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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刀回避大作戰(zhàn)

第十二章 跳則生,不跳則死!

柴刀回避大作戰(zhàn) 知新而溫故 6100 2021-05-12 23:38:50

  糾之林外的田野,賀茂氏分家的宅邸,一根又一根火把亮起。

  民眾在集結(jié),軍隊在集結(jié),不只是賀茂氏的軍隊,還有伏見氏、八坂氏、太秦氏……

  豪族們知道,大雨不會直接殺死人,但大雨會殺死莊稼。

  莊稼未必立刻就死,但人心死了,那么沒到冬天,山城國就會發(fā)生動亂。

  葵是向陽的植物,眼下只有葵祭才能凝聚百姓的意志。

  葵祭的舉辦者,必須要為這場可能毀滅山城國的大雨給出一個交代。

  哪怕,這個交代根本無法解決問題,但至少可以安撫人心,讓深感恐懼的百姓有一個精神依靠。

  即使這個精神依靠是如此脆弱,甚至可笑。

  ……

  大雨中,有四名身穿淺黑色衣冠的祭祀,踏著雨水來到齋王主殿之外的小禮堂。

  他們臉色凝重,步伐急促,手持綁著之字形紙片的木棍。

  這種黏上了白色紙片的木棍被稱為“御幣”,代表神明降臨時的閃電,而閃電正是眾多神話中的神威。紙的稱呼與神是同樣的,在這個‘紙’還沒有全面普及的時代,這種來自大唐的白色潔凈干燥物被認(rèn)為是神明降臨的憑依。

  四位祭祀之所以穿著黑衣,而不穿平日里最常見的白色狩衣,因為“葵祭”是大祭,要穿正裝:衣服要用硬質(zhì)黑袍,褲子要用燈籠般的紫袴,鞋子要用唐式的麻沓,帽子要用高高的黑冠。

  否則,便不能讓町民感受到他們作為統(tǒng)治者的誠意。

  ……

  禮堂之外,身穿甲胄,側(cè)戴烏鴉面具的猴子,淋著大雨,額頭觸碰著地板,長跪不起。他滿頭是血,不停地磕頭,因為他知道,自己效忠的賀茂氏極有可能因為固執(zhí)的主人而瀕臨毀滅。

  四位祭祀,看見猴子這副姿態(tài),自然是知道事情并不順利。

  但眼下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只能有人付出代價。

  “猴子,你自盡吧,作為家臣,你毫無價值?!?p>  “是?!?p>  猴子背對禮堂內(nèi)的賀茂,拉開甲胄,露出肚皮。

  從腰間拔出短刀,毫不猶豫地插向自己肚臍。

  一只白皙如姑娘的手,抓住猴子的手腕令他難以揮刀。

  賀茂披頭散發(fā),身穿白色狩衣,抱著琵琶,立在禮堂前,看著堂外的四位族叔。

  “將我逼出來,滿意了嗎?”

  族叔們也看著他,四人從腰間取出笏板,一起向他行了臣禮,這才卑微地說道。

  “主上。此乃賀茂氏危急存亡之刻,請主上明察?!?p>  危急存亡嗎?

  賀茂信手撥撩琵琶,目光卻看向了外殿的屋檐。

  屋檐上的水漬,映著火把的光澤,烏鴉離開屋檐,在雨中奔逃。

  這是軍隊集結(jié)在外的信號。

  想來自己不主持葵祭。

  伏見氏、八坂氏、秦氏這三位看起來和藹可親的鄰居,必然不吝嗇接過賀茂氏的權(quán)柄,引動一場爭奪山城國權(quán)柄的血雨腥風(fēng)。

  他知道,此刻若再不做出抉擇,也許在自己踏出這間禮堂的一刻,便是人頭落地的時候。

  這里的每一位族叔,都有取而代之的資格。

  只是礙于他神祇伯的身份,這才禮待有加。

  ……

  叮咚。

  輕撫琵琶,如同珠玉掉落小盤。

  賀茂放棄了猶豫,時間已經(jīng)不容猶豫。

  他知道,在大雨不止的情況下,現(xiàn)在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

  那就是把橘牟漏獻祭,讓町民得到安慰。

  大雨總有停止的時候,但町民現(xiàn)在已經(jīng)瘋狂。

  只要自己把橘牟漏獻祭,哪怕不能解決問題,但能夠緩解町民的壓力。

  “族叔們,可愿隨我,一同迎出齋王?”

  聽到賀茂答應(yīng),四位族叔都把笏板插回腰間,取出各自所持的神樂器。

  笛、龍笛、笙、尺八,都是祖輩傳下的古物,刻有二葉葵的紋路。

  “愿隨主上同往。”

  賀茂信手彈起了《里神樂·迎神》的旋律。

  幾人都是主持大祭的老祭祀,配合默契,聽見樂聲,便知道該吹何曲。

  賀茂口誦《迎神詞》:“高天原爾,神留坐須,諸乃障穢乎,祓給比?!?p>  幾位老祭祀打著節(jié)拍伴奏。

  意義不明的聲調(diào)自賀茂口中誦出,偏有一種悠遠不知邊際的韻味。

  四位族叔跟在賀茂的身后,隨之奏樂,五人和聲,來到齋王正殿之外,遲遲沒有進去。

  不進去,是為了讓齋王清醒,有時間收拾衣物。

  五人把《迎神》奏完,這才進了主殿。

  長明燈前。

  今天的橘牟漏格外地端莊,沒有在地板上滾來滾去。

  而是很正經(jīng)地身穿梅紅色的唐衣,頭戴金與銅熔鑄的日輪花,嘴唇涂抹過紅色的顏料。

  眉毛、頭發(fā)也梳理得一絲不茍。

  更重要的是,她的目光非常鎮(zhèn)定,就像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結(jié)局。沒有半分意外,更沒有恐懼。

  如同耐心待嫁的好姑娘,連鬢角和耳郭都收拾得干干凈凈。

  ……

  雨,嘩啦啦地下著。

  賀茂知道,留給橘牟漏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

  在橘牟漏收拾完畢后,他第一個抬頭問道。

  “齋王可還有遺憾?”

  橘端莊地笑了起來。

  “有啊,在下鴨神社叨擾甚久,受了下鴨神社的供奉,卻不曾向賀茂氏還禮。”

  “不必還禮,齋王乃是供奉天照大神的巫女,我等賀茂一族乃是供奉大神的世襲神官,職責(zé)所在?!?p>  “此禮不還,我心難安??v入天界,心有不甘?!?p>  “齋王想怎么還禮?”

  橘牟漏見賀茂披頭散發(fā),從袖中取出兩個緋色繩結(jié)。

  “讓本宮為貴卿梳一次頭吧?!?p>  賀茂看向四位族叔。

  族叔們低頭,讓他自行決定。

  賀茂又看向門外。

  那位從不見正臉的五衛(wèi)府密探,向賀茂點頭。

  “下官知道了,那就尊齋王的意思?!?p>  ……

  賀茂起身,從袖口取出鑰匙,打開囚禁了齋王的牢籠。

  與此同時,四位族叔與五衛(wèi)府密探也退出齋王主殿。

  齋王還禮,是為賀茂氏氏上還的,若是用眼睛去看,那便是一種褻瀆。

  賀茂來到橘牟漏的面前,背過身子,把亂糟糟的頭發(fā)留給端莊華麗的少女。

  少女從長袖中取出一枚松木做成的梳子,捧起賀茂的長發(fā),梳過了第一重。

  “累嗎?”

  “不累?!?p>  “騙人。明明你每晚都睡不好覺。雖然你從不告訴我住在哪里,但我知道你其實就住在隔壁。”

  賀茂本想用敬語,可是想到這大概是最后一次與橘說話,不由地心軟了一些,內(nèi)心的壓力也得到釋放,說話也帶起了情感。

  “既然知道我住在隔壁,你還鬼哭狼嚎?”

  “胡說,我是聽你睡不著,才每晚唱歌,幫你入夢。而且,我還知道你一個大秘密?!?p>  “什么大秘密?”賀茂還挺好奇。

  橘牟漏把嘴唇貼到賀茂耳邊,很小聲地說道。

  “你其實已經(jīng)把葵祭多拖了兩個多月,本來我三月三月就該被送進水里的,那是唐土上巳水祭的禊袚節(jié)日。你卻在路上故意耽擱,讓我剛好錯過了送死的時間。我還知道啊,每次你說明天就是葵祭,但你每次都把葵祭拖著。誰來了,你都說明天??蛇@個明天就是到不了。你的目的就是不想讓我死掉。”

  被橘道出了心意,賀茂可不敢承認(rèn),若是被人知道那就是死罪。

  他仗著自己是神祇伯,可以用這套說辭,堵住大家的嘴。

  但是這種事情,一旦說穿,就是瀆職。

  他怕橘那這件事情威脅他。

  “你亂說些什么?沒有的事情?!?p>  橘是貼著他的耳朵說的,聲音小到和吹氣一樣。手上抓著他的頭發(fā),從上面一直梳到下面。就像是抓住他的把柄一樣,向下輕輕一拉。

  “才沒胡說,你和那只猴子每天晚上的說話聲,我都能聽到得到。雖然壓得很小聲,但我的耳朵,離你的心臟只有一堵墻的距離,只要我貼上去,你再小聲,我都聽得到。”

  賀茂有些慌神地回頭,他真害怕這個女孩兒會在關(guān)鍵時刻,倒打一耙,制他于死地。

  三個月來,他見過太多男女,為了生存,向至親出手,何況,他和橘不是至親,還只是朋友。

  可當(dāng)他看到橘眼中的笑意和俏皮,他知道他理解錯了。

  橘只是想在臨死前向他表示感激,順便抖個機靈,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這張說不上絕色,但是很爽朗的臉龐,讓人有種很舒服的可靠感覺。

  “那你知道你明天就要死了吧。”

  “嗯。”

  “葵祭不能再拖,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辦法幫你了?!?p>  “我知道。我不怪你。”

  橘的語氣里真就沒有怪罪的意思。

  橘坐過側(cè)面,為他梳理鬢發(fā),而后用繩結(jié)為他編了發(fā)髻。

  這個時代的男性,正式場合也是可以束成雙垂髻的。

  觀察牢籠四周的賀茂,看到了墻壁上的時間劃痕,知道那是橘實在無聊,才會記錄的東西。

  “抱歉,讓你度過了寂寞的三個月。明明你在藤原京的時候,還是個文靜的姑娘,卻在我的老家,下鴨神社,把你逼得失去了體面,天天在地上打滾,學(xué)貓叫,好沒教養(yǎng)的樣子……”

  賀茂總算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心意。

  橘還是頭一次見到賀茂這個樣子。

  這三個月,她與賀茂都是隔著籠子說話,每次賀茂都很強硬,但每次橘把耳朵貼到墻面,偷聽賀茂說話,卻知道賀茂是個溫柔的家伙。

  “你也別太自責(zé)。就算我不死,其實齋王的下場也不會太好,這輩子當(dāng)過神的女人,很難再嫁給別人,轉(zhuǎn)頭就要出家,去海龍王寺里當(dāng)了尼姑。至多是死后,多了一個齋宮的謚號,寫在石碑,讓后人知道,自己是個當(dāng)過巫女的尼姑?!?p>  “而且,學(xué)貓叫,也沒什么不好的,那才是我本來樣子,反倒是沒人管著我的時候,才比較隨意。在家的時候,每天都要遵守規(guī)矩。你應(yīng)該知道的吧,宮里的規(guī)矩很嚴(yán),連母子間的距離都是按固定的步數(shù)保持的,母親大人是宮里出來的,父親大人是庶出的王族,所以家里的規(guī)矩也全是按宮里來的,別說是在地上打滾,連學(xué)貓叫都要挨批評。”

  聽到橘牟漏聲音里流露出的笑意和自在,賀茂本該釋然。

  但賀茂卻看到她眼角的淚水,那是活下去的渴望。

  再好看的笑臉,配上這對淚眼,都讓人心生不忍。

  “真可憐啊。”

  賀茂伸手,為橘拭去淚水。

  橘按在賀茂的手背,讓賀茂能觸摸到自己的臉龐。

  “嗯,我很可憐,但是有人憐惜,也就不可憐了。”

  她還是處女,還是頭一次和男孩子這么接近。

  能在臨死前被男孩子溫柔對待,她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

  當(dāng)橘幫助賀茂完成了梳頭,橘說道。

  “最后,能抱抱我嗎?”

  “嗯?!?p>  賀茂抱了抱橘。

  橘用力點了點頭。

  “好了,我可以去死了?!?p>  ……

  葵祭開始了。

  糾之林的鳥居外。

  壯碩的和牛連接御車,等待著齋王的入駕。

  賀茂換過最高神官的漆黑長袍,手持“御幣”,帶領(lǐng)四位祭祀,為齋王引路。

  齋王端坐在朱紅色的神轎之上,由八名白衣神明侍者抬起,向著鳥居而前。

  鳥居外的大路兩側(cè),馬匹的嘶鳴聲,此起彼伏。

  是附近氏族領(lǐng)地的領(lǐng)主和領(lǐng)主的士兵。

  這些豪強,為了響應(yīng)町民的心聲,絕不許賀茂氏再次拖延葵祭。

  此時,天還是一片漆黑,雨勢卻一點兒也不減。

  領(lǐng)主也好,部曲也好,町民也好,防人也好,賤奴也好。

  或騎馬,或持長矛,或合十,或跪伏,或五體投地。

  全都在大雨中,等待著這場盛大祭祀儀式的進行。

  前往賀茂川的路上,火把長達一里。

  面黃肌瘦的町民,即使淋成了落湯雞,要手持著枯萎的二葉葵,鬼哭狼嚎。

  他們口中念誦著:“賀茂別雷大神,請把雷電分開,讓我們看到太陽吧!”

  “賀茂別雷大神,請把雷電分開,讓我們看到太陽!”

  “賀茂別雷大神,請把雷電分開,讓我們看到太陽!”

  “賀茂別雷大神,請把雷電分開,讓我們看到太陽!”

  相同的口號就像浪潮一般,由近而遠,漸漸擴散開來。

  神官們奏起神樂,賀茂氏本家的巫女們,在神轎附近跳起了舞蹈。

  齋王下了神轎,沿著長長的神道,往御車的方向的走去。

  賀茂牽著牛鼻子,沿著火把通道,拉著御車,在山城國成千上萬的子民的辱罵、祈禱、贊頌中,一步步走向那片死亡河灘。

  ……

  賀茂川河灘,三角洲。

  祭祀之地。

  濤濤河水之前,御車停穩(wěn)。

  神樂奏響。

  奴婢們跪在御車之下,讓齋王踩著他們的后背下來,一步步走到通往三角洲的浮橋。

  四周的樹木,掛滿了災(zāi)民的尸體。

  如今,他們睜著瞳孔發(fā)白的眼睛,目睹著齋王的獻祭,腐爛的嘴角微微翹起,仿佛終于得償所愿,看到葵祭的進行。

  ……

  儀式進行得很快。

  快到聽不清祝詞。

  腳上綁著鎖鏈,鎖鏈綁著重物,用來沉入河底。

  橘看了一眼漆黑急促的河水,呼嘯風(fēng)聲帶著雨點,非??膳?。

  已經(jīng)腳軟到不能再往前走一步路。

  又看向火把的方向。

  那些惡毒的眼睛,那些猙獰的面孔。

  全都是要她死的人。

  明明,天災(zāi)和她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

  但大家需要一個怨恨的發(fā)泄口。

  而發(fā)泄的對象,就是她這個巫女。

  “怎能便宜你,你這個不潔的巫女!”

  不知是誰起了頭,抓起泥巴,往齋王的頭上砸去。

  齋王橘牟漏一個踉蹌,坐跌在了河水之前。

  “我們不見天日,都是你的錯!你這不潔的巫女!”

  一個人起了頭,就有無數(shù)人隨之呼應(yīng)。

  泥巴向炮彈一樣向橘砸去。

  即使沒有丟泥巴,但還有謾罵聲。

  很快,這場莊嚴(yán)肅穆的祭典,變成了公開的辱罵大會。

  周圍的豪族與町民通過對巫女的雙重施暴,發(fā)泄內(nèi)心對大自然的怨恨。

  “你……你們??!”

  “我們怎么了?還不是因為你沒有侍奉賀茂別雷大神的誠意,如果你早點兒投河獻祭,我們何必受這些罪過?虧你還是京城的王女!”

  橘沒有說話,抹掉臉上的泥巴,一臉絕望。

  她想死得體面一些,至少町民應(yīng)該對她有些敬意。

  但她想不到的是。

  大家完全把她的付出,當(dāng)成了邪惡天誅的事情,恨不得拳打腳踢。

  仿佛就算是死了,也要把她的靈魂拘禁在河邊,變成地縛靈,日夜辱罵。

  她看向村民,死意又多了幾分。

  但面對漆黑的河水。

  她依然想活,她暗中祈禱,希望奇跡出現(xiàn)。

  可是奇跡,又在哪里?

  ……

  賀茂冷漠地看著町民,以及那些豪族。

  他發(fā)現(xiàn)大家一統(tǒng)謾罵之后,嘴角帶笑。

  仿佛比起直接讓齋王投河,他們更享受的是,這種言語上的施暴。

  捧高踩低,此乃人性。

  畢竟,那可是齋王!

  是從京城來的王女。

  從身份來說,比豪族領(lǐng)主還要高級,是天照大神的后代,是神之巫女!

  身份低微的人,壓抑得太久,一旦抓住這種機會,又怎么輕易放棄?

  如果允許的話,他們甚至不介意對這個少女拳打腳踢!

  ……

  “賀茂……”

  看到賀茂一臉陰沉地想著事情。

  橘知道。

  沒人拯救自己。

  哪怕走得體面些也不可能。

  就連賀茂也放棄了自己。

  她一臉絕望地盯著腳下的河面。

  一步踏進湍急的河水,感覺身體就要飛了起來。

  忽然。

  一只手拉住了橘的胳膊,將她拉了回來。

  “賀茂!”

  看到是這個男人,橘壓抑不住臉上的驚喜。

  然而,令她錯愕的是,賀茂一把扯下了她的唐衣。

  更可怕的是,賀茂將她摟在懷里,對準(zhǔn)豪族與町民,如同貨物般展示。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扔在沙漠上的魚,正在被太陽無情地炙烤著。

  她雙眼瞬間失去了高光!

  她的內(nèi)心只剩下這樣一道聲音。

  我……已經(jīng)死了嗎?

  ……

  賀茂一手環(huán)著橘的細(xì)腰,走到火把之前,讓大家看得清楚。

  “你們覺得這樣罪無可恕的巫女,真的有資格獻給賀茂別雷大神嗎?”

  豪族和町民哪里見過這樣雪白干凈的女人,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這是神的女人,我們本無權(quán)觸碰!”

  賀茂說話間,又脫下橘的袴子,提起她的臀。

  町民與豪強眼也不眨地盯著橘那雪白的大腿,更加說不出話來。

  “但是我們有權(quán)為神,鑒別這名少女是否有作為供品的資格!”

  聽到自己竟然能欣賞大神的供品,大家都露出開心的笑容。

  尤其是賀茂,剛才把齋王的美麗之處,都讓大家看過了。

  大家更沒可能拒絕了,那是只有賀茂別雷大神才有資格享用的御供。

  賀茂笑著對町民與豪強們說道。

  “我以御子的身份,向她宣判?!?p>  “在她侍奉大神之前,為我們跳舞,向我們贖罪,然后干干凈凈地送給賀茂別雷大神!”

  大飽眼福的豪強與町民,一聽到還有這樣的好事兒,紛紛叫道。

  “跳舞。”

  “跳舞。”

  “跳舞?!?p>  “跳舞?!?p>  當(dāng)賀茂脫下橘的單衣,任由雨水浸透,勾勒軀體。

  豪族、町民、部曲、賤奴……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所有人都想看著這個尊貴的皇族之人,看著這個美麗的少女,搔首弄姿的模樣。

  而少女的眼睛卻盯著黑夜,她的眼睛比黑夜更黑。

  ……

  京都府,鴨川三角洲。

  舞臺上,聚光燈下,賀茂誠緩緩解開和服的帶子,露出雪白的香肩。

  舞臺下,老音樂人,石川正數(shù)認(rèn)出了“賀茂信奈”所跳的這套舞蹈,叫做‘天宇受賣命之舞’。

  這是乞求“太陽出現(xiàn)”的舞蹈。

  也被稱為最初的“神樂舞”。

  傳說,天照大神躲進了山洞,世界變得一片黑暗。

  天宇受賣命手舞足蹈,踏桶成聲,若神靈附體之狀,露其雙乳,衣裳垂至下體。

  是以高天原動而八百萬神哄然齊笑。

  天照大神對外面發(fā)生的事感到很好奇,便將天巖戶開了一條縫偷看,天手力男神便借機將天照大神從洞里拖出來,世界遂重新恢復(fù)光明。

  當(dāng)賀茂誠一點點褪下和服,露出潔白鎖骨和香肩,映照在大屏幕的時候。

  所有的觀眾都像八百萬神明一樣,發(fā)出開心的笑聲。

  大家想看到賀茂誠露出更多的肌膚,一個個伸出了腦袋。

  ……

  “賀茂……”

  橘眼神空洞地盯著賀茂。

  賀茂卻在橘的耳邊,小聲說著。

  “橘,跳舞。”

  “可是……”

  “只要你一直跳舞,哪怕慢一些,你就能活下去。如果你不跳,你就只能跳河死掉!”

  “我……我想死……”

  “活下去,橘?!?p>  “太屈辱了,活不下去……”

  她被人看光了,失去了尊嚴(yán)。

  “只有活下去,才能擁有一切,才能奪回一切,只要你活下去,我就會盡全力保護你?!?p>  賀茂在橘的耳邊承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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