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中,當真沒有活人嗎?
不,有的。胡老三他們都沒有走,就在這片火海下面。那么,他們難道都是鋼鐵之軀,連火焰都不能傷害嗎?
當然不!他們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軀,火焰的傷害,怎么可能躲避得了?
但是胡老三很聰明,想到了地老鼠。老鼠總是躲避在地下,地面上燒成白灰他們也不能死絕。
所以,他們快速的刨坑,還是在石頭邊上刨坑。他們,就將自己的鼻孔放在石頭縫隙下呼吸。整個人則是藏在泥土中。
泥土的壓迫,火焰的灼燒,高溫的蒸煮。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終于,所有人都昏迷了過去。
昏迷過去的人自然是不會慘叫的。
……
夜幕降臨,晚風輕輕吹來,原本綠意盎然的地方如今已經(jīng)成了飛灰。
一塊黑乎乎的石頭動了一下,隨后,一顆滿是泥沙的腦袋迷茫的抬起來,看著漫天的星空,很是不解。
我是誰?我在哪里?我要去哪里?我在做什么?
這個人的腦袋空空的,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要干嘛來了。
“我是,我是胡老三!我還活著!我還活著?。 焙先矘O而泣,連忙將浮土刨開,露出里面的兄弟。
只是,原本還活著的兄弟,現(xiàn)在只剩下五個還有氣,其他,都死了。
胡老三眼淚落下來,來時二十八,回去十四雙。當日的豪言壯語還在耳邊,如今卻只剩下了六個人。何等的諷刺!
“兄弟們,我們,我們回家……”胡老三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
恰在此時,陰風驟起。原本漫天的星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星星點點的雨滴。
雨滴落下,越來越大,將原本戰(zhàn)火的痕跡沖刷得干干凈凈。
胡老三就這樣冒著雨,用小刀,用自己的手,一把一把的挖開一個洞穴,將死掉的兄弟一個個的推下去。
“兄弟!來日大帥北上,胡老三再來找你們!”
哀嚎聲被雨聲風聲遮蓋了,只在他自己周圍回蕩。
他身后,原本昏迷的五個人已經(jīng)清醒過來,很遺憾,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燙傷的地方,沒法幫忙。
聽到胡老三的承諾,五個人流下淚水。
兄弟一路走好??!
……
雨后,一道彩虹橫亙在天邊,五彩繽紛看起來好看極了。
洛陽左邊靠著完顏明珠,右邊站著丁小娘。
幾日而已,丁小娘日益憔悴,肉眼可見的清瘦了許多。
洛陽毫無所覺,心中惴惴不安,仿佛發(fā)生了什么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完顏明珠饒有興致的看著水池中活蹦亂跳的鯉魚,時不時將自己手中的零食扔一些下去。
看著水中的魚兒搶著吃,不由得咯咯咯的笑。
一片祥和。
吳奎急匆匆的從門口進來,幾乎是沖過長長的走廊,直到看見洛陽三人,這才緩下腳步,努力平復心情,用一種平穩(wěn)的聲音說道:“大帥,有消息了。”
洛陽微微側頭,一眼看出他不對。
“怎么?”
兩個字包含了無數(shù)的含義。
吳奎含著淚水道:“胡老三回來了。走的時候幾十個人,他,他只帶回來五個人,其中一個重傷,下輩子恐怕只能在輪椅上度過?!?p> 也就是說,他們幾十個,還能留下五個了?
不知怎的,洛陽竟然有些高興。
“戰(zhàn)果如何?”
“廢了襄陽所有的戰(zhàn)馬,他們走之前,襄陽的金人,只能是步兵?!闭f到這里,吳奎也是開心許多。
“雖然犧牲很大,不過,就這戰(zhàn)果來說,這白灰,果然大有可為!重劍門,果然值得重用!”
沒錯,這次和胡老三一起去的還有重劍門的人。只是他們活下來的只有一個而已,就是殘疾的那一個。
洛陽沉吟許久,道:“亂世金銀不值錢。本座能夠補償?shù)?,也就只有高官厚祿了。就讓他們,成立重劍營吧!襄陽的仇恨,要他們自己去報!”
吳奎先是一愣,帶著一絲絲的羨慕。他是鐵劍門的,和重劍門不是一路人。如今聽到當然有些羨慕嫉妒恨。
下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低聲問道:“據(jù)說,金人的使團不小心死在這次的混亂中。金人的意思是要報復。大帥……”
“他們還要報復?”洛陽奇怪的看了一眼完顏明珠道:“明珠,金國的想法很奇怪啊。我的人去試驗一下,又沒有造成巨大的人員傷亡,他們的人是死在混亂中的,怎么還找我了呢?”
歪理!
但是完顏明珠暫時沒有辦法反駁。
是啊,人家就是沖著戰(zhàn)馬去的,雖然,戰(zhàn)馬很值錢,但是我們也死了好幾十個人的吧?怎么這么不講道理呢?
好吧,這娘們的腦子都長在怎么漂亮上了,對于這種事情,早就已經(jīng)忘光了!
看完顏明珠有些同仇敵愾的意思,洛陽揮揮手道:“算了,金國小氣,我卻不能小氣。這樣吧,只要金國不進入湖州,我就當沒有看見好了。誰讓他們嫁給了我一個美麗的小公主呢!”
完顏明珠臉紅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全是濃情蜜意。
吳奎秒懂。
我們沒有戰(zhàn)馬,暫時沒有一戰(zhàn)定勝負的實力,那就先將戰(zhàn)場定在湖州外面。
而剛剛成立的重劍營,要發(fā)揮作用,擔任重大的責任。
“明白了大帥,臣這就去跟他們說說?!?p> 洛陽擺擺手,示意他離去。
鐵劍門的人還是很有用的,知情知趣,知道什么時候該說假話,什么時候該說真話。很好!
“小娘,你最近瘦了很多。我叫人燉了鴿子湯,回頭叫人給你拿去,好生補補?!甭尻栍X得最近確實忽視了這個小姑娘,都快變成小娘們了。
丁小娘原本死灰色的臉色忽然變得明艷動人起來?!傍澴訙俊?p> 他,他還是關心我的……沒有有了新人忘了舊人。
洛陽看她劇烈的變化,心中終于明白,原來這個丁小娘,已經(jīng)是整個身心都屬于了自己。自己以為的忽視,對她來說,簡直比刀子扎在心口還要難受。
“唉,這時代的姑娘怎么這么容易動心呢?還死心塌地的?真是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