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伯說干就干，第二天一早便同柳成林一起上了山。
因為要到深山里去，所以要去好幾天。這兩天，柳燕除了按時給蔣大郎喂食，余下的時間便是種菜和抓魚。
到了集市的那一天，她總共抓了五條大魚，除此之外，還有八只鳥雀、兩只山雞和兩只兔子。這些小動物都是在偷吃青菜時被抓住的。柳婦看到時簡直像做夢一樣。
要不是柳城林上山了，她都要以為是招娣三伯偷偷救濟她們的。
“這些都是你抓的？”
“是啊，娘，你看這些能賣錢嗎？”
“可以啊，當(dāng)然可以啊”柳婦很激動的把這些野生動物的腳用草繩綁好，放進背簍里，并扔了一些空心菜進去。蓋上蓋子后又在上面累了好高的一疊空心菜。
原本她以為今天只能采些菜去賣，沒想到招娣居然能抓住這么多野味。
柳婦背著背簍，提著裝魚的水桶。因為村里禁止柳燕去，兩人只能繞行，多走了半個時辰才出了村。
出了村口，只有一條三米來寬的土路通往巖溪鎮(zhèn)，因此不可避免的會碰到許多同樣去趕集的村民。
大部分的村民都是挑著擔(dān)子前往，只有少數(shù)一部分人是花錢做村里的牛車去的。
柳婦兩人走到半路，柳燕覺得自己快要累死了。這具身體的體力實在太差了，上輩子她可以面不改色走上十來公里。現(xiàn)在大概只走了兩三公里已經(jīng)快累趴下了，一雙腳也被草鞋磨出了水泡。
柳婦擔(dān)心的看著柳燕，把背簍放在地上，讓柳燕坐下休息。：“招娣，累不累”
柳燕擺了擺手，掏出水壺罐了大半壺水后才覺得緩過氣來：“娘，我沒事”
“要不，我還是找輛牛車送你去比較好?！弊＼囯m然要兩文錢，但看柳燕走不動了，柳婦還是想咬咬牙付了。
說到這里，身后剛好出現(xiàn)了一輛牛車，車上坐著幾個人。柳婦把車攔下來：“李伯，招娣走不動了，能搭一下你的車嗎？”
李伯為難的看了看車后，果然有人道：“李伯，你要是讓那掃把星上來了，我們大家可不敢做你的車了。這路上要是車翻了可不得了?！?p> “對啊，車翻了可是要出人命的。?！?p> 這人的話得到了其他人的認(rèn)同，李伯很抱歉的朝柳婦笑了笑，便駕著牛車走了，只留下一陣揚起的灰塵，嗆的柳燕直咳嗽。
牛車上
柳珍珠問白二娘：“娘，剛才招娣她們那背簍里裝著什么呀？看起來沉甸甸的?！?p> 白二娘撇了撇嘴道：“撐死了就是些青菜，她家難不成還有其他寶貝能賣？”
柳珍珠瞪大眼，一副單純善良的樣子：“可是那菜能賣多少錢?。窟@樣走一趟太不劃算了?！?p> 白二娘拿著個巾帕扇了扇風(fēng)：“能賣一文是一文，買點米糠還是可以填飽肚子的”
柳珍珠驚呼：“那不是給豬吃的嗎？”
“我看好像是空心菜，堆的那么高估計可以賣個十來文錢吧”旁邊有人接話道。
柳珍珠聽了不屑的哧了一聲，十來文？只能買三四斤最差的粟米了，這種粟米糙的要命，她可吃不下。
“話說這柳婦還挺能干的，她們搬到山上竹屋還沒幾天吧？居然能種出這么多菜來？”
白二娘：“估計是從她們的牙縫里摳出來的”
坐在另一頭的一個男子聽了，附和道：“可不是，要說能干還的屬你們家大壯，村里像你們家柳大壯一樣能干的可不多見。一個人就能搞定十畝地，年年秋收都拿村里第一?！?p> “別說我們村里了，就這附近十里八鄉(xiāng)，也找不著一個能比得上你們家柳大壯的。”
“白二娘自己也很能干啊，那繡品做的又多又精致，每次趕集都能賣不少錢吧”
白二娘聽別人夸自己很得意，但嘴上謙虛道：“也沒掙多少錢，百來文而已”
話音剛落，車上的其他人都張大了嘴
一次集會可以掙100文，一個月就是400文，一年差不多可以掙五兩銀。這對在地里刨食的莊稼漢來說已經(jīng)很多了，村里中等人家一年也就可以掙個十來兩而已。漢子到鎮(zhèn)上打工，一天最多也只能掙個20文。
“好像那個柳婦以前也是個繡娘”
“好幾年前嘍，聽說后來眼睛花了不能繡了”
這是白二娘也知曉，那時候白二娘柳婦還有劉二娘是村里的三大秀娘，只不過柳婦一直繡的比她們好，白二娘一直看不慣。
后來方月進門，柳婦一直被逼著做秀品，眼睛就漸漸熬壞了。白二娘那時還幸災(zāi)樂禍了很久。
“那可真可惜了，要不然她們孤兒寡母的，現(xiàn)在可以靠著秀品活的好一點。”
“我聽說她們被趕出家門什么都沒帶，連棉衣被子也沒有”
“造孽哦，那這個冬天她們估計就過不去了”
“誰讓她有個掃把星做女兒，好好一門手藝就這么廢掉了?！?p> “我看到時候村長會召集眾人捐物捐糧幫她們度過難關(guān)”
“我家可沒得捐自己吃用還不夠呢”
“我家也是”
……..
雖然沒有牛車坐，但一路上有靈泉水補充，柳燕兩人還是撐了下來趕上了集市。
只不過到的時候，集市已經(jīng)人滿為患。找了半天，她們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塊地，跟別人擠一擠剛好可以擺下她們家的東西。
看著那地上的雞，鳥，兔子還有桶里的魚。隔壁來自其他村的村民忍不住羨慕道：“嬸子，你們家是獵戶吧，可真厲害。抓到這么多野味還都是活的，能賣不少錢??！”
“是啊，就那桶里的魚，那么大，哪抓的??？”
柳婦不好意思的笑笑沒有回答。心想：我們家可不是獵戶，這可都是我女兒抓的。
柳燕看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自家的左右都是一些賣菜賣蛋的，到?jīng)]有競爭對手。但這里太偏了，那些有錢買野味的估計不會跋山涉水的走到這邊來。
果然等了好半天，她們這里都沒走過來幾個人。好在那些野味吃著靈泉水澆過的菜，水桶里有兌過的靈泉，那些動物一時半會不會死，而且還精神的很。
“娘，你在這里看著，我去溜達(dá)溜達(dá)”
“哦，好，但你別走太遠(yuǎn)，小心附近有人販子。”
柳婦說完還在她手里塞了一文錢，讓她去買兩個饅頭吃。
柳燕沒有去買，她是去拉客的，看看有沒有哪個人有可能買她家的野味。
一路上都是賣糧食蔬菜的，還有賣山貨野味的，連賣草鞋的都有?？粗歉鞣N款式的草鞋，柳燕不禁感嘆勞動人民的智慧。
走了大老遠(yuǎn)，柳燕終于看到了一個潛在客戶。是一個穿著錦袍長衫的中年男人，頭上還戴著一頂四方帽，一副酒樓掌柜的打扮模樣。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廝，背著一個大籮筐，每次男人買完東西都往里面放。
此時他正在買野豬肉，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買了整頭豬，還讓賣豬的幫他送到哪里哪里去。好像是一個酒樓名字
待他處理完后，柳燕趕忙湊了上去。
“大叔，您要買魚嗎？我家魚很大，四五斤一條”
“四五斤？”古代還沒有養(yǎng)殖業(yè)，這里又不靠海，平日里從河里撈起來的兩斤左右就算大魚了。
謝掌柜聽了不太相信，不過看她一個小姑娘言之鑿鑿，便跟著她來到柳婦的攤前。這一看著實驚了一下，不僅有五條大魚，山上抓的野味也都是活的。這這這，就算常年上山打獵的人也做不到啊。
因為這些活物都很精神，估計關(guān)個四五天也不會死，謝掌柜便一口氣將它們包圓了。
總共賣了三百一十五文，柳燕大筆一劃，直接算300，還搭松了一大捆的空心菜，說是給那些動物吃的。
這魄力著實讓謝掌柜又驚訝了一把，畢竟看柳燕母女兩人的穿搭，十五文對她們來說應(yīng)該很多了。
柳婦懷里揣著三百文，心砰砰直跳，好半天也沒平靜下來。要知道家里那八百文，是她省吃儉用好幾年才存下來的。
柳燕偷偷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的“鄰居”，都是來的晚的老爺爺老奶奶，看她們賣了三百文錢，眼里滿滿都是羨慕但卻沒有妒忌和貪婪，讓柳燕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娘，趕緊把那空心菜擺出來賣呀”
柳婦聽了，才從“暴富”中回過神來，手忙腳亂的好半天才把青菜擺好。
柳婦繼續(xù)賣菜，柳燕打算去買點東西吃，現(xiàn)在將近上午十點，她的肚子已經(jīng)餓扁了。
她來到賣包子饅頭的攤位前，那包子饅頭一個個白白胖胖的很可愛。
柳燕摸了摸肚子：“老板，這包子饅頭怎么賣”
“包子一文錢一個，饅頭一文錢兩個，窩窩頭一文錢四個”
“那我要四個包子”
柳燕從懷里掏出了四文錢，剛想遞給老板卻一下子被拉住了。順著手臂往旁看，是一個穿著嫩黃衣服的小菇?jīng)?。柳燕一下子就認(rèn)出她就是早晨坐在牛車上的兩個女人的其中之一。
翻了翻柳招娣的記憶，這人還跟她是舊識，小時候招娣經(jīng)常跟在她屁股后，只是被嫌棄的要命。
“招娣，你怎么能偷錢來買包子呢？”柳珍珠面色不善的看著她，說話的音量很大，一下子就把周圍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柳燕皺了皺眉，一把將柳珍珠的手甩開：“你有病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錢是偷的”
“不是偷的？不是偷的你哪里來的錢？就你娘帶來的那一筐菜最多賣個十文錢？你娘會舍的給你買包子？”
“關(guān)你屁事”柳燕瞪了她一眼：“我娘寵我，就算沒錢也給我買包子吃不行嗎？”
“你怎么能這么不懂事，就算你娘疼你，你買個饅頭過過嘴癮不就好了，還一下子買四個包子。這四文錢都可以買兩斤粟米，夠你家吃兩天了?！?p> 說著還拿著帕子捂著嘴，“苦口婆心”道：“聽我娘說，你家可是連過冬的棉被都沒有，你這么浪費可不行啊。到時候又得叫鄉(xiāng)親們接濟你們，我們大家的錢又不是大風(fēng)刮過來的?！?p> 這話一落，周圍的人看著柳燕的眼神都不對了，仿佛在說這小孩怎么這么大了還這么嘴饞，都不懂的為家里想想。
店家拿著張油紙包了一半也停了下來，猶豫的看著柳燕，不知道她還要不要。
“什么叫作又？誰家接濟過我們叫他站出來？”她們今年才剛搬出來的，哪里接受過救濟。
柳珍珠今年也就十三歲，救濟的話也就在車上聽到的，此時被柳燕質(zhì)問的連連后退。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就算以前沒有，以后也會有的，你家現(xiàn)在可是啥都沒有，總有求我們的時候?！?p> “那你就慢慢等吧？
老板你愣著干嘛呀？還賣不賣了”柳燕啪的一聲把四文錢拍在案板上。
有錢誰不想掙
店家手腳麻利的把包子包好遞給柳燕，柳燕接過后朝柳珍珠哼了一下就自顧自的走了，只余柳珍珠在那氣的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