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房子柳燕也給顧伯留了一間,對方死活不過來,說是名不正言不順。柳燕征得柳婦同意后,請村長和幾位村長老做見證,讓柳婦認了顧伯做干爹。
認親酒宴上,柳婦和柳燕各自給顧伯倒了一杯茶。兩人的一句:“干爹,爺爺請喝茶”讓已經(jīng)快五十歲的顧老頭熱淚盈眶。
來參加酒宴的親朋好友也紛紛表示祝福,那天之后,顧伯就正式搬進了柳燕家里,和他們成了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說到這里,也許有人就要問那柳婦的家人呢?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
柳婦本名叫姜小花,也是柳下村的村民。她爹叫姜健,母親叫柳春,她還有一個哥哥叫姜小秋。姜小秋是個神童,十五歲就考過了秀才,可是在十八歲那年去府城考科舉時卻不小心被馬車撞了,變成了個傻子。
姜健夫妻倆為了給姜小秋治病,把家里的房子土地賣的一干二凈,帶著他到處尋找名醫(yī),三年前就杳無音信了。
柳城中當初迎娶柳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神童姜小秋。而柳釘柳枝花之所以敢給柳城中再娶,也是因為小秋變傻、姜家沒落的緣故。
哎,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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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枝花柳釘也隨柳城林搬進了新房子,好在大二進制的屋子有十多間住房,人再多也不用擠著住。
柳城里在開完流水席的兩天后才來到柳下村。因為他們一家的到來,柳釘就把柳成陰和方氏一家都叫了過來。柳城里也叫柳嫣和柳承敏去叫柳婦和柳燕。
柳燕連門都沒讓他們進,聽完之后直接冷笑一聲就把大門直接關(guān)上了。
吃了閉門羹的柳嫣氣的直跳腳,柳承敏打量著眼前的高門大院,心里和自己家對比了一下,覺得除了新一點大一些氣派一些,也就那樣。
畢竟自己的爹以后肯定是要當官的,到時候住的地方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他曾經(jīng)跟著他爹去過主簿家,別人隨便送那主簿一點東西都足夠他們普通百姓省吃儉用好多年。
柳嫣氣急敗壞地把柳燕的“惡行”描述了一遍。
柳枝花聽了,直罵那掃把星不識相,有了點鳥錢就用豬鼻孔看人。還罵柳城林胳膊肘向外拐,要是把那秘方說出來,他們整個柳家就發(fā)了,還用得著看那掃把星的臉色。
柳釘在一旁黑著臉抽旱煙,柳城里在那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柳成蔭看著在一旁吃飯的柳城林,嘴巴動了動,最后還是什么話都沒說。
其他人或吃飯或吃菜,全都像啞巴一樣只靜靜呆著不說話。方氏雖在吃飯,但那耳朵立的比兔子還直:柳婦這家伙,居然從來沒漏過關(guān)于黑金菜的一點口風,那菜那么值錢,怪不得一給就是二十文也一點不心疼。
看來以后可以幾兩甚至幾十兩跟她要,反正她那么疼自己生的幾個娃,應(yīng)該不會吝嗇的。
柳枝花猛的一拍桌子:“說話呀?我生的是一群啞巴是嘛?”
柳成蔭佝僂著背,抬起眼看了看柳枝花和柳釘:“爹娘,你要我們說什么?這秘方是那招娣造的,她不給我們有什么辦法。”
柳成蔭的媳婦孫紅紅弱弱地睨了那柳成林一眼道:“那也不能這么說,三弟不是知道嗎?”
葉思靜:“對呀,三伯。你要是知道就說出來,你們幾兄弟都是同一個爹娘生的,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偛荒苣銈冏约腋涣俗∩洗蠓孔恿?,看著其他兄弟挨窮受凍還住土胚房吧?!?p> 康桂花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只有他們家住上大房子一樣。
而柳城林則是看了看柳成蔭,才不到四十歲,已經(jīng)黑黝黝皺巴巴像個小五十的人了。要是有能力,他當然不會吝嗇拉他大哥一把。但那秘方是招娣的,他怎么可以私下透露出去。那豈不是損害了招娣的利益,辜負了她對自己的信任。
柳釘用煙桿敲了敲桌面,對柳成林道:“你看看,連你五弟妹都知道的理,你怎么老是想不通呢?你一個人富不是真的富,其他兄弟姐妹受難了難道你不用幫忙?還不如有錢大家一起掙,這樣不就沒有人朝你伸手了嗎?我相信要是你四弟在,他也一定不會藏私的。”
柳城里嘆了口氣:“哎,都怪我沒用,要是能考上舉人就好了。這樣我們一大家子也不用為錢發(fā)愁了?!?p> 聽到柳城里這么講,柳枝花趕忙安慰他,說什么舉人哪有那么好考的,這次再努力一把一定可以考上什么的。然后就是跟大家要錢,一共六十兩,柳城里自己只有二十兩。
柳釘給大家分派了一下,柳成林要負擔二十兩,大哥家要分擔十五兩,方氏拿五兩。其實他們不知道,柳城里去一趟府城考舉人,四十兩就足夠了。省吃儉用一些,十幾兩也可以了。
方氏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柳城中都死了,自己一個寡婦要養(yǎng)三個孩子哪來的錢去供小叔讀書。然后是孫紅紅,也淚流滿面的哭訴自己家這幾年收成都不好。大兒子二兒子還成了親,花了不少錢,不要說十五兩了,五兩都拿不出來。
眼見倆老人把目光都投向了柳成林,康桂花連忙狠狠地在大腿上擰了自己一把,飆著淚哭道自己家的銀子建房子都花完了,現(xiàn)在就算砸鍋賣鐵也只能籌到十兩了。
柳釘聽了手上的旱煙立馬不香了:“什么意思?當初讓你們別建房子,你們不聽。現(xiàn)在一個個找借口不出錢是嗎?”
方氏:“爹,這您也不能怪我們呀。小叔這考舉人都考了多少次了。每三年都這樣來一下,金山銀山也受不了呀”方氏覺得自己即將有錢了,以后也不用靠著柳城里,不禁有些得意忘形。
一直在專注喝酒的柳城里手里倒酒的酒壺突兀的一停,朝方氏抬了抬眼眸。
方氏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瞬間噤聲了。她猛地一拍腦袋,怎么忘記了自己的兒子柳正巖正在縣學里上學呢。
柳枝花:“考舉人哪有那么容易,有人考到六七十歲都還在考呢?!?p> 孫紅紅張大嘴:“那我們豈不是還要供三四十年?”
方氏嘀咕道:“要是那么老才考出來也當不了官了呀”
柳城里的臉黑的能滴出墨汁來,這群人,是覺得他一直考不上嗎?
柳承敏:“你們在胡說八道什么呢?我爹才不用考那么多次?!?p> 柳嫣:“就是,我爹這次一定能考上”
康桂花:“那要考不上呢?”
柳釘:“好了,吵吵鬧鬧像什么樣子。老三,既然你們沒有錢,那就把你們那舊房子賣掉,起碼也可以賣個三十兩。”
康桂花不干了,碰的一聲站起來:“憑什么賣我們的房子,那是我們一家人辛辛苦苦在地里刨食了十來年才建起來的。”
柳枝花咆哮道:“你這什么態(tài)度?你們不是建新房子了?那老房子不就沒用了嗎?”
柳釘:“我看老三你們一家是跟那掃把星靠的太近了,都不知道孝字怎么寫了。”
柳城林見狀,擔心康桂花被扣一頂大帽子,連忙喝住她。
最后的最后,還是柳城林妥協(xié)了。舊房子賣了三十兩,給了柳城里二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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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唱的大戲柳燕是一點都不關(guān)心,現(xiàn)在房子建好了,她打算帶著柳婦顧伯幾人到府城里走一趟。
不過臨走前得先做一些藥丸子把兩撥人先安撫好。一撥是那凌威鏢局,一個多月前才給了兩百盒創(chuàng)傷藥和解毒丸現(xiàn)在又來討了。一撥是以鎮(zhèn)上的錢老爺為首的貴人黨,也是個把月前才給了二十瓶的保鸚丸現(xiàn)在又來要了。
說是原先那些死了鸚鵡的貴人里,有些又到府城里去買了來。因為害怕那些小寵又有個三長兩短,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把保鸚丸當主食了。
錢管家?guī)土嗨懔怂?,要不是柳燕這邊的保鸚丸不夠,一個月至少能賣出去七八十瓶,那就是七八十兩的收入啊!
而且也是因為永安縣里的貴人因為私心,沒把保鸚丸傳到府城里去,要不然再多賣個十倍百倍出去也不是問題。
錢管家在那里算紅了眼,柳燕潑了一盆冷水道:“青草藥快不夠了,這次再給你二十瓶,下次估計要一個半月后了?!?p> 錢管家聽了哀嚎道:“那些貴人會宰了我的?!?p> 這個柳燕管不了,她現(xiàn)在跟腳還弱,還是低調(diào)一些為好。她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以后每個月賣點創(chuàng)傷藥加二十瓶的保鸚丸就有三四十兩的收入,足夠她在柳下村奢侈的生活了。然后再搞點養(yǎng)殖的副業(yè),給自己還有大家弄一點創(chuàng)收,這樣也就完美了。
掙太多的錢沒用,她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看看怎么才能夠回到現(xiàn)代。雖然她在這里也有點如魚得水的自在,但也消除不了她回現(xiàn)代的渴望。
柳燕本來打算三月底就搬回竹屋住,但事情一多,現(xiàn)在都快五月底了還在新房子里賴著。她打算等從府城回來就同柳婦和顧伯說。
但只留顧伯和柳婦兩人住又說不過去。
唉,真是進退兩難
六月一日,在柳招娣生日的那一天,柳燕一行五人偷偷地出發(fā)了。因為康桂花放心不下孩子,所以就柳城林同他們一起去,也有些保駕護航的意思。
蔣大郎的爹娘因為那五十兩,現(xiàn)在一點都不反對蔣大郎跟著柳燕。反而一天沒去柳燕那還要被問一問。這次聽說柳燕要帶他去府城,更是舉雙手贊成。
男人嘛,當然有機會就要出去闖一闖。
五人先跟著凌威鏢局的馬車隊到了濱海縣,那里有船可以直接開到府城,大概需要十天時間,中途有在四個縣城各停留半天。
柳燕看著眼前那只有二十幾米長的大船,覺得人生好黑暗。
一個人五兩銀子,五人坐上了“大船”的二層。底層比較便宜,但一個人也要一兩銀子。
這對很多窮苦百姓來說已經(jīng)是一筆巨額支出了,怪不得有些村民終其一生也沒出過遠門。
在船里顛簸了十天,柳燕幾人總算到了府城。蔣大郎幾人站在那雄偉的城門前,愣是張大了嘴看了整整一刻鐘。
這城門跟縣城用磚建的城門可不同,都是用切割好的巨石一塊塊壘起來的。
蔣大郎見柳燕一點興趣也沒有,奇怪的問道:“招娣,你不覺得這城門建的很大很高嗎?”
“嗯,還好”上輩子去過不止一次故宮的柳燕表示對此無感。她正站在城門右側(cè)的石碑前,看著這府城的簡介。
這里的府城位于黔國的北部,叫做北榕城。常駐人口大概一百萬,這對整個國家只有三千萬人口的黔國來說已經(jīng)是個舉足輕重的大府城了。
北榕城因為城內(nèi)被一條永清河從東慣到西而分為南北兩部。南部住的是一些富人,所以都是一些園林建筑。北部都是一些普通百姓,所以普通的一進制的四合院比較多,也有很多二進制三進制的四合院。
北部沿河建了很多高檔的商鋪酒樓,都是為了南部那些富人而立的。畢竟南北部只靠六座橋連接,但從南到北不用檢查,從北到南卻需要通行證。一句話,就是普通老百姓是進不去南部的。
柳燕五人每人交了十文錢的入城費后,就在先進街那租了一輛馬車。付了半兩銀子,請那車夫帶著幾人在北部的幾條主干街道上晃了一天。
不愧是府城,主干街無論哪條都非常繁華,臨街鋪面應(yīng)有盡有,只有想不到的沒有看不到的。
柳燕甚至看到了妓院、賭場的雙層喬樓。那招牌、那裝修,那拉客時的場景,嘖嘖,實在太亮眼了。
五人在沿河街道上選了一家中等裝修的客棧住了下來。客棧按等級分為天、地、人、通鋪四種。柳燕問了一下,天子號每天三兩銀子,地字號每天一兩銀子,里面有一大一小兩張床,最多可住三人。人字號一天三百文錢,里面只有一張單人床和小桌子。
消費真夠高的
顧伯他們想選擇一人五十文的通鋪但被柳燕一票否決了,他們是來玩的又不是來吃苦的。
睡好吃好喝好才能完好。
柳燕上去看了一下房間,訂了兩間地字號,先訂了五天,柳城林付的錢。
來的時候柳燕把手上剩余的830兩大概分成五份。每人身上都帶了三十兩銀子,其余換成銀票縫在了每個人的里衣上。以防止有人走失沒錢用或者有人被偷就全軍覆沒的結(jié)局。
在客棧里休息了一晚后,柳燕五人乘船的后遺癥基本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十點,沿街鋪面已經(jīng)開了八成,街上擺攤也基本都出來了。以往在電視里看到的雜技、耍猴包括胸口碎大石,這里居然都能看到。柳燕幾人一路逛一路吃一路看一路買,直到晚上八點才回到客棧。
就這樣過了五天,柳燕幾人也才將北部的主要街道和景點逛了三分之一而已。
買到的東西也很多,柳燕在這里主要是收集一些水果蔬菜的種子,好帶回去種。畢竟是府城,交通便利經(jīng)濟發(fā)達,好東西都會匯聚的地方。
除了這些,柳燕還買到了心心念念的肥皂,不過很貴,半個掌心大的一小塊就要一兩銀子,據(jù)說是從番邦進口的。
柳燕一口氣買了二十塊,被柳婦念叨了好久。
因為在這里住的很好,柳燕又去續(xù)了五天。掌柜的和她們熟了,知道他們是千里迢迢來這里玩的,便介紹了一些好地方。其中之一就是碧桂園,演皮影戲的。
這皮影戲在縣城里可沒有,柳燕就顧了輛馬車帶大家一起去。
碧桂園就建在河邊,雙層木制建筑,屋檐上兩頭翹起的龍頭顯示了它的不一般。因為來聽戲的一般都是“有點閑錢的人”。門口不遠處便聚集了一些來要飯的乞丐。
每當開戲前,碧桂園的掌柜就會派一些人出來維持秩序,好讓來看戲的人能順利進入園內(nèi)。
但也不乏一些愛現(xiàn)的爆發(fā)富,例如柳燕她們后面的一輛馬車,居然掀開車簾子朝窗外撒了一大把銅錢。
結(jié)果可想而知,那群乞丐像瘋了一樣的蜂擁而至。而戲院里的護衛(wèi)因為人數(shù)沒有乞丐多,一下子就被沖散了。
拉扯的拉扯,廝打的廝打。五六十個乞丐互毆的場面有多驚悚,有多血腥,柳燕總算見識到了。好在她們剛好下車進到了院內(nèi),被守衛(wèi)一把拉進園子里關(guān)門躲了起來。
一個時辰后,外面總算消停了。柳燕幾人被護衛(wèi)領(lǐng)出門的時候看到了滿地狼藉,好幾輛馬車被拉翻了。一群乞丐或躺或坐在一旁,有的臉上頭上都是血跡。
雖然有很多的官兵維持秩序,但柳燕幾人還是走的有些心驚膽戰(zhàn)。
突然,柳婦推開人群,朝一個坐靠在角落的乞丐跑了過去:“小秋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