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容華長安

  凌王妃呂琴看著是一個溫婉的女子,舉手投足間盡顯富家千金之姿,她舉起一杯酒,敬向旁桌的顧千玨,聲音如流水動聽?!岸市?,弟媳敬你一杯?!?p>  除重要場合,平日里顧千溯是不會帶她一起的,顧千玨也不常見她,不過能被張貴妃選做凌王妃,必不是表面這般柔弱,微微笑道:“弟妹有禮了。”

  他是顧千溯想拉攏的力量,呂琴就得盡量和他處好關(guān)系?!奥犅劧市旨{了一房夫人,與這夫人恩愛非常,今日,怎不攜她一同前來?”

  以前有人提到自己與容華恩愛,雖是做戲,但自己也很不開心,可今日聽她說自己與容華恩愛,顧千玨卻沒有覺得任何不適?!叭萑A她不適宜出席皇家宴會?!?p>  方才呂琴問顧千玨不帶容夫人一起來本就失言,聽顧千玨這般說,顧千溯立馬接過話來?!扒賰海闶遣恢?,我二哥對這容夫人可好得很哪,只不過這容夫人出身普通人家,到這規(guī)矩繁瑣的皇家宴會來恐會束手束腳,我二哥是怕容夫人受委屈呢?!?p>  也聽出他在幫自己圓話,呂琴立即道:“呀,看來二皇兄果真極為喜愛這位容夫人了,想來這位容夫人定是傾國傾城之貌,改日,我定要登門拜訪?!?p>  顧千溯不禁皺了皺眉頭,這不是拆顧千玨的臺么?那丫頭又瘦又矮,跟美人都搭不上邊,活脫一個沒長成的丫頭,還傾國傾城?可那又如何,顧千玨并沒有覺得容華有什么不好。“容華小家碧玉,勝在清秀,亦無才識,我擔(dān)心弟妹跟她難有話題。”

  一般說一個女子模樣清秀就是長相普通,呂琴不好接話了,況且他還說沒有才學(xué),就像是不同意自己和那容夫人見面一般,可顧千溯卻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幾次見那丫頭,似乎都能給自己帶來驚喜,能在大庭廣眾下說同顧千玨一直同房的女子,實(shí)在是有些難以言喻,但顧千玨偏偏就喜歡那樣的女人,昨日假山遇蛇,他對容華真正的關(guān)心是裝不出來的,遂說道:“琴兒,容夫人畢竟出身普通人家,不太懂什么禮數(shù),二哥又不愿拘著她,所以,二哥是怕你覺得容夫人失禮罷了?!?p>  “哦?!眳吻倩腥坏臉幼?,贊嘆道:“沒想二皇兄多年未娶,一旦動情卻是如珍如寶,我都有些羨慕這位容夫人了,弟媳在這里再敬你一杯,祝二皇兄和容夫人永結(jié)同心?!?p>  “看樣子這杯酒我是不得不喝了?!鳖櫱Йk笑道:“不過弟妹之后就不要再勸我酒了,我答應(yīng)容華要回去陪她過中秋的。”

  他說起容華時眼中帶笑,顧千溯也舉起酒杯?!澳俏彝賰阂黄鹱6绾腿莘蛉擞澜Y(jié)同心,恩愛白頭?!?p>  恩愛白頭?容華都快二十歲了卻還像個小丫頭,真不知她頭發(fā)花白變成小老太婆是個什么樣,顧千玨不由嘴角輕牽。

  一曲舞畢,侍候的宮人們在每個桌上都端來兩只肥蟹,太子妃是戶部尚書蘇澤之女蘇瑾,見宮人奉上螃蟹,說道:“中秋蟹肥,正是吃蟹的好時節(jié),這是蘇州剛進(jìn)貢的蟹,眾位請品嘗品嘗?!彼约赫f著,親自拿銀蟹針挑出蟹肉呈到顧言齊和張楚恬身前。

  顧言齊微微頷首。“太子妃有心了?!?p>  張楚恬微笑道:“都知這蟹肉好吃卻頗費(fèi)功夫,你費(fèi)功夫挑出蟹肉給陛下和本宮,的確是有心了?!?p>  就算斗得死去活來,表面上都要和睦,蘇瑾也不懼她話里藏刀,恭謹(jǐn)回道:“父皇,母妃在上,這是做兒臣的心意,聊表兒臣的一片孝心?!?p>  話說到恰到好處,張楚恬冷笑一聲。“如此,本宮就要好好領(lǐng)受你這分孝心了。”

  蘇瑾笑著躬身行禮,對于她的言外之音也不回話,盡顯孝敬和賢淑,便是最好的表示。

  顧千恒剛剛與幾位大臣飲完酒,這些大臣是父皇信賴的人,非任何黨派,只忠于父皇,此時打好關(guān)系,將來可為己用。

  然這突然得父皇重用的韓忠令顧千恒有些拿不準(zhǔn)了,自己剛剛跟他飲酒時只簡單說了兩句節(jié)日祝語,但此時顧千溯同他飲酒,他卻和顧千溯說了好一陣話。

  莫非他曾是張貴妃父親的手下,而今依然不忘舊主?若是這樣,父皇是不會把兵部尚書這個位置給他的,那他明顯表現(xiàn)出與顧千溯比自己更親近又是為何呢?

  其實(shí)不然,韓忠會如此實(shí)則是故意為之,他深知皇帝重用自己的原因,是因?yàn)樽约褐辛⒌淖雠桑粎⑴c奪嫡之爭,但他的心里很清楚,皇帝不讓張貴妃的人坐上這個位子,就是在制衡張貴妃,甚至是在打壓,所以,在皇帝心中,太子才是最終人選,但目前的張貴妃仍舊有很強(qiáng)的勢力,一時之間還不能扭轉(zhuǎn),他表面上同顧千溯親近,會讓張貴妃一黨產(chǎn)生迷惑,讓那些勢力不知道他到底想站哪一邊,在太子繼位之前,便不會暗中對付他,而他私底下也會向太子明白他的心意,那他的權(quán)位就能保得住。

  喝完酒回來,顧千溯確實(shí)有些迷惑了,要說剛才和韓忠飲酒,在這樣眾目睽睽下,他竟然還跟自己拉起家常,連自己納了曹璐為夫人的事情他都知道,要說他是在向自己投誠,也沒必要這般明顯吧,可若說他不是,他又何必演這一出,表明立場?

  酒宴過后已快到亥時,皇帝又帶著眾人到御花園里祭月,眼看過了亥時就不算中秋,自己答應(yīng)過容華陪她過中秋便要食言了,雖說這樣一點(diǎn)小事算不得什么,可顧千玨不想讓容華失望,但想要離開也不方便,心里竟然有些慌亂。

  而此時的容華正和杏兒吃著月餅喝著酒,還有擺滿了石桌的瓜果糕點(diǎn),容華酒量很差,今日過節(jié)卻是讓人備了些果酒,喝著爽口醉得也慢,但果酒好喝后勁兒強(qiáng)啊,雖然容華還沒喝倒,人可是已經(jīng)暈暈乎乎了。

  楊吉有保護(hù)她的職責(zé),站在一旁看兩人嬉笑玩耍,容華看他這般拘謹(jǐn)?shù)恼局黄??!皸钍绦l(wèi),你別老站著了,來,我們一起吃月餅賞月。”

  “不用了夫人。”楊吉若是像她們一樣喝得醉醺醺的,會放松警惕的。

  誰知容華不依,索性拉他坐下?!皸钍绦l(wèi),今日可是中秋呀,過節(jié)就要有過節(jié)的氣氛,你不能總是一個人傻站著,既然你又沒有事情做,而我們都生活在這王府里,就算是家人,你何故要同我們這般生分呢。”紅著個臉倒了杯酒遞給他。“來,我敬你一杯?!?p>  雖然她認(rèn)為自己是無所事事的人,但她說的話卻觸動了自己的心,自己的父親隨皇帝征戰(zhàn)身死,母親因此早逝,可以說自己是一個孤兒,自幼便跟隨顧千玨身邊,縱然顧千玨對自己非常信任也很好,但卻是明白顧千玨和自己永遠(yuǎn)的主仆身份,而今她一句家人,當(dāng)真讓楊吉心中蕩起漣漪,再不忍拒絕。

  楊吉端著酒杯還未飲下,旁邊的杏兒也敬向他?!皸钍绦l(wèi),我來王府多日承蒙照顧,你還答應(yīng)教我識字,我想叫你一聲楊大哥好嗎?”

  杏兒會說出這番話來,實(shí)在是喝得有些暈了,平日里哪有這個膽量,楊吉卻是覺得,她把自己當(dāng)成哥哥,那種久違的親情又涌上心頭?!昂茫覘罴袢站驼J(rèn)下你這個妹子了!”

  就這樣,楊吉也加入了她們當(dāng)中,三個人劃拳喝酒好不歡喜,杏兒還想起了在清花樓里的一種游戲,輸了的人不僅要喝酒,還要完成贏家的懲罰,他們玩得忘乎所以,喧鬧聲響徹璟王府。

  與此同時,在凌王府的曹璐和容華一樣,她的身份也不能同顧千溯入宮赴宴,有凌王妃在,這種重要場合怎么輪也輪不到她,而她又太多顧慮,無法如容華一般開心快樂,團(tuán)圓夜,卻是一個人望著月亮吃著月餅,心中是孤獨(dú)倍增。

  顧千玨好不容易挨到祭月完畢,眼看還趕得及回去陪容華過中秋,就疾步往宮外而去,顧千溯跟在他身后,想跟他說說韓忠這個人可用不可用?!岸纾阕吣敲醇备陕??”

  “三弟何事?”顧千玨沒有止步。

  見他依然快步行走,顧千溯說道:“我是有話想跟二哥說,可你不能停下來嗎?”

  顧千玨頓了頓?!榜R上就過完中秋了,我想盡早趕回去?!?p>  想他宮宴說要陪容華過中秋,顧千溯本沒當(dāng)真,但他急匆匆的樣子已經(jīng)說明一切?!罢孚s著回去陪容夫人過中秋?”

  顧千玨不置可否,只說:“三弟,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吧?!?p>  說完又快步走開,顧千溯看他出了宮門連馬車也不坐,而是騎了一匹馬飛奔而去,不由一笑,呂琴見他無故發(fā)笑,問道:“殿下笑什么?”

  看他遠(yuǎn)去的背影,顧千溯說道:“呵,都這么晚了,他還急著趕回去陪容夫人過中秋呢?!?p>  “那是二皇兄對容夫人情真意切?!眳吻侔姿谎邸!澳南衲?,整日里流連花叢?!?p>  “二哥對這容夫人越是情真意切越好呢,這樣,他就有了軟肋?!甭犓г棺约?,顧千溯也不惱,畢竟政治聯(lián)姻,兩人的感情很是淡漠,就拿她不知道容華究竟什么樣子就可知道,顧千溯很少同她交流。

  可女人就不一樣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呂琴卻是一心向著他,聽出他話里的含義,一個人一旦有了軟肋,就容易被人掣肘,他正是用人之際,如果顧千玨的軟肋被他知道,就算顧千玨不愿,也得為他做事了吧。

  “你輸了你輸了!”楊吉劃拳輸?shù)枚嘹A得少,已經(jīng)連輸了幾十局,喝得是頭重腳輕,好不容易贏了一局,興奮的指著容華說道:“喝酒!”

  容華喝得滿面通紅,卻仍舊一飲而盡?!罢f吧,這次要怎么罰我?!?p>  三個人瘋鬧了一晚上,已經(jīng)想了好些懲罰的法子,楊吉想了想,不知道還有什么可以作為懲罰的,眼睛迷糊的掃了一圈,看到花園臺子上的一盆曇花,這盆曇花養(yǎng)了好些年都不開花,卻是顧千玨喜愛之物,就說:“看到那盆曇花了嗎?殿下很喜歡,你敢把它折了嗎?”

  腦子暈頭轉(zhuǎn)向,哪里還會思考,就只在聽到殿下兩個字的時候有一絲懼意,容華晃悠悠站起來。“只要你不說,我就敢?!?p>  楊吉晃著腦袋?!拔遥WC不說?!鞭D(zhuǎn)頭看向杏兒?!懊米樱阋膊粫f的,是吧。”

  杏兒半睜著眼,只見眼白不見眼仁?!拔?,肯,肯定不說。”

  容華左腳靠右腳晃過去,一把捏住曇花花莖一扭,那株曇花的莖稈就垂了下來,隨即面向兩人張開笑臉?!拔覅柡Π桑 ?p>  “厲害?!睏罴惺??!翱?,快來,繼續(xù)。”

  回了座位,三人劃拳是杏兒輸了,喝過酒,容華看著桌上的花生殼,說道:“罰你吃一顆帶殼的花生?!?p>  杏兒二話不說,拿起一?;ㄉ蛠G進(jìn)嘴里,嚼了好半天才吞下去?!霸賮?!”

  “哈哈,我贏了!”杏兒高興得跳起來,把酒往楊吉嘴里倒,然后想了許久說道:“楊大哥,我罰你,趴在地上學(xué),學(xué)狗叫!”

  楊吉果真從石凳上滑到地面‘汪汪’叫起來?!拔也坏珪W(xué)狗叫,我還會學(xué)狼叫呢?!毕袷庆乓?,說著就仰起脖子對著月亮嚎。

  顧千玨緊趕慢趕跑回來看到這樣的畫面,不僅花園里一地果屑,自己心愛的曇花也斷了,到處狼藉不堪,連自己的貼身侍衛(wèi)都趴在地上撅個屁股‘嗷嗷’亂嚎,一看就是喝醉了酒,而且醉得是人事不省,他一個侍衛(wèi)的職責(zé)是隨時保有警醒,怎能醉酒呢!萬一有刺客潛入,他醉成這樣還怎么御敵!

  當(dāng)下一聲厲斥。“楊吉!”

  轉(zhuǎn)過身跌坐在地上,楊吉竟一點(diǎn)兒沒有畏懼。“殿下,您回來了?!?p>  聽到聲音,容華也看到顧千玨正負(fù)手立于前面,心里想著拉他一起來玩,沖過去就跳到他身上,雙腿盤在他腰間,手摟著他的脖子,口齒不清?!暗钕?,你,你回來了,我們,一起游戲,來,游戲?!?p>  下意識摟著她瘦小的身子,看她眼神迷離,就知道她已經(jīng)喝醉,想著以前她喝了兩杯酒就直接暈倒,顧千玨就有些生氣。“你不能喝酒為什么還要喝?”

  “高,高興呀。”喝醉的容華覺得腦袋有些重,干脆靠在他的肩頭?!暗钕?,送,送我禮物呢,今天?!?p>  說話都已經(jīng)迷糊,但顧千玨在她靠在自己肩頭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沒有了怒氣?!拔宜湍愣Y物你真的這么開心?”

  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氣味,容華便再也睜不開眼了。

  沒有聽到回應(yīng),“容華?”顧千玨叫了兩聲依舊沒有回答,感受到耳邊均勻呼吸的熱氣伴著果酒清香,顧千玨知道她睡著了,心里些許失落?!罢f好一起吃月餅,你倒好,故意把自己喝醉的吧?!?p>  瞪向還在嬉鬧的楊吉和杏兒,想他們喝成那樣,就算自己動怒他們也不會有所覺,顧千玨便抱著容華回了屋子,想把她放到床上好好睡覺,哪想她摟著自己硬是不撒手,纏著自己腰的腿也不松開,像個猴子一樣攀在自己身上,怎么都不松手,顧千玨無奈?!罢媸莻€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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