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在了地上,楊一唯醒了,他跑了過來,抱起了她。非兒眼里閃過一陣白影,脖頸冰冷了起來,一把劍插進(jìn)了自己的脖頸。非兒眥裂著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難以置信,震驚,難過,不舍,什么都有。他冷漠的臉,他把劍從她脖頸里抽了出來。對著倒在地上的幾個人說道,既然沒用了,就該棄了,一陣劍光閃過,眾人的脖子上整整齊齊流淌著血。他拿起了非兒手中的御宇,頭也不回地走了。
此時的非兒,眼角默默地流了一滴淚,她看著天空,對著天空用口型無聲地說了一句:“公子,保重。”夜晚,月光籠罩著這幾具尸體,風(fēng)林在風(fēng)溪的守護(hù)下逃了一命,在半夜的時候,她醒了過來,用手摸著倒在自己身上的尸體,她輕輕地捋了捋風(fēng)溪凌亂的頭發(fā),她無力把風(fēng)溪抱在自己的懷里,沒有一滴眼淚,她的眼里沒有之前的那種溫柔了,有的是無盡的酸楚和沉重。她就那樣抱著那具尸體,一直到第二天,她看到了風(fēng)溪用血在她身旁寫的字,八個字,永遠(yuǎn)愛你,好好活著。這個時候她再也繃不住了,她努力地睜著眼睛,可是眼淚還是飛速地滑落在她蒼白毫無血色,死氣沉沉的臉上,一夜之間,她好像瘦了得脫了人樣,兩眼凹陷無神,身上散發(fā)出一股血腥味,混著泥沙散發(fā)出一種惡臭。毒辣的陽光,把尸體烘烤得臭氣喧天。幾天過去了,烏鴉陳群地來啄食,她懷中的那具尸體開始腐爛,她輕輕一碰,那肉就會掉下來,引來很多蚊子,到了第四天,尸體開始生蛆,蛆蟲在她身上爬行。就這樣慢慢地她沒了力氣,也沒了意識,沉沉地睡去了。柳三變把她抱了起來,帶回了鄰近的醫(yī)館。后來,風(fēng)林便跟著他一起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風(fēng)溪怕自己有一天會出意外,他之所以積蓄那么多的勢力,就是為了等待時機(jī)成熟的時候,將天下知據(jù)為己有,這樣才能讓妹妹安然無恙地過一生,有了這個想法的那一天,他就知道,或許這件事,還沒有開始正式實施,便會被扼殺于萌芽狀態(tài),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才有了一點(diǎn)心思,就已經(jīng)被主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所以在他和風(fēng)雪來來陽角山的時候,他讓四十四帶去了自己寫給柳三變的信,讓他在暗中保護(hù)風(fēng)林。
荊積回來看到這遍地的死尸,他一眼就看到了非兒。他眼角含淚指著非兒的尸體地說了一句,把她埋了。他停在這里,他不知道該不該去約定的地方,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韓諭。他故意在山下多呆了幾日,他再三猶豫,還是決定告訴韓諭,因為非兒就算是死也想見見她的公子。
荊積來到了洞口,他一臉沉默,這樣的沉默讓韓諭怕極了,他問,積叔叔,非兒沒去找你嗎?這丫頭,可真不聽話。您先坐哈,我去找找她。說完淚水布滿了整張臉,他還是強(qiáng)忍著,失魂落魄,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荊積叫住了他,“諭兒,我?guī)闳フ宜??!表n諭道:“不用了積叔叔,您千里奔襲,想必勞累不堪,您先去休息,非兒她估計是生我氣了,躲著我呢,你說她小時候都不玩這種游戲,長大了還喜歡玩這種游戲,是不是越來越不懂事了?!彼煅实囊蛔忠痪涞卣f著。無束搖著尾巴跟在韓諭的身后,眼前這個身體,逐漸佝僂。荊積看著他步履維艱地走著,像腿有千斤重一般。荊積心疼極了,他多想自己去替他承受這一切,他想著如果蘇蘇知道她的孩子,在這世間遭受這么多痛苦,她會怎樣。他叫住了韓諭,韓諭停住了向前的腳步,“諭兒,她在笑望峰?!表n諭沒有回答,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向前走著,每一步都那么艱難。
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現(xiàn)在的他對時間已經(jīng)沒有任何概念了,時間的快慢,對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他看到了非兒的墳,他對身后一直跟著他的荊積說道:“積叔叔,能幫我找一副上好的棺材嗎?再幫我買一個冰窖?!鼻G積聽到韓諭說的話后,就轉(zhuǎn)身去買了棺材和冰窖。韓諭把墳刨開了,看到了一具已經(jīng)腐爛的尸體,尸體散發(fā)著一股讓人惡心的味道。這種味道讓他地吐了一地。他把自己衣服脫了下來,給那具尸體穿上,那尸體已經(jīng)變得脆弱不堪,只要稍微用力撫摸,肉就會粉碎。他難受極了,那一瞬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他喘不過氣來了,眼淚肆意流淌著。他看到了她脖頸上的那個傷口,那是御宇留下的。他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
突然身后傳來了一個聲音,“她不會再答應(yīng)了。”韓諭道:“你為什么要?dú)⑺??”楊一唯道:“我不喜歡有人比我強(qiáng)。”韓諭冷笑道:“這世界上強(qiáng)的人那么多?你為什么偏偏要?dú)⑺!睏钜晃ǖ溃骸八莻€障礙。”韓諭嘶啞地吼道道:“你想殺的人是我,你直接殺了不就得了么?!睏钜晃ǖ溃骸皻⒘四悖M不是便宜了你,我要看著你嘗遍人間死別之苦?!表n諭道:“你就是那個天下知的主人,你是來報仇的,因為寧姨,是嗎?”楊一唯道:“你猜對了又有什么意義呢?”韓諭自嘲道:“確實沒有意義?!睏钜晃ㄞD(zhuǎn)身就走,韓諭抓住了他,“御宇是她的,你不能帶走?!睏钜晃〒]手把他打倒在地,說道螻蟻妄想與虎相爭,簡直不知死活。無束沖上去準(zhǔn)備咬楊一唯,同樣被打到在地。楊一唯走之前往非兒的嘴里塞了一顆丹藥。
無束用頭去碰了碰韓諭,韓諭摸了摸它的頭。無束又把頭靠在那具尸體上,用爪子輕輕地去觸碰那具尸體,想把她喚醒。荊積回來以后,韓諭把非兒抱進(jìn)了棺材里面,在荊積的帶帶領(lǐng)下,去了荊積買的冰窖里面。他自己一個人呆在冰窖里,他輕輕地用水把尸體擦拭干凈,又為她梳了頭發(fā)。他對非兒說:“等我,我去給你找?guī)滋滓路!贝藭r已經(jīng)凌晨,街道上的店鋪已經(jīng)全部關(guān)門了,他半夜敲了無數(shù)的店門,沒有人愿意給他開門,終于他有個人為他開了門。他拿了衣服,丟下了錢就跑了。他為非兒換上了干凈的衣服,這是一件青黛色的紗裙,她穿起來,格外地好看。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她像睡著了一樣,身體沒有僵硬,之前腐爛的地方已經(jīng)修復(fù)了,就像睡著了一樣。他突然明白了楊一唯給非兒服的那顆丹藥就是天愈丹,能令尸體不腐。
荊積走進(jìn)冰窖,把此時已經(jīng)凍暈了的韓諭帶出了冰窖。他像一個父親一樣,一直守在床榻前。韓諭醒后,穿上衣服準(zhǔn)備去冰窖,荊積叫住了他,“你這樣子,非兒會開心嗎?”韓諭沒有說話,他消瘦了一圈,臉上只剩下了一層皮。話音落了以后,他繼續(xù)向著冰窖走去。荊積又說道:“他希望你墮落,你便墮落,非兒希望你好,你怎么不好?”韓諭說道:“積叔叔,我餓了?!鼻G積馬上為他把飯又熱了一遍,今天晚上,他都熱了四五遍了。吃完飯后,他對荊積說到:“我想去陪非兒說說話,就說一會兒。”荊積道:“去吧,我在冰窖外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