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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華長安

  馬車很快駛向璟王府,下了馬車,顧千玨顧千溯各自侍衛(wèi)跟隨身后,一行人走進(jìn)府里,路上,曹璐一邊欣賞王府風(fēng)景,一邊似有意無意的說道:“殿下府上裝潢華麗,卻又兼具清幽,其設(shè)計(jì)精妙,實(shí)在非比尋常府邸?!?p>  “你是不知道?!鳖櫱葙N在她身邊親切說道:“我這二哥向來生活精致,說是奢靡也不為過,當(dāng)初建這王府時(shí),我二哥可是煞費(fèi)苦心,這府上的樹木花草都是奇珍,連祁山溫泉都引進(jìn)了府里,所以呀,你看這蓮池,一年四季都能開出蓮花呢。”

  “難怪我看這池水有淡淡煙氣,原來是溫泉水霧呢?!辈荑大@訝的說道:“在這般美妙舒適的環(huán)境里,想來容華妹妹過得十分安逸了,不知容華妹妹現(xiàn)在何處,我真想立馬就同她絮叨絮叨,看看她幸福的模樣?!?p>  兩人一唱一和的說著,顧千玨面上始終掛著溫煦笑意,心里卻是有些著急,自己不準(zhǔn)容華隨意出門,怕那丫頭露出什么破綻給府里的眼線瞧出來,可現(xiàn)在顧千溯已經(jīng)來了,指明就要見容華,得想辦法杜絕他們見面,實(shí)在不能杜絕,至少也得叮囑叮囑才行,于是說道:“容華性子慵懶,這時(shí)候恐怕還在賴床呢,我這就去叫她起來梳洗,以免怠慢了你和三弟?!?p>  如果讓他先去通竄,那自己來這里就沒有意義了,自己帶上曹璐,就是為了出其不意,讓他措手不及,顧千溯說道:“誒,都是自家人,哪里來這多講究,何況她們姐妹倆感情深厚,在乎這些個虛禮作甚。”看著曹璐說道:“我是不方便,一會兒,你去替本王向容夫人問好,見面禮可帶上了?”

  朝身后的丫鬟看了眼,曹璐說道:“帶著呢?!?p>  不容分說的語氣,又拿曹璐做墊,顧千玨沒辦法,只得應(yīng)付道:“都說一家人不講究虛禮了,還帶什么禮物?!?p>  顧千溯一笑?!斑@是給二嫂的見面禮,可省不得。”

  顧千玨無奈,只好帶著曹璐去了屋里,推開門的瞬間,容華果真不負(fù)顧千玨的希望,只見她穿著顧千玨寬大的長衫,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大覺呢。

  這丫頭!顧千玨心里暗罵,自己一不在家,她就敢上自己的床了!不過也好,本也借著她還在睡懶覺的由頭想叮囑她,現(xiàn)在她睡覺的話,便不會讓自己所說的話引人懷疑,而且,還可以裝作心疼她沒睡好,拒絕曹璐與她見面。

  顧千玨剛想開口說一番阻止她們見面的話,誰知,推開的房門強(qiáng)光泄入,容華被熾烈的陽光一照就醒了,轉(zhuǎn)頭看向門外,一眼瞧見顧千玨,嚇得她一下就從床上站了起來,正想解釋自己為何會睡在床上的問題,又看見了曹璐,便忘記了害怕,連忙雙手提著長衫跑到門口,握著曹璐的手高興說道:“曹姐姐,你怎么來了?”

  看她穿著一身松松垮垮,明顯是男人的衣服跑過來,曹璐吃了一驚,不由望了眼顧千玨,兩人的感情已經(jīng)這般好了嗎?好到衣服都能互穿?隨即掩過自己的訝色,說道:“我已是凌王殿下的夫人,殿下知道我跟你感情好,特意讓我來看看你,還讓我給你帶了禮物過來?!?p>  沒想凌王也為她贖身了,容華自然替她高興,可終究有見錢眼開的習(xí)慣,聽到有禮物,就止不住興奮?!傲柰醯钕逻€給我?guī)ФY物了?”

  曹璐笑著點(diǎn)頭,身后的丫鬟就識趣的捧來一個木盒,容華接過盒子立馬打開,臉上的笑容瞬間化為失落?!俺幣_?”

  看她神色變化,曹璐問:“妹妹不喜歡?”

  當(dāng)然不喜歡,還以為會是什么珍奇珠翠,即便不是,真金白銀也好啊,送個硯臺算什么?可別人送禮是好意,容華總不能說不喜歡?!皼]有,只是,我以為凌王殿下會送什么珠寶首飾之類的,沒想到會送我一方硯臺?!?p>  她笑得很尷尬,曹璐也說得很尷尬?!捌鋵?shí)殿下有問過我送什么東西給妹妹好,我想著妹妹識字,就跟殿下說了,殿下便讓我把這方硯臺拿來送給妹妹?!?p>  還能說什么,忽然覺得識字也不是什么好事,容華保持著僵硬的笑容,旁邊的顧千玨伸手拿過硯臺,說道:“喲,三弟還真舍得,竟然拿歙硯給你做見面禮。”

  聽其意思很值錢,容華湊近他,問道:“這歙硯很好嗎?”

  “呵氣生云,貯水不涸,發(fā)墨如油,溫潤如玉,且此硯乃夔文,乃歙硯上品,其價(jià)值不可以錢財(cái)估量?!鳖櫱Йk把硯臺還歸她手中?!笆蘸昧耍艿倪@份心意可重得很哪?!?p>  知道了這硯臺價(jià)值不菲,容華喜笑顏開的對曹璐說道:“曹姐姐,替我謝謝凌王殿下,我很喜歡?!?p>  “你喜歡就好。”曹璐和她在一起這么久,很了解她的性子,只要是值錢的東西,她哪有不喜歡的,只不過自己說不出這硯臺的來歷,讓她以為這就是不值錢的玩意,現(xiàn)下璟王明言了這歙硯珍貴,她自然就高興了。

  “我先去把歙硯放好,你等一下啊?!比萑A在屋里環(huán)顧一周,雖然床邊就有一書案,可擔(dān)心顧千玨會用這硯臺就不值錢了,覺得還是放在柜子里安全,可柜子離門邊遠(yuǎn),她又穿著顧千玨的衣服,又大又長,而手上捧著硯臺就不能提長衫,這下可好,剛邁出步子就踩到長衫,身體一個前傾,就摔倒在地上,手上歙硯飛落出去,哐當(dāng)一聲。

  見此,曹璐嚇了一跳,顧千玨想罵她還能再笨一點(diǎn),還能再丟人現(xiàn)眼一點(diǎn)么,可自己在他人看來是那樣喜歡她呀,當(dāng)即蹲下身子扶她起來?!翱茨悴恍⌒牡?,摔著了沒?”

  容華腰上本就被他踢傷了,這一摔著實(shí)不輕,可她顧不得身上疼痛,急忙撿起摔落地上的盒子打開,隨之,面上的喜悅一掃而空。

  這時(shí)候曹璐也蹲了下來準(zhǔn)備扶她,看到硯臺已經(jīng)斷作兩塊。“呀,碎了?!?p>  這值錢的硯臺被自己就這樣給摔碎了,容華心疼不已,話都說不出來,只歪憋個嘴巴。

  曹璐知道她心疼,便說:“沒關(guān)系,碎了就碎了,倒是你,摔著了么?”

  “我沒事。”容華搖頭,看向顧千玨問道:“粘起來還能用嗎?”

  顧千玨眉梢挑了挑,卻極力壓著心里罵她的沖動,溫和說道:“不就是一方硯臺么,我只怕你摔疼了沒,快起來看看,有沒有哪里疼?!?p>  捧著摔碎了的硯臺,在他的攙扶下容華起身動了動,除了腰上的舊傷疼,確是沒有其它地方感覺疼了,就說:“沒摔著?!笨粗种谐幣_,萬分舍不得的樣子。“真是可惜,都怪我,走個路都走不好。”

  “只要你沒事就好。”顧千玨仿佛如釋重負(fù)。“否則我就該擔(dān)心了。”

  雖知道是假意關(guān)懷,但容華聽著不免別扭,只能尷尬的笑著,倒是曹璐見了很是訝異,沒想顧千玨竟說這般肉麻的話,卻也反應(yīng)出了他對容華的喜愛。“殿下對妹妹還真是體貼入微,若沒親眼看到,我都不相信呢?!?p>  顧千玨便扶著容華的腰,眼神親密的看著容華說道:“遇到一個能走進(jìn)心里的人不容易,這份緣分當(dāng)然要珍惜了?!?p>  曹璐說道:“妹妹,你能得到殿下寵愛,真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p>  容華都不知道說什么了,抬頭看了眼顧千玨,只覺腰間突然一緊,就馬上說道:“是是,我也覺得很幸福呢?!?p>  “錦綾莊為容華裁剪的衣服還需幾日才能做好,所以她現(xiàn)在穿著本王的衣服才踩到衣角摔倒,讓你見笑了,容華沒有合適的衣服穿,怕是有些不太方便?!鳖櫱Йk接過話來,想以此為借口不想讓她們有太多接觸。

  可話音剛落,顧千溯的侍衛(wèi)方程就過來了?!碍Z王殿下,我家王爺說他已經(jīng)等許久了,您再不過去,他就要過來了?!?p>  赤裸裸的威脅,這不要臉的顧千溯,然顧千玨心里明白,既然他對自己有疑心,要是再讓他等一會兒,他是絕對會過來的,如果讓他和容華見面,以他的能力,指不定就從容華嘴里套出什么話來,雖然也不想容華跟曹璐有什么接觸,但比起顧千溯,曹璐的道行差多了,沒有辦法,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于是說道:“這樣容華,你陪你姐妹在府上好好轉(zhuǎn)轉(zhuǎn),我去陪陪我三弟?!?p>  容華聽完整個人都愣了,自己來這璟王府兩天就沒出過他的臥房,他讓自己如何帶曹璐在這偌大的璟王府里轉(zhuǎn)轉(zhuǎn)?在質(zhì)疑他這匪夷所思的決定時(shí),又聽他說道:“楊吉,一會兒你陪著夫人。”

  這還差不多,讓楊吉陪著自己至少不會瞎走,可容華哪里知道,讓楊吉陪不過是怕她亂說話而已。

  說完,顧千玨就跟曹璐告辭?!氨就蹙拖仁懔?,你是容華的好姐妹,來了府上千萬不要客氣?!?p>  曹璐欠身行禮,顧千玨心懷不安的去拖住顧千溯去了,容華望了眼占地極廣的王府,訕訕笑道:“曹姐姐,我來王府也就兩天,其實(shí)還不熟?!?p>  曹璐也不懂顧千玨的用意,還以為皇親貴族有男女分別招待的禮節(jié),也就說道:“妹妹無須客氣,隨便走走就好,只是,你這身衣服恐怕不太方便,要不要讓下人拿一套女裝換上。”

  容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權(quán)力,回頭看了眼楊吉,楊吉立馬喚來丫鬟?!叭ツ锰着b過來。”

  不多時(shí),丫鬟就拿了套女裝過來,容華也很快換上,只不過穿在她身上仍是很大,使她走路不得不一直提著裙擺,加上腰痛,走了沒多久就不想走了,兩人在一處涼亭坐下。

  丫鬟們端來茶水糕點(diǎn),兩人就開始閑聊起來,可經(jīng)過剛才那一摔,容華的腰更痛了,令她坐在那里都扭來扭去不自在,曹璐見了,問道:“妹妹,你是哪里不舒服嗎?”

  容華張口就說:“我腰疼。”

  曹璐聰慧,加上說的話做的事是顧千溯所教,聽她說腰疼,就急關(guān)心道:“怎么會腰疼呢?是扭到了嗎?”

  “不是,就前天晚上......”說到這里,容華突然停了下來,想著自己睡腳踏上被顧千玨踢了的事情若是說給她聽,她會不會告訴凌王,那自己和顧千玨做戲的事情不就泄露出去了嗎?

  話只說一半就停下,曹璐奇怪?!扒疤焱砩显趺戳??”

  站在容華身后的楊吉急了,生怕容華說出什么,想接過話來又怕性急露餡,而容華咬著牙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就支支吾吾的道:“就前天晚上,我和殿下,和殿下一起......”

  曹璐一下恍然過來,這種事情,的確難以啟齒,難怪她支支吾吾,原是羞澀,就馬上紅著臉打斷道:“妹妹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p>  反是容華驚訝了?!鞍?,你知道了?”

  曹璐身體向前傾,靠近她小聲說道:“這種事情,確實(shí)不好拿出來說的,也不怪你羞怯不好意思了?!?p>  容華聽得一頭霧水,只能干笑點(diǎn)頭,而她身后的楊吉卻是完全明白了,只覺哭笑不得,若是讓顧千玨知道曹夫人所想,該作何感想。

  “不過話說回來?!辈荑凑嫘膶?shí)意的說道:“璟王殿下這般待你我還真是有些意外,妹妹,你真是個幸運(yùn)之人?!?p>  幸運(yùn)么?當(dāng)初自己也這樣認(rèn)為,可揭開了顧千玨的真面目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罷了,自己好心好意幫他的忙,他就算不是知恩圖報(bào)的人,也不至于如此心狠的對待他的恩人吧,可他,竟讓恩人在腳踏上睡了兩夜!

  真是想想都來氣,奈何平民不跟權(quán)貴斗,容華不得不低頭,況且自己已經(jīng)被顧千玨扯進(jìn)了他們權(quán)力的斗爭中,他故意告訴自己他的秘密,就是想利用自己替他遮掩,而面對這些動輒就能定人生死的皇族,自己只能聽命。

  聽曹璐贊自己幸運(yùn),容華也說道:“凌王殿下有權(quán)有勢又相貌堂堂,姐姐也是幸運(yùn)之人?!?p>  幸運(yùn)么?曹璐心底一沉,自己現(xiàn)如今是凌王的侍妾了,算得上有身份的人了,可是誰又知道,這并不是自己想走的路,不過是被逼無奈罷了,若非如此,就只能在清花樓那種煙花地茍延殘喘,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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