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見家長

　　一路上，思凡心神忐忑，不停地詢問葉菁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

　　“好了好了，別問了，已經(jīng)到了，待會你實在怕說錯話，就別開口，看我眼色行事?！?p>　　葉菁故意挽起思凡的胳膊，大大方方地走進了董事長辦公室。

　　“爸，我們來了。”

　　葉鼎天正泡著一壺茉莉花茶，微笑著看了一眼葉菁那樣子，心想這丫頭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吧？

　　“小伙子，來，坐這里來?！彼挤糙s緊應了一聲。

　　“聽菁菁說你喝不慣濃茶，我特意泡了這壺茉莉香片，來，嘗嘗！”

　　“謝謝葉伯伯，”思凡受寵若驚，一口下去，果然甘芳入口，沁人心脾。

　　“爸，這就是你常說要見的思凡，他現(xiàn)在可是業(yè)內(nèi)的名人了，上雜志了呢！”

　　葉鼎天笑瞇瞇地看著葉菁，“菁菁，不是我常說要見思凡吧，是你經(jīng)常跟我提起他，我才說看看這孩子到底有沒有三頭六臂的對吧？”

　　“爸，說什么呢？誰愛經(jīng)常提他……”

　　葉菁居然紅了臉，偷看一思凡一眼，思凡裝作沒聽懂的樣子，悶頭喝茶。

　　“思凡，聽菁菁說你能力很強，幫她拿了好幾個項目，菁菁公司的發(fā)展以后就靠你了?！?p>　　“葉伯伯過獎了，我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主要還是靠葉總自己?！?p>　　“你們兩個倒很默契，推來推去的。菁菁啊，今天叫你們過來是問問你們跟黃昊的事情，聽說思凡跟昊昊鬧了點別扭是嗎？”

　　“爸，你別聽黃昊瞎說，”葉菁一邊搶過葉鼎天的茶具泡茶，一邊說：

　　“一直都是黃昊逼著思凡打賭，后來發(fā)現(xiàn)贏不了又后悔了?！?p>　　“菁菁你別忙著護短嘛，我就是隨口問問?！比~鼎天笑呵呵地說。

　　“黃昊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就行，我不干涉，當然能不紅臉最好?！?p>　　葉菁若有所思地問：“爸，是不是黃伯伯又在給你壓力了，對了，他們家的資金到現(xiàn)在還沒到，是什么意思？”

　　“唉，鼎天集團現(xiàn)在這樣子，一般人都會慢慢觀望，也是正常的。”

　　“可你們的關(guān)系不是一般人呀，肯定是黃昊又在他爸那里說了什么壞話?！?p>　　“哎，你這孩子怎么喜歡惡意揣度別人呢？”

　　“不是我要惡意揣度，我看得出來，黃昊的氣量很小，他自己逼思凡打賭，又出爾反爾，要思凡放棄恒太項目。爸你說，我們花了這么多精力，說放棄就放棄，這不是欺負人嗎？”

　　“這還了得？誰敢欺負我家菁菁？”葉鼎天笑著逗女兒。

　　“爸，別鬧，說真的，如果思凡放棄就等于認輸了，輸了就要三叩九拜，奉茶認錯，以后在行業(yè)里怎么做人？這事好多媒體可都報道了。”

　　“還有這種事？難怪？”

　　“難怪什么？難道黃伯伯的錢遲遲不到位是因為這事嗎？”

　　“沒什么啦，別瞎想，你們的事你們自己做主，不用考慮我?！?p>　　“那你那里怎么樣了？”

　　“怪只怪我自己急著上市，步子邁得太大，引入了很多跟公司業(yè)務不相關(guān)的資金和債務，吃光了鼎天集團的利潤。我現(xiàn)在正在考慮把以前的債權(quán)融資模式擴大到股權(quán)融資，希望能挽救鼎天?！?p>　　“爸你也別太擔心，我也在想辦法，我跟閩福銀行的林行長很熟，他上次說手上還有額度，到時我催催他?！?p>　　“呵呵，我的寶貝女兒長大了，會為爸分憂了。不過這事你管不了的，鼎天外面?zhèn)鶆仗嗔耍y行現(xiàn)在都躲著我。”

　　“那你黑市上的那部分高利貸還掉了嗎？我先把我公司剛到的那50萬轉(zhuǎn)給你吧？”

　　“高利貸不多，等黃伯伯的資金過來就沒問題了?！?p>　　“再說你那點錢也沒用，別管了，我會另想辦法，你的公司和資金一定要跟鼎天劃清界線，萬一我這里有風險，會牽連到你們?！?p>　　思凡大致聽出了鼎天危機的嚴重性了，黑市的高利貸利滾利，很快就會像滾雪球一樣把鼎天集團的老本吃光，以前很多企業(yè)老板就因為這種高利貸跳樓自殺。

　　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鼎天滑向深淵，思凡想。

　　從鼎天出來，上了車葉菁劈頭第一句話是：“思凡你平時伶牙利齒的，怎么見了我爸就成啞巴了？”

　　“不是你說讓我別開口的嗎？”

　　“我是說你如果怕說錯話就少說?！?p>　　“對啊，我就是怕見你爸緊張說錯話呀。”

　　“沒出息?！?p>　　“我總不能一見你爸就沒話找話，滔滔不絕地說：沒事，葉伯伯，雖然我不會說話，但我很能講的，葉總剛剛還交待我，沒話也要憋出一堆屁話來?！?p>　　葉菁笑著敲了一下思凡的腦殼：

　　“一到我面前，你就油腔滑調(diào)了?！?p>　　“葉總好說話嘛?！?p>　　“你意思是我爸不好說話？”

　　“不是不是，千萬別誤會……”思凡心想怎么不小心拍馬腿上去了？

　　“我看你演講談業(yè)務一點都不怯場，怎么見我爸就傻了?！?p>　　可能因為他是你爸吧，思凡想。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剛才思凡一直在琢磨鼎天集團債務的事，黃擎柱的資金遲遲不到，很可能跟自己三個人的恩怨有關(guān)系。

　　能不能找個合適的機會跟黃擎柱聊聊？

　　雖然自己不認識黃老板，但黃昊前陣子不是想跟自己談條件嗎？

　　這里面應該還是有轉(zhuǎn)機的吧，思凡心里已有了一個決定。

　　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

　　“你好，是思凡嗎？”

　　“是我，請問你哪位？”

　　“我是黃擎柱，黃昊的爸爸，有點事情想跟你聊一下?！?p>　　思凡的心狂跳起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難道黃擎天也在考慮這事？嗯，有可能，他盡量按捺住心里的激動，讓語氣平穩(wěn)些。

　　“哦，黃伯伯，什么事?。俊?p>　　“沒什么大事，我知道黃昊跟你有點誤會，所以我想找你聊聊天，看看能不能協(xié)商下，別擔心，我沒有惡意。”

　　“哦，可以，什么時候？在哪里？”

　　“明天下午你有空嗎？我派車來接你?！?p>　　“……”

　　掛完電話，葉菁有點奇怪：“是黃昊他爸嗎？他怎么會有你電話？”

　　“黃昊告訴他的吧。”

　　“我意思是說黃伯伯怎么會跟你聯(lián)系？”

　　“那我就不清楚了，肯定是為我們幾個的事吧?！?p>　　“思凡，你可不要隨便答應他什么啊，有事記得跟我商量?！?p>　　“葉總，怎么感覺你是我老媽似的？”

　　“思凡，你敢說我老？”

　　“口誤，口誤，要不叫小媽？那也不行，其實我爸挺正派的人?！?p>　　“又開始賤了，自己掌嘴……”

　　黃擎柱和思凡約在一個雅致的茶館里，這是一個濃眉虬須的老者，和黃昊一樣高大，但比黃昊霸氣。

　　“思凡，這么匆匆忙忙就把你叫來了，沒打擾你吧？”

　　老頭還挺和藹。

　　“沒關(guān)系，黃伯伯，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黃昊這孩子，做事沖動，我聽說他跟你鬧了點小別扭，所以我來跟你說聲抱歉?！?p>　　“黃伯伯不用客氣，我跟黃昊也沒什么大事，咦，黃昊今天沒來嗎？”

　　“他在深圳沒空過來，所以就由我來跟你聊聊吧。你跟我家昊昊是不是打了個賭?。俊?p>　　“是有這回事，當時我也是一時沖動，沒想那么多，就應承下來了。”

　　“唉，小孩過家家，我說了我們家昊昊一頓，讓他找媒體聲明一下，取消這個游戲。”

　　“是嗎？黃伯伯真是深明大義，謝謝了?！?p>　　“咳，謝什么，思凡，今天我找你來，是有個事想跟你商量?！?p>　　“嗯，您說?！?p>　　“昊昊這孩子正在參選什么十大策劃專家你知道吧？”

　　“這事我聽他說過。”

　　“唉，這孩子就喜歡鼓搗這些虛名，為這事他一直在忙活，資料都整理了一屋子，我還幫他張羅過幾次飯局?！?p>　　“這是好事啊?！彼挤策`心地附和著。

　　“現(xiàn)在歲末年初，眼看新一屆策劃人評選的日子快到了，這屆的提名名單我看了，昊昊機會很大，所以我不希望這節(jié)骨眼上有什么事阻礙他?！?p>　　“黃伯伯跟我說這個，是想要我做什么嗎？”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就直說了吧，恒太對你和小菁來說只是一個項目，對昊昊來說卻牽扯著能否評選上十大策劃專家的榮譽問題，所以我來跟你商量下，你能不能不去參加恒太的第三輪提案了?！?p>　　“這事黃昊也跟我說過，我正在考慮，沒想到黃伯伯也這么說?！?p>　　“思凡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吃虧，我們會給你介紹新的業(yè)務，你們前期有成本的話，我也可以給你補償，數(shù)目你自己說就行。”

　　“我可以答應你，也不要補償，但有一個要求。”

　　“哦？”黃擎天有點詫異思凡異乎尋常的態(tài)度。

　　“黃伯伯，我聽葉菁說你跟葉伯伯早就談好的資金卻一直沒有到位，為什么？”

　　“小菁還真是什么話都跟你說了，不過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你別問了?！?p>　　“我不是問，我是希望你答應我，你跟葉伯伯說好的資金盡快到位，幫他度過難關(guān)，他現(xiàn)在急需要你幫忙?！?p>　　“思凡，你這算盤打的太精了吧，知道我那筆資金多大嗎？你想用放棄提案來交換這么大一筆單子？”

　　“不是交換，是你本來就要幫助葉伯伯的對不對？我只是用我自己的讓步做個人情提醒你一下，希望你能答應?！?p>　　“思凡我很好奇，我家昊昊以前從沒從未怕過人，但他好像唯獨對你有忌憚，如果我不答應，你有把握贏他嗎？”

　　“我有絕對的把握。”

　　一霎時烏云爬滿了黃擎柱的老臉，沉默了好一會，他臉上的怒氣一點點消散，終于慢慢擠出一絲笑容。

　　“好，有勇氣，不管你說真的還是假的，你值得做昊昊的對手，這筆交易我同意了，只要你提案那天不去，我當天就讓我公司的財務對接鼎天。”

　　“那我替小菁和葉伯伯謝謝你了?！?p>　　“思凡，你跟小菁的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愿意為她們家這么拼？”

　　“黃伯伯你多想了，我和葉菁只是同事，沒有別的，是她帶我進的策劃圈，我只是報恩而已?！?p>　　“那我提出個附加要求，讓你離開小菁，你肯嗎？”

　　“黃伯伯，你這不是當場反悔嘛！”

　　“我家昊昊很鐘意小菁，你如果愿意離開她的話，條件你隨便提，我可以先給你一百萬?！?p>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希望你遵守諾言?！?p>　　黃擎柱看著思凡臉上不屑的譏諷，隱隱覺得他會是自己兒子最強大的對手，一時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