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輯剛吃完飯,殺手就被帶了進來,他是一個年輕人,有著一副英俊的歐洲面孔,但最大的特征是他那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像是長在他臉上似的,從不消退。他沒有戴手銬什么的,但一進來就被兩個看上去很專業(yè)的押送者按著坐在椅子上,同時病房門口也站了兩個人,羅輯看到他們佩著的胸卡上有三個字母的部門簡寫,但既不是fbi也不是cia。
“你好,我是ETO。博士,好像沒有這么嚴重吧?”
羅輯盡可能做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但兇手立刻揭穿了他。兇手說這話的時候笑了笑,這是另一種笑,疊加在他那永遠存在的微笑上,像浮在水上的油漬,轉(zhuǎn)瞬即逝。
“我很抱歉?!?p> “抱歉殺我?”羅輯從枕頭上轉(zhuǎn)頭看著兇手說。
“抱歉沒殺了您,本來組織認為在這樣的會議上您是不會穿防彈衣的,沒想到您是個為了保命不拘小節(jié)的人,否則,ETO就會為我提供穿甲彈,那樣的話,我完成了使命,您也從這個變態(tài)的、非正常人所能承擔(dān)的使命中解脫了?!?p> 他沉吟了一下,道:“事實上我那時候已經(jīng)瞄準了你的頭部,可惜那個叫做史強的男人救了你?!?p> “我已經(jīng)解脫了,我向聯(lián)合國秘書長拒絕了面壁者使命,放棄了所有的權(quán)力和責(zé)任,她也代表聯(lián)合國答應(yīng)了。當(dāng)然,這些你在殺我的時候一定還不知道,eto白白浪費了一個優(yōu)秀殺手?!?p> 兇手臉上的微笑變得鮮明了,就像調(diào)高了一個顯示屏的亮度,“您真幽默?!?p> “什么意思?我說的都是絕對真實的,不信……”
“我信,不過,您真的很幽默?!眱词终f,仍保持著那鮮明的微笑,這微笑羅輯現(xiàn)在只是無意中淺淺地記下了,但很快它將像灼熱的鐵水一般在他的意識中烙下印記,讓他疼痛一生。
羅輯搖搖頭,長出一口氣仰面躺著,不再說話。
兇手說:“博士,我們的時間好像不多,我想您叫我來不僅僅是要開這種幼稚的玩笑吧。”
“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要是這樣,對于一個面壁者而言,您的智力是不合格的,羅輯博士,您太不logic了,看來我的生命真的是浪費了?!眱词终f完抬頭看看站在他身后充滿戒備的兩個人,“先生們,我想我們可以走了。”
那兩人用詢問的目光看著羅輯,羅輯沖他們擺擺手,兇手便被帶了出去。
羅輯隨后對身邊的人問了些問題,又去聯(lián)合國找薩伊問話,見到她的微笑之后,他當(dāng)即悟出了面壁者的本質(zhì):
我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工作?
羅輯現(xiàn)在終于明白,面壁者是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最詭異的使命,它的邏輯冷酷而變態(tài),但卻像鎖住普羅米修斯的鐵環(huán)般堅固無比,這是一個不可撤銷的魔咒,面壁者根本不可能憑自身的力量打破它。不管他如何掙扎,一切的一切都在對面壁者的微笑中被賦予了面壁計劃的意義:
我們怎么知道您是不是在工作?
好吧,羅輯認命了,他依然沒有意識到什么,這讓ETO的成員們很是害怕。
因為他們不解,這樣一個人到底對主有什么威脅。
哦,天哪,他居然用面壁者的權(quán)限來享受,這真是瘋了。
……
PIA總部。
一個年輕人推開門,走進了維德的辦公室。
就在之前,他和程心確認了階梯計劃的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細節(jié):只送大腦。
維德問:“你是誰?”
胡亥笑了笑說道:“你好,我是ETO。”
這句話似乎是在宣告著什么。
“維德局長,我是來和您談判的?!?p> 維德抽了口雪茄,神色得意:“這么說,你們的主害怕人類的大腦成功打入他們內(nèi)部咯?”
胡亥搖了搖頭:“不,主并不害怕。相反,主很期待。但是作為一個ETO我不能讓您執(zhí)行這樣簡單粗暴的間諜計劃。”
維德笑了笑:“謝謝你。”隨后他通過電話通知下屬:“告訴PDC那幫人,階梯計劃必須執(zhí)行,不惜一切代價。”
他掛斷電話,似笑非笑地看著胡亥。
“您不先聽聽我的條件嗎?”
“不需要?!本S德的聲音如鋼鐵一般冰冷。
“你會后悔的,維德局長?!焙サ男θ菔值恼嬲\。
“ETO,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嗎?這里是PIA的總部,你的臉從一開始就被防衛(wèi)系統(tǒng)記錄了。我說的是嗎?胡亥先生?”
“看來人類正在加速向著死亡線沖刺?!?p> “總比什么都不做要好?!?p> “好吧。謝謝您花費這些時間和我對話。我要走了,再見,維德局長?!?p> 呯!
槍響了,子彈擊中了胡亥的腦袋。
“對了,告訴他們,伊文斯要回來了。”
“胡亥”摘下印在金屬腦門上的那顆銅制子彈,微笑著對維德說。
維德的臉,陰沉無比。
“我想三體人一定想罵你,居然把這樣的技術(shù)交給我們。”
“我以為您會聰明一點,這樣的機械替身,我怎么可能不設(shè)有自爆系統(tǒng)呢?”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胡亥?”
“我這是在談判,維德局長?!?p> “胡亥”的笑容此刻顯得是那么的詭異。
“順便提一下,你還記得當(dāng)初那顆1500噸當(dāng)量的核彈嗎?胡亥改進了它,就在這里。”
“胡亥”指指自己的腹部,“不要妄想打穿它,這種材料的強度比汪淼的飛刃還要高?!?p> 這時,PIA局長辦公室的外面已經(jīng)是為了個水泄不通,安保人員此刻都將手中的槍對準“胡亥”。
“胡亥”轉(zhuǎn)身背對維德,看到了一個令人熟悉的身影。
程心。
他徑直朝程心走去,安保人員根本不敢開槍。
“后退!后退!”
程心被嚇蒙了,她非常后悔自己為什么要過來湊熱鬧。
“胡亥”一跳,地上被蹬出一個大坑,他撞倒兩個安保人員沖到程心的面前。
“這么一個美麗的人,居然可以想出一個那么魔鬼的計劃……呵呵呵……”
“胡亥”抓起程心的下巴,出人意料的事這個小女孩反倒冷靜了下來。
能當(dāng)選執(zhí)劍人還是有點出息的嘛,最起碼沒有被嚇到驚慌失措。
一想到這個女孩是云天明在地球唯一的羈絆,他就感到不值。
“很可惜,現(xiàn)在還不能殺了你?!?p> 其他人認為,眼前這個ETO成員想要殺了程心是因為程心提出了階梯計劃。
不過誰能想到這個美麗的女魔鬼在日后竟然把整個太陽系人類給送走,要不是章北海與其他太空人類逃離了太陽系,人類就徹底玩完了。
沒錯,這個“胡亥”實際上是伊文斯。
……
“這么快?”
當(dāng)伊文斯被告知他等待的技術(shù)已經(jīng)出現(xiàn),他不禁發(fā)出感嘆。
他冬眠的日子甚至沒有超過十年。
胡亥對伊文斯說,“人類那邊前所未有的投入,進步的同時也為我們提供了很多便利。即使不依賴于主的技術(shù)傳遞,我們也有能力造出這樣的機械替身。我可以毫不夸張的說,ETO領(lǐng)先人類50年?!?p> 胡亥指了指伊文斯面前的這個充滿了金屬光澤的人形機器人。
“這里?!焙ナ箘排牧伺臋C械替身的腹部,“有一顆1500噸當(dāng)量的核彈,我保證沒人敢對這具替身動手。而且腹部材料的強度甚至超過汪淼的‘飛刃’。”
“你的意思是……我要像個游戲玩家一樣,拿著一個粗糙的手柄遙控指揮這個笨拙的機器人?”
伊文斯手比劃比劃,樣子相當(dāng)滑稽。
“嗯?怎么說?”
“小了,格局小了?!焙バπ?。
“哦,那你說怎么操作。”
胡亥的笑容逐漸變得詭異,“你說呢,伊文斯?”
呯!呯!呯!
連續(xù)三聲槍響。
胡亥掏出手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伊文斯的腦袋連開三槍。
伴隨著三聲清脆的金屬與地面的碰撞聲,伊文斯抬手,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額頭。
“原來是這樣,我居然都沒意識到?!?p> “你得感謝山衫惠子,沒有她和希恩斯,將人的意識連接至信息世界根本無從談起?!焙ナ掌鹗謽屨f道。
“替身有多少個?”
“組織成員人手一份。從今往后,我們不再需要面臨生命危險了?!?p> “萬一基地被打擊了怎么辦?”
“主會通知我們的?!?p> “主?”伊文斯明顯愣了一下,隨后欣喜若狂,“主又恢復(fù)了和組織的通訊?”
“是的,伊文斯?!?p> “不過,你們可能誤解了我的意思?!币廖乃拐f道,“要知道,我真正擔(dān)心的是我的大限,你們貿(mào)然把我喚醒,在這個年紀,我隨時都會死去?!?p> 胡亥笑道:“伊文斯,現(xiàn)在除了極個別組織成員,我們都處在一種半冬眠狀態(tài),除了大腦,身體其他部位都處于冬眠狀態(tài),而大腦的壽命……說實話,很長很長,一個正常的大腦在這種半冬眠的環(huán)境中通??梢员3炙季S活動足足兩百年!伊文斯你冬眠時似乎才八十歲吧?”
“這哪叫什么冬眠?頂多叫做長覺!我是真沒想到組織的變化會有這么大。”伊文斯說,“不過過段時間我還是要冬眠,我想到未來去看看主的英姿,更何況,你們收到我的指令了吧?”
“消滅面壁者羅輯?!焙ノ⑿?。真難得他的機械替身可以做出這么復(fù)雜的表情。
“我知道主為什么要消滅他,所以我的蘇醒對主也是一個威脅。當(dāng)然無論是誰,永遠也別想從我口中問出這個秘密。”伊文斯擺了擺手。
“你蘇醒這件事組織成員們還不知道,要不要通知他們?”
“不要。借此機會,我要排查組織里的間諜?!?p> “有主的存在,我們可以十分輕易的找到那些由人類政府安插的間諜,不過他們的存在是無用的。我們也不想浪費這個精力?!?p> 伊文斯看向胡亥的眼睛,企圖看出些什么。但是那雙布滿機械紋路的眼睛卻讓他寒了心。
“知道了。對了胡亥,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將我的身體更新吧。我們親自見一面?!?p> 胡亥愣了一下。
“好的。伊文斯,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會比我年輕?!?p> ……
“給我準備一下你的形象的替身,胡亥?!?p> “?”
“你要干嘛,伊文斯?”
“去見見那該死的維德和程心?!?p> 胡亥(略微思索了一下):“好?!?p> ……
“你很勇敢,程心,但是你無法一直勇敢?!?p> “胡亥”說著,順勢松開了手。
程心一下癱倒在地上,無用怎么用力都沒辦法站起來,仿佛她失去了雙腿。那雙充滿機械紋路,不屬于人類的眼睛將成為她未來的噩夢。她雙手撐在地上,冷汗一滴一滴地從額頭上落下。
“你在做什么?不要傷害我的員工?!本S德怒氣沖沖地從辦公室走了出來,邊走邊對“胡亥”射擊,彈匣打關(guān)了就再換一個彈匣。
“胡亥”無視了手槍的子彈,對著程心繼續(xù)說道:“程心,你知道嗎?你的那顆星星是云天明送給你的。”
這句話像是劊子手的斬刀狠狠地斬向程心,擊碎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線。
程心居然奇跡般地站了起來,不顧一切地朝外面沖去。
“回來,你沒有資格看見他的大腦?!?p> “胡亥”一步向前,抓住程心的肩膀,令她無法掙脫。
維德:“你們ETO的人都這么惡趣味的嗎?真是群令人作嘔的渣滓!”
“希望你未來也是這么想的,維德?!?p> 程心:“殺了我吧,ETO。”
她雙目布滿淚水,發(fā)絲雜亂。
“哦,不不不,我不會殺了你,我要你親眼看到,什么是絕望?!?p> “胡亥”丟下失魂落魄的程心,大搖大擺地走出PIA,沒有人敢攔著他,生怕他引爆核彈。
維德的臉,陰沉的可怕。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17-12-27/5a4399ccd6dc8.jpeg)
星骨月髓
這些天真的只有一更了……就算我還有不少存稿。誒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