迅速合上了琴盒,低聲道:“沒事。”
看來是秘密的事,我便不再多問了。
我向張璇提起了柴蔚墓地的事,她先是吃了一驚,然后低頭沉思。
與此同時,喻妍突然從車上走了下來。她對柴浩說:“我先不回去了,我還有些別的事,你們先走吧?!?p> 后來,張璇把我也塞進了車里:“你跟他們一起回去。”
“什么?”
我還沒來得及尋問清楚,張璇便關(guān)上了車門,對柴浩說:“開車!”
就這樣,我們和柴家一行人一起回到了旅舍。
我不明白為什么洛佩要將千鶴一起帶走?,F(xiàn)在喻妍也不在,雖說翟村長的傷并無大礙,但畢竟還處于昏迷當中,留個醫(yī)務(wù)人員在身邊總是好的。
天空不適時地響起了幾聲悶雷,隨即,瓢潑大雨滾滾而來。
難怪今天這么悶熱,原來是在醞釀一場大雨?。?p> 柴靜透過窗戶看著屋外的大雨,憂心道:“茜茜最怕打雷了?!?p> 柴露安慰道:“大姐別擔心,唐警官在家里會照顧好她的。”
柴浩嘆了口氣:“唉,下這么大雨,也不知道佳敏和小晟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問:“她們母子倆沒有留下來嗎?”
“唉,勸不住啊,但愿他們吉人天相吧?!?p> 走廊上突然傳來了厚重的腳步聲,我出于好奇走出去看了看。只見曹大爺領(lǐng)著渾身濕透柴煜急匆匆地朝我這邊走來,后者身上還背著似已經(jīng)睡著的李管家。
柴煜走進我們的房間后,立刻將濕漉漉的李管家平放在床上,問道:“袁醫(yī)生和喻小姐呢?還沒有回來嗎?”
躺在床上的李管家渾身是水,臉上和手上全是傷痕,左臂的袖子還被扯掉了一塊。
柴露捂著嘴,驚恐道:“德安……這是怎么了?”
柴煜將自己身上的濕衣服脫了下來,一邊擰水一邊說:“我們碰上僵尸了。我本來想打電話,可手機進了水報廢了。李管家跟僵尸打了起來,受傷了,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回來的!”說罷,他立刻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跑出了房間。
甚少露面的曹燕推著輪椅滑了進來。此時的她穿著一套舊式睡衣,發(fā)間正在滴水,似乎剛剛洗完澡。
她來到了李管家的床前,伸手為他搭脈,不一會兒便對我們說:“傷的不重,脈搏還算有力,不過要趕緊幫他換掉濕衣服,不然明天肯定得感冒。”
我立刻向曹大爺問道:“請問店里有干凈的衣服嗎?”
曹大爺端來了一盆熱水幫李管家擦拭,柴露和柴浩則幫李管家退下了身上濕噠噠的衣物。
曹大爺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大喊道:“糟了!還沒收衣服!”說完,便立刻跑了出去,曹燕也跟著離開了房間。
看著屋外的滂沱大雨,我心中產(chǎn)生了些許焦慮:“這可怎么辦呀?”
這個時候,柴煜抱著張璇的琴盒跑了進來。
我攔住他,不悅地問道:“你干嘛拿我朋友的東西???”
柴煜蹲在地上打開琴盒:“借用一下,萬一僵尸來了怎么辦呢?”他把霰彈槍拿了出來,隨后在琴盒中翻找著子彈。
我搖搖頭,無奈地看著他:“你怎么那么傻!要是還有子彈的話,張璇怎么會不把槍帶在身上呢?”
“啊?你們已經(jīng)沒有子彈了?。俊斌@叫的人是柴浩,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不屑起來,“那我們還留在這里干嘛!”
柴露不滿地看了一眼柴浩:“大哥,你什么意思?。俊?p> 柴浩激動道:“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聽不出來嗎?要是沒有這把槍的話,我們跟著她還有什么用?”說完,柴浩便奪過柴煜手中的車鑰匙朝屋外走去。
聽柴浩的意思,張璇沒有了霰彈槍,就根本保護不了他們了。
雖然是實話,但真的聽進耳朵里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柴露朝著他喊道:“現(xiàn)在回去太危險了!”
柴浩回過頭來喊道:“你懂個屁!家里起碼還有一面通電的鐵墻可以把僵尸攔在外面,這家破旅舍連風都擋不住!老二,老三,背上德安,我們一起回去!”隨后,他又對柴露冷冷地說:“要留你就自己留下來吧?!?p> 到底不是同一個媽生的,他對柴露并沒有像對柴煜、柴靜那樣關(guān)心。
最后,柴露還是低著頭,跟著柴浩他們一起走了出去。
他們執(zhí)意要走,我也攔不住他們。
走之前,我把張璇的霰彈槍從柴煜手里搶了回來:“這是我朋友的東西!”
不過這把槍是真的重,張璇能夠拿著它到處跑簡直就是個奇跡。
順帶一提,他們走出旅舍的時候還發(fā)生了一段小插曲。
在旅舍的門口,柴浩不小心和從外面回來的孫可頤撞了一下,他很不客氣地罵道:“走路沒長眼啊?”
孫可頤身上濕噠噠的,頭發(fā)散亂,手里還抱著一個木匣子。她的手臂似乎被劃破了,傷口處還在滲血。
她的心情看起來似乎也不大好,被柴浩罵了一句之后,抬起右手用力地抓住了柴浩的手腕。
柴浩吃痛地跪在了地上,嘴里依舊再罵:“放手!放手!你個臭婊子!”
柴家另外的三個人本想上去幫忙,卻都被孫可頤一眼給瞪慫了。
孫可頤用力地捏著柴浩的手腕,幾乎要把他的整個身體給對折過來。
十幾秒鐘之后,直到柴浩用哭腔向?qū)Ψ角箴?,孫可頤才將手松開。
用一只手就能放倒一個胖子,這個姑娘可真厲害。
柴浩從地上爬起來之后,帶著家人灰溜溜地開車走了。
孫可頤回到房間之后,換了一身衣服,拿著自己的背包又走了出來。她路過柜臺的時候?qū)Σ艽鬆敽傲艘宦暋巴朔俊保汩_著她的白色捷達車離開了村莊。
交了房錢又不住,天快黑了還要冒雨離開,真是個怪人。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里只剩下我和昏迷不醒的翟村長。現(xiàn)在,旅舍里還有曹大爺和曹燕,外面還下著大雨,僵尸們應(yīng)該暫時不會發(fā)動攻擊。
我現(xiàn)在更擔心的是還在外面游蕩的洛佩和張璇等人,他們就算碰不到僵尸也大概率會被淋成落湯雞。
我將張璇的霰彈槍擦拭干凈,把它平整地放回到琴盒當中。我看了看屋子里的東西,他們幾個人的背包都放在這里,應(yīng)該都帶了可以換的衣服。
無情地大雨洗刷著盛葵村,我坐在桌旁靜靜地候著洛佩他們的歸來。
椅子上放著一件黑色的衣服,我隱約記得好像是昨晚披在我身上的那一件,而且還是張璇的老板給我蓋上的。
于是,我又開始胡思亂想——
嗯,張璇的老板也到這里來了……那他住在哪兒?。渴⒖寰椭挥羞@一家旅舍,但房客卻只有我們幾個人。難道,張璇的老板是住在村民家里?亦或是露宿野外啊?嗯……衣服上面的氣味……是個男人的味道。張璇的老板是個男人!可是大老板又怎么會親自到這種窮鄉(xiāng)僻壤里來呢,要辦事的話有張璇就夠了???難道,大老板來這里是為了別的事情?嘶,我記得,當時張璇受了很重的傷,老板只在她身邊站了十幾秒,她身上的傷就全好了……天吶!她老板是神醫(yī)嗎?居然有如此靈丹妙藥!嗯?等等等等……她老板如此關(guān)心她,還特意趕來為她療傷,莫非……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張璇的老板對張璇有意思!對!一定是這樣!我真是個天才,這么復(fù)雜的邏輯關(guān)系都被想出來了!我林雨涵的女性直覺終于在十八歲這年發(fā)揮了作用!慢著慢著!如果老板對張璇有意思的話,又為什么要給我蓋衣服呢?同時關(guān)心兩個女生,這可不是好男人的行事作風。他該不會是個花心大蘿卜吧?欺騙張璇的同時又去勾搭其他的女孩子……
我那狗屁不通的幻想在一陣斷斷續(xù)續(xù)地敲門聲中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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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走到門邊正要開門的時候,突然愣住了。
不對!這個敲門聲……怎么感覺怪怪的?每次敲擊的時間間隔很長,而且聲音很沉悶,敲門的人好像沒什么力氣。再有,如果是洛佩他們的話,回來怎么會敲門呢?
敲門聲還在繼續(xù),我嚇得后退了兩步,左顧右盼,看看有什么可以用來防身的東西。
霰彈槍里已經(jīng)沒有子彈了,就算有,估計我也拿不起來。能用來防身的,就只有洛佩交給我的黑色金絲傘的傘布了。
我將傘布打開放在身前當盾牌用,然后躡手躡腳的來到了門邊。
我顫抖地將手搭在了門把手上,輕輕地按了下去。
就在開門的一瞬間,洛佩的身體從門口倒了進來。
他身受重傷,頭破血流,渾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