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事情要處理，首先是老榕樹約好的鴨廠股東。
憨哥遠在杭州主持線下，往來不方便，所以依往常慣例，又是思凡、黃河和老榕樹三人代表了憨哥跟鴨廠談判。
鴨廠也來了三個人，兩個氣勢逼人的中年人帶著一個30出頭的年輕人。
老榕樹輕聲給思凡和黃河介紹說那兩個40多歲的中年人都是鴨廠的實權人物，都姓王，似乎是堂兄弟。
年輕人他們沒介紹過，看他戴副眼鏡，一臉謙卑的樣子，估計是個助手。
思凡卻感覺這個助手雖然斯斯文文的樣子，但儀表不凡，很有點大家風范。
黃河客氣地起身給對面三個人發(fā)名片，對方只是點點頭，并沒有回敬名片，思凡看在眼里，也沒動。
老榕樹和鴨廠幾個領導顯然已經熟悉了，他客氣地盡著地主之誼，不停地斟茶。
“小鄭呀，”年紀略小一點的王總開口了：“我們一會還有點事，就不多說了，我上次跟你談的條件，你說要跟股東們商量一下，現在大家都在，你說說你們商量的結果吧?！?p> 老榕樹有點尷尬，轉頭看著思凡。
思凡不卑不亢：“不好意思，王總，我怕鄭總傳達的信息有丟失，麻煩您把你上次提的條件再親口復述一遍好嗎？”
王總顯得有些不耐煩：“是這樣，我們公司看好你們網絡電話項目的前景，想跟你們合作?！?p> “怎么合作？”
“兩個方式：第一，我們給你們公司注資，幫助你們快速做成網絡電話第一品牌；第二我們直接把你們公司、團隊和加盟商家全部買下來，你們幾個股東可以留下來一起干，也可以套現離場?！?p> “不好意思，兩種方式我都沒興趣?！?p> “思凡……”老榕樹覺得思凡一上來就把話說死了，黃河拍了拍他的大腿，示意他別急。
“王總，你說幫我們打造網絡電話第一品牌，可我們現在就是第一品牌了，你說注資，我們經過一年多的運營，已經積累了原始資本，再過一兩年，我們就有整合線上線下的資本實力，鋪開全國市場?！?p> “噢，”老王感覺思凡跟老榕樹有點不一樣：“你是張老板對吧？”
“叫我思凡就行?！?p> “思凡，你還年輕，考慮問題不夠全面，你說你們已經積累了原始資本，你可能還不知道什么叫資本，我們隨便一出手，馬上就會有十倍百倍的資金下來淹沒掉你們的那點市場?！?p> “但我知道你們不會出手的?！?p> “為什么？”
“網絡電話動的是運營商的奶酪，運營商視它為洪水猛獸，制造了很多麻煩，陳氏兄弟的網絡電話第一案王總不會不知道吧？”
“那又如何？”
“王總可能沒有下一線調查過，線下網絡電話不是那種好做的。雖然不違法，但小問題不斷，這也是為什么全國的小公司只能模仿我們的原因。我們能打開今天的局面，靠的是這個?！彼挤灿檬种噶酥缸约旱哪X袋。
“你說的是小公司，我們可不是小公司?！?p> “大公司目前更不會直接參與，一個政策風險評估你們就通不過，何況還有線上線下如何連接，連鎖模式如何設計等等問題。”
“你們這種連鎖模式也是從國外學來的，我們一夜之間就能招兵買馬，全國鋪開?！?p> “王總你錯了，連鎖模式成功的關鍵點不在于連鎖，而是能否接地氣的體系設計?！?p> 王總默然，嚇不住這個年輕人，因為思凡說的對。
“但是，”王總緩和了一下語氣，“思凡，你也別忘了，我們有資本，就算自己不參與，我們也可以扶持你們的競爭對手，占領你們的市場，撲殺你們的成果?！?p> “王總你也研究過我們的打法了吧？沒有任何對手能跟我們單獨競爭，當然你們要動用大資本的話，那也只能兩敗俱傷。”
“我們進軍網絡電話領域的決心已定，如果你們不肯合作，與其看著你們單獨做大，還不如下點本錢把市場搶過來，為以后鋪路?！?p> “我相信王總不會這么做的，大家都是朋友嘛，對吧？”老榕樹想緩和一下氣氛。
“小鄭、思凡、還有這位小黃，其實你們都知道，這個世界，資本方想撲滅一個新興的技術是很容易的事情。我還可以向運營商舉報，教他們怎么查你們的網絡線路，停你們的服務器，或者直接讓網關廠家停止給你們供貨?！?p> 王總話鋒一轉：“所以，年輕人，我真心地建議你們認真考慮我們的意見，如果肯合作，條件其實可以談，我們可以高價收購你們公司，也可以投資你們，用我們大集團的流量幫助你們做大，共同發(fā)展?！?p> “不好意思，王總，你所謂的高價我一轉身就能賺回來，我還有事，下次再聊吧?！?p> 思凡站起身來。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
年紀大點的王總站起來打個了哈哈：“思凡，別沖動，有話慢慢說，大家都是求財，不是來斗氣的對吧？”
“其實合作的可能性不是沒有，未來我們做大了，在很多方面有技術交換的需求，有競爭談判的必要，還可以相互持股避免惡意競爭，但決不是這種動不動就收購或是控股的所謂合作?！?p> “別急，年輕人，坐下慢慢談?！?p> 思凡仍然站著：“可是我冒昧地說一句，我覺得有些決策你們可能拍不了板，真想談的話，我建議你們回去商量下，找個有決策權的人再來聊聊?！?p> 兩個王總的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
老榕樹趕緊圓場：“快中午了，大家談得也累了吧，我在樓下飯店訂個包廂，咱們換個地方再坐坐?！?p> “不用了，就依思凡說的，下次再聊吧?！?p> 三人起身離場，離別時戴眼鏡的年輕男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思凡一眼。
“思凡，你怎么那樣說王總？讓人家下不來臺呀！”
“這是談判的策略，我扮黑臉，點破他們的虛張聲勢；你做紅臉，再跟他們親善友好，以后才有機會真正平等的交流?！?p> “可是……”
“別可是了，老榕樹，你跟他們談了不止一兩次了吧？怎么連他們的身份都看不出來？”
“什么意思？”
“這兩個王總不可能是鴨廠的大股東，甚至都不一定有原始股，他們很像市場前線的領導，所以我們的交流根本就是白費勁?！?p> “不會吧？難怪他們不發(fā)名片?！?p> “他們的策略很明顯，先找懂市場的人威脅我們，如果能成功就以最低賤的條件吃掉我們，如果不行，再按市場規(guī)則跟我們談?！?p> 黃河想想也對：“我認可思凡的說法，這幾個人就不像是誠心談判的?！?p> 思凡看看老榕樹：“你呀，隨便來個人就把你鎮(zhèn)住了，你能不能有點底氣，我們是網絡電話第一品牌，未來是要跟互聯網巨頭逐鹿中原、爭奪天下的?！?p> “思凡，你先別說的那么大氣，我現在挺擔心王總他們會真的去運營商那里舉報，或者投資一個競爭對手來攪局，到時大家拼個兩敗俱傷就完了。”
思凡沉吟不語，做市場的人有時候會不計手段，做出雙輸的舉動，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怕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要真的亂來，我們就跟他們死磕，萬一被我找到什么漏洞，打假都打死他?！秉S河說：
“別想那么多了，咱們先找地方吃飯去?！?p> “還找啥呢？樓下飯店早訂好了，走吧?！?p> “你還真訂了包廂呀？這服務真是的，可人家還不吃你這套?！?p> “王總他們不吃，我們自己吃?！?p> 思凡想起家里還有個葉菁呢，“不好意思，我跟菁菁約好了一起吃的，我就先走了?！?p> “你呀，見色忘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