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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之回

生辰

上之回 苦樂卿 4219 2021-10-15 19:25:34

  微醺,厲埏川撐臂瞧著江如藍(lán)手舞足蹈講著他有趣的所見所聞,席間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完全不似朝堂之上的肅穆氣氛。

  江如藍(lán)在皋都的時(shí)日不多,官話沒學(xué)好,開口盡是一股地地道道的方言味道,雖然聽得人頭大,但最終是尋樂子,也無人計(jì)較。

  嚴(yán)承軒輕輕拉著溫容希的長袖,輕聲說:“顏述,坐在賀熙堯旁邊的那位就是武修亭。”

  溫容希不參政事,席間的人識得的也不多,他與嚴(yán)承軒提過想要見武修亭一面,卻因?yàn)槲湫尥さ耐刃袆硬槐阋恢钡R著。此次受厲埏川邀約來赴宴,卻也沒有適當(dāng)?shù)睦碛烧f上話。

  “他這次無故受傷,肯定是心有余悸。”嚴(yán)承軒輕輕一笑,他往溫容希旁邊湊了湊,說:“可是我怎么總覺得他在盯著你瞧呢?”

  溫容希聞言抬起了頭,正好對上武修亭投過來的目光,對方似乎被溫容希的動作嚇到了,匆匆垂下了頭。

  嚴(yán)承軒挑著眉,說:“喲,害羞了,我們顏述真的是很迷人啊?!?p>  “你再亂說,我便自己走了?!睖厝菹3哆^他手中自己的長袖,搭在了膝上,稍稍往旁邊挪著,不想再和他說話。

  嚴(yán)承軒立刻追了上來,他確實(shí)喝得有些高了,溫容希抬袖擋著酒氣,忽略嚴(yán)承軒這般無禮的舉動,輕聲說:“二少,既然他能來赴宴,日后恐怕不會再推脫了。”

  “我會與他說的,你放心?!眹?yán)承軒笑了笑,斟了杯酒,一口悶了。

  原先江如藍(lán)和李成如打交道次數(shù)較多,現(xiàn)下倒是與這幫人混得好。偶然間提起了李成如,江如藍(lán)勾起唇角,毫無笑意,默默地坐了下來。

  潘文磊借著酒意哼了一下,說:“咱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啊,李成如雖然是前朝御史大夫,但他如今只是陪在陛下身邊的宦官,之前對六部做過什么,陛下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咱們就得忍氣吞聲,他娘的憑什么?。俊?p>  賀熙堯受李成如威脅之事旁人并不知道,他忍著火氣沒有說話,只聽羅銳哈哈笑。

  “現(xiàn)在確實(shí)沒什么好擔(dān)憂的,”羅銳將酒壺拎在自己手里,說:“他現(xiàn)在掛著閑職,在御史臺里混口飯吃,這都多少日子了也沒見他出面管過一件事。就那一次,我是真的覺得這個人有問題啊。”

  厲埏川沒有動作,喝酒上臉,臉頰上微微顯出紅色,卻不知道是不是燭光映出來的。他聽得津津有味,你方唱罷我登場,這確實(shí)比看戲還有意思。

  王濟(jì)同剛啃了一整個燒雞,拿過侍女遞的帕子擦了擦手,說:“關(guān)鍵人家是受過前朝皇帝提拔的,也算是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锪?。諸位可知道這個人在前朝時(shí)的事情嗎?”

  “賣什么關(guān)子?!辟R熙堯抬手,說:“直說便是?!?p>  齊刷刷看向厲埏川。

  那人卻擺擺手,換了個姿勢撐著腦袋,面相卓染那邊,說:“都說了今兒個是私宴,大家拋開那老套,直言無妨?!?p>  得了允準(zhǔn),王濟(jì)同才放心開口,他“噌”地站了起來,撐著桌子站直了,說:“李成如原本只是個書生,窮得叮當(dāng)響,可謂是家徒四壁??墒遣恢雷吡耸裁催\(yùn)氣,參加科舉考試一朝成名,受前朝皇帝提拔,一步步爬到了御史大夫的位置。聽說當(dāng)時(shí)的郁婧皇后極力反對南寰帝如此做,可是南寰帝旨意已下無法朝令夕改,只得讓他占了御史臺首席的位置。”

  “郁婧皇后為何要阻止?”羅銳皺著眉,說:“莫不是她知道什么?”

  王濟(jì)同說:“女子嘛,直覺是很準(zhǔn)確的,郁婧皇后說不出來是什么原因,但就是覺得這人奇怪。果不其然吧,他還能從前朝一直爬到今朝,真是很有背景的人啊?!?p>  卓染聽韓從忠說過前朝的事情,李成如的陳年舊事她確實(shí)了如指掌,只是沒想到外界傳的如此潦草敷衍。

  天無若借著茶醒了神,聽王濟(jì)同說著自己一直皺著眉,他輕輕將付思思帶到肩邊,讓她靠著自己休息了一下。

  “顏述,李公公這算不算是栽倒在眾口難調(diào)里?!眹?yán)承軒輕聲說:“我原以為大家對他畢恭畢敬,心里很尊重他的。”

  溫容希不言,他將清茶遞到了嚴(yán)承軒手里,說:“醒醒酒吧?!?p>  江如藍(lán)嘆了口氣,說:“說那人做什么,看著一個個的都快睡著了。來來來,咱們一起玩?zhèn)€什么,醒醒神兒,這才酉時(shí)三刻?!?p>  “玩什么?”武修亭一直沒有說過話,他徒然開口著實(shí)嚇人一跳。

  江如藍(lán)沉思片刻,目光挪到了卓染身上,他笑了笑,說:“司業(yè)大人會舞,不如舞一曲助助興?”

  卓染原本還在躲著厲埏川的手,不讓他碰自己,結(jié)果突然被叫到,她抬眸間,厲埏川的手就捏到了卓染腰間的軟肉。

  “嘶…”卓染順勢站了起來,厲埏川忙收回了手,看向了江如藍(lán)。

  “江大人這提議不錯,看今夜月色尚好,中庭疏影婆娑,司業(yè)大人賞個臉,來一曲吧。”厲埏川也站了起來,他退了幾步,說:“微風(fēng)蕩漾,司業(yè)大人可不要敗了興致…”

  付思思醒了,她正要說想帶卓染回去,被天無若攔了下來。

  卓染沒有拒絕,很反常地踏進(jìn)了庭院,她甫一回眸,垂在背后的頭發(fā)就被微風(fēng)吹到了鬢前,發(fā)帶被她抬手摘了下來。

  “可有撫琴之人?”卓染微微一笑。

  厲埏川攥緊了手指,這么美的人真是便宜了這些人的眼睛,便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給撕爛了。他揚(yáng)起頭,挑眉道:“我來。”

  一聽說卓染要跳舞,吳松和顧釗趕忙爬到了屋頂上看,留下系宇一個人忙前忙后,還沒將酒水上好,就趕去取琴了。

  卓染眸色微斂,她從來不知道厲埏川一個刀口舔血的人居然會碰琴這種文人之物。嚴(yán)承軒自然不能放過這種機(jī)會,他上前拉著厲埏川,說:“總督大人別攬活啊,說起彈琴,我們顏述可是一絕啊。不如總督讓賢,叫顏述試一試?”

  “我哪會撫琴?”溫容希一把拉過嚴(yán)承軒,立刻俯首一拜,說:“總督莫怪,嚴(yán)二少喝大了?!?p>  “你怎么不會?”嚴(yán)承軒掙開了溫容希的手,說:“我的琴還是你教的呢。不信,總督讓我彈一曲?”

  厲埏川只是勾唇,他一字一頓,說:“不必勞煩嚴(yán)二少。”

  嚴(yán)承軒喝得著實(shí)大了,他擺著手,說:“不不不,不勞煩?!?p>  系宇著人將琴擺好了,嚴(yán)承軒幾步跨了過去,坐在琴前不起身了,他看向卓染,說:“瑕丘,我隨意撫一曲,你莫見怪啊?!?p>  卓染偷偷瞟了厲埏川一眼,又對嚴(yán)承軒俯首說:“那便多謝嚴(yán)二少了?!?p>  卓染都發(fā)話了,厲埏川也不好再說什么,他攥緊了手指,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系宇瞧著他主子那樣胡子都要?dú)獬鰜砹?,他不敢多說,只得繞到屋后,和蹲墻角的常胤郁一同爬到了房頂上。

  嚴(yán)承軒輕輕撥著琴弦,溫容希教過他琴藝,很多指法只有他倆知道。眾人皆傳嚴(yán)二少是吊兒郎當(dāng)?shù)奈娜蓑}客,這回聽著琴聲婉轉(zhuǎn)悠揚(yáng),自然都閉上了嘴。

  但更多的,是被卓染吸引了目光。其實(shí)不怕卓染長得好看,就怕她不僅好看,還有更多吸引人的地方。庭中綻開了一朵月白花,隨著琴點(diǎn)音浪層層展開,卓染踩著庭院里的交錯陰影,跳進(jìn)了厲埏川的心里。

  常胤郁抬頭望著圓月,輕聲說:“月將乘船上,星隨阮河流。夜闌聽風(fēng)起,唯朵中庭開。”

  吳松趴在瓦片上,他看著常胤郁,說:“這詩誰作的?我怎么沒聽說過?”

  “嗯……”常胤郁眼珠子轉(zhuǎn)了幾圈,說:“是個偉大的作詩者,叫常祎柯?!?p>  顧釗冷冷抬唇一笑,說:“哪有這個人。”

  “你孤陋寡聞?!背X酚糇旖且黄?,轉(zhuǎn)頭看向卓染,輕聲說:“你們還別說,我主子真是個寶啊?!?p>  確實(shí)是寶。

  厲埏川此刻正按壓著自己內(nèi)心的沸騰,若不是這么多人在,他早就將卓染抗進(jìn)屋子好好收拾一番了。今日是怎么了,百般撩撥之后還要?dú)馑?,厲埏川直勾勾地盯著卓染,一步也不動?p>  天無若輕聲笑道:“你瞧總督,手都捏紅了?!?p>  “那是他活該?!备端妓紱]忍住嘆了一聲,她看向卓染,想起了她聽到的坊間傳言,說:“只是瑕丘若不經(jīng)歷這些,她現(xiàn)在定是人人搶著要娶的小姑娘了?!?p>  天無若沒有回話,付思思笑了笑,也許真的是她想多了。

  一舞畢,卓染微微頷首,嚴(yán)承軒拍著手,帶起了一群人,厲埏川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手,一失足成千古恨,果真是難熬啊。卓染踏上了臺階,被厲埏川一步踏過來擋住了。

  嚴(yán)承軒上前拉著卓染手臂,說:“瑕丘,咱們繞道走。”

  卓染沒躲,任由他拉著自己從旁邊繞到了席間。付思思拿過外衫給卓染披上,輕聲說:“當(dāng)心別著涼了,坐下歇會兒?!?p>  厲埏川舔著唇角,說:“今日到這兒吧,時(shí)候不早了?!?p>  忙的趕人了,卓染莞爾,和付思思拉著手一同道了別。常胤郁笑了笑,說:“兄弟們我走了,小主子要回去休息了?!?p>  系宇伸臂擋住了他,說:“怎么這一個月司業(yè)都不來總督府呢,他倆吵架了?”

  “怎么可能?”常胤郁拿過他的手,說:“你主子是禽獸,翻了好幾次我們院的墻,都被我給攔下來了,要不是我,我主子能得一月清閑嗎?”

  系宇說:“你能活到現(xiàn)在也是不易啊?!?p>  “說什么呢?!背X酚舴硐铝朔宽敚ソ幼咳玖?。

  大臣們相繼告退,厲埏川著人收拾殘局,便跑到屋子里去了。

  顧釗搖了搖頭,說:“主子居然沒有追上去,真是沒想到?!?p>  吳松帶著小籃子,方便侍女收盤子,他抬頭看著厲埏川的房間,說:“司業(yè)大人怎么對主子那么冷淡,你瞧今日她對嚴(yán)承軒多親近,我有點(diǎn)不喜歡她了?!?p>  “嘿,你這小孩子?!毕涤钆闹募绨颍f:“松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床頭吵架床尾和,司業(yè)和咱主子就是這樣,你別擔(dān)心?!?p>  顧釗拉過吳松,說:“別聽他的,好好吃你的飯練你的字,時(shí)候不早了,你去睡吧,這兒我和系宇來弄。”

  吳松扭頭跑走了。

  厲埏川將門“嘭”地打開了,他忍太久了。顧釗歪著頭,說:“主子,要燒水嗎?”

  系宇憋著笑,他拉著顧釗袖子,輕聲說:“我們還是走吧?!?p>  厲埏川又關(guān)上了房門,抬高了聲音,大聲說:“我不沐??!”

  ***

  卓染沒喝太多,在風(fēng)里跳了舞,卻也有些暈乎了。常胤郁怕她摔了,就抓著她的兩只手臂,說:“小師妹今日做得好,我看總督臉都被氣紫了。”

  卓染搖了搖頭,說:“我沒有氣他。對了祎柯,今日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溫容希和武修亭有些不對勁?”

  常胤郁一直縮在角落里看著動靜,他確實(shí)看見他倆眉來眼去了,他勾著唇角,說:“嗯……看見了,怎么,你懷疑有情況?”

  “我在與你說正事?!弊咳颈凰D(zhuǎn)了方向,這才跌跌撞撞進(jìn)了門,卓染提著裙角,說:“武修亭是個人物,溫容希想結(jié)識他,定是嚴(yán)承軒從中作為,可是,我暫時(shí)想不出來他們要干什么?!?p>  常胤郁將卓染靠在門板上,說:“想不了就別想了。好好站著啊,我點(diǎn)盞燈?!?p>  卓染沒叫人近身伺候,平日里也不許別人進(jìn)房間,每日都是摸黑進(jìn)屋子的,常胤郁點(diǎn)了盞燈才將卓染挪了回去。

  “來人?!背X酚舴愿朗膛?,說:“將浴堂備好?!?p>  卓染搖了搖頭,說:“你也去休息吧,我自己去洗就好了?!?p>  常胤郁倒了杯水遞給卓染,說:“好,那我先睡了,困死我了?!?p>  卓染由侍女拉著還摔進(jìn)了浴池里,她靠在池壁上,輕聲說:“下去吧,半個時(shí)辰后叫我。”

  “是。”

  卓染微微闔上了眸,她輕輕撩撥著水面,困意來襲,真想就這么睡過去。肩上徒然一涼,卓染要躲開,睜眼卻瞧見了厲埏川。

  她沒有一絲驚訝,抿唇一笑,說:“翻了這么多次墻,可算是成功了一回?!?p>  厲埏川將她的發(fā)絲從肩上撥開,想兇又兇不起來地說:“常胤郁那個人,我遲早要揍他一頓?!?p>  卓染縮進(jìn)了水里,她抬眸看著厲埏川,這眼神讓厲埏川徹底繃不住了,他猛地低下身子,離卓染一寸遠(yuǎn),他說:“你真的好大膽,敢在我生辰的時(shí)候?qū)⑽覛獬蛇@個樣子?!?p>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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