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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霞莊園

068 二.三、鄉(xiāng)土鄉(xiāng)音憶曾經(4)青澀

光霞莊園 光頭wine 5225 2021-07-24 22:09:01

  068《光霞莊園》第二卷“遇”

  第三章鄉(xiāng)土鄉(xiāng)音憶曾經(4)青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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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五,王建偉一如往年一樣的約了同學去爬山。

  這是他和另外五個同學的一個習慣約定,每年假期,無論是暑假還是寒假,他們都會約著一起去爬全鎮(zhèn)最高的‘東高嶺山’。最初是六個人,只是最近兩年,大家各自的事情都多了起來,很少能聚在一起爬山了。

  其實‘東高嶺山’也不過是海拔500米左右的小山,在鎮(zhèn)子的東面,因為在一個名叫‘高嶺村’的東面,所以鎮(zhèn)上的人就都叫做‘東高嶺山’。山體綿延成一個貌似‘C’字的形狀,山脊上高高低低的形成了五個小山峰,大家都說‘這山既像是一個面西而坐的椅子,也像是一只伸出地面的手’。

  說它像椅子的,都可惜它沒有‘背北朝南’,說它像手的,倒是覺得這是一雙‘拱衛(wèi)京師’的手,就如縣城的老城西門上寫的‘望京’門一樣——說這里是護衛(wèi)京師的風水寶地。

  今天王建偉只約到了同學孟令勇,他在仙海市里上班,春節(jié)也回了鎮(zhèn)里的老家。至于其他幾個人,要么是沒有回老家,要么是去了丈母娘家,要么是單位有急事加班——總之,。

  早早吃過午飯,王建偉就騎了自行車出發(fā)了,半個多小時的功夫,就到了‘高嶺村’,見村里‘曬暖兒’的人也是不少,就刻意的繞著村北的一條人少的小路直接騎上了村北面的土嶺上,再往前走一段路程,就開始有些陡了,車子已經騎不了了,就下來很費勁推了一大段路程,這才到了一側的山腳下。

  把車子推到一個路旁很高的土崗上后,就站在上面喘氣,又給孟令勇打了個電話“——你到哪了?”

  “你到哪了?”孟令勇電話那邊有點嘈雜。

  “我到山腳下的土崗這里了”

  “你等著我吧,我一會兒就到”

  “你在哪呢?你那邊怎么那么鬧?”王建偉疑惑的問。

  “我騎摩托來的,正在小玲家附近繞呢~~~”孟令勇說完就嘎嘎嘎的笑。

  “瞎繞啥?!”王建偉恨恨的說“別添亂!趕緊過來!”

  “嘻嘻~~~哎呀~~~”孟令勇一邊嬉笑著一邊道“我替你看看她在不在家~~~”

  “那你看吧!我先上山了!!”王建偉就恨恨的直接掛了電話。

  ‘高嶺村’也不大,應該不足百戶,王建偉站在土崗上幾乎能看到全村的樣貌,雖然對孟令勇剛剛的做法很是生氣,但也還是忍不住的朝著記憶中韋小玲家的方向望去。

  剛過中午,陽光暖暖的,西北風今天顯得有些柔弱,吹著村子里向上升騰的煙火緩緩地飄向遠方,因為有些逆光,就更顯得視線里的村莊有些縹緲起來,王建偉對這個位置很熟悉,這個角度也是能看到韋小玲家的那一排房的,只是剛好只能看到窗沿以上的位置,但也看不太清,就手搭了眼眶去望,一邊望,一邊想到從前每次來爬山的時候,自己還真的都會站在這里望望韋小玲的家,王建偉就有些失笑‘自己這是在做什么呢?’

  正望著,就聽到遠處轟轟隆隆的摩托車的聲響,尋聲望去,就見一個捂得嚴嚴實實的人正騎著摩托車一路‘彪’了上來。

  “哈哈哈~~~”來人在土崗邊上停下車,頭盔還沒有完全摘下來,就聽到了熟悉的笑聲,來人正是孟令勇。

  “還說不想看?這都望了老長時間了吧?”孟令勇調笑道。

  “誰說不想看了?就這么望望算了!”王建偉抽出顆煙丟過去。

  孟令勇忙接住煙,一邊點著一邊說“我可圍著她們家喊了好幾嗓子呢~~~”

  “哈哈哈~~~可真有你的~~~”王建偉哈哈的笑著道“原來你是怕她家里人出來攔你啊,怪不得車騎得這么猛——”轉而又嚇唬道“你要回去可是要從村里過的,回頭她家人聽到你調戲人家姑娘,還不堵著你?”

  “誰調戲她家姑娘了?”孟令勇嬉笑著說“我可沒敢喊韋小玲的,我喊的是王建偉!~~~嘿嘿、嘿嘿嘿~~~”

  王建偉一時語塞,孟令勇就在一旁嘻嘻的笑。

  韋小玲、孟令勇、王建偉都是初中時代的同學,只是考高中的時候,王建偉和孟令勇考到了縣一中,而韋小玲只考上了鎮(zhèn)里的普通高中,自那以后,王建偉就再也沒見到過韋小玲,聽說她后來上到高二就輟學了,和哥哥一起去了外地打工。

  當年上初中的時候,總能聽到別人說韋小玲的哥哥是個很厲害的人,又能賺錢,那個時候上學她就總是帶一些包裝精美的餅干之類的零食,吹的‘泡泡糖’也要比商店里賣的那種一毛錢一塊兒的好吃得多。

  韋小玲的學習成績并不好,但字卻寫得很漂亮,長得雖然不出眾,但小臉蛋總是粉撲撲的,一頭稠密烏亮的學生頭也總是如黑段子一般,最讓王建偉印象深刻的是她的聲音,總是很甜軟,而且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一點都沒有農村人那含混和生硬的方言,由于正好坐在王建偉的后面,王建偉就很享受那時她用一個指頭點點自己的肩,然后湊過來柔柔的問“昨晚你看電視了沒?……”。

  那時,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們幾個相鄰的同桌總是愛在早自習的時候聊一些當時流行的電視劇,又不敢太大聲音,所以就湊在一起,再用個課本立在桌邊做遮擋,幾個人就能聊上一個早自習的時間。

  后來,王建偉就不愛看那些‘拖泥帶水’的電視劇了,也就不再參與她們的‘早聊’活動,要么就是從韋小玲那里要過前一天的作業(yè),自己補抄,要么就是預習以后的新課,實在沒事做的時候,就用手托著腮幫子,側過頭去聽她們‘早聊’。

  慢慢地,‘早聊’活動的內容就從電視劇換成了流行歌曲,那段時間韋小玲也還會用一個指頭點點王建偉的肩,然后遞過來一個耳機,那時聽說她帶的這種小巧的卡帶機不但價格不菲,而且都是當時最流行的歌曲‘卡帶’,比如:小虎隊、劉德華、楊鈺瑩、張雨生等的新專輯都總能先聽到,有時遇到大家都喜歡的歌,前后同桌幾個人還會輪流著聽,遇到更喜歡的就一遍一遍的‘倒帶’來聽,還會翻出卡帶盒上的歌詞來,謄抄到一個本子上。

  韋小玲抄歌詞的本子很厚,是那種硬硬的厚書皮,用兩個粉色的絲帶打著蝴蝶結綁著,打開的時候不但有歌詞,還有各種明星的貼紙、貼畫,有的也會有簡譜,那時候王建偉迷上了吹橫笛,也就經常抄韋小玲的歌本。

  笛子是不敢在學校吹的,但小聲的哼唱歌曲,王建偉還是能做到的,而且悟性極高,一般的歌曲聽兩遍就差不多能跟著哼唱,再跟著哼唱兩遍,就能照著歌詞唱得差不多了,所以韋小玲就經常的讓王建偉教她唱歌——直到忽然有一天,韋小玲的同桌見倆人的樣子,忽然陰區(qū)區(qū)的說了句“還教這些歌干啥呀?你倆就先唱一首‘千年等一回’,再唱一段‘心相印手牽手’,然后唱‘對你愛不完’,最后——‘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再向天空大聲的呼喚,說聲——我愛你!~~~嘻嘻嘻~~~不挺好的?!”

  韋小玲聽了,原本就粉嘟嘟的臉刷的一下就更紅了,倒是王建偉卻嬉笑起來,沖著她的同桌探過頭去,調笑著道“要么咱們仨合唱一首‘糊涂的愛’吧?!”

  她同桌就厭煩地揮揮手道“去去去,誰跟你愛來愛去的?!”

  “那好吧~~~”王建偉就假裝很泄氣似的道“哎~~~誰讓我‘一無所有’,‘我是一只小小鳥’,遇到一個‘容易受傷的女人’,‘讓我歡喜讓我憂’,你問‘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其實你不懂我的心’——”王建偉說到這,韋小玲和同桌女孩知道他這是也在把當下比較流行的歌曲名字串聯(lián)了起來,就都饒有興致的眨著眼睛,認真聽了起來。

  王建偉繼續(xù)‘深情’的道:“‘我用自己的方式愛你’,不知道‘這樣愛你對不對’,不知道‘愛要怎么說出口’,我只好‘把悲傷留給自己’,可‘我不想哭’,但‘你怎么舍得我難過’?‘夢醒時分’,‘怨蒼天變了心’,我仍舊是‘追夢人’,‘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我都要當個‘護花使者’,‘這樣愛你對不對’?,我問‘水手’,他‘點燃一顆煙’、‘滄海一聲笑’、說‘年輕時代’‘謝謝你的愛’,無論‘吻和淚’,我都是‘真的愛你’……”

  一頓捧著歌詞本的‘即興串詞’,惹得兩個小姑娘都癡癡的笑著,小聲輕輕地鼓起掌來。韋小玲就趕緊拿出筆來,央著王建偉再說一遍,王建偉就胡亂地又胡編了一通,但卻沒了剛才的靈感,倆人又一起胡亂湊了幾句,只是最后結尾這一小部分,韋小玲感覺有些不太順暢,就換成了“‘這樣愛你對不對’?,我‘點燃一顆煙’,問‘大海’、‘滄海一聲笑’后‘濤聲依舊’,說‘年輕時代’‘真的愛你’……”

  后來,無論是‘早聊’還是‘早唱’,都因為王建偉越來越多‘不好好上學’的表現(xiàn)而被所有老師列為了‘專管’對象,措施就是直接把他的座位安排到了老師的眼前——第一排、靠墻的位置、最里側,而且是和一個帶著大眼鏡,眼睛大大的女同學同桌,班主任的理由是:1、就在眼前盯著你;2、和女同學一桌看你帶著誰一起搗亂;3、你想玩就自己玩,別打擾別人。

  要說,那時的王建偉做的也是有些過分,首先是不愛聽講,在他看來,書本上原本挺簡單的內容,老師還要整節(jié)課整節(jié)課的在黑板前‘嘮嘮叨叨’的,自己就懶得聽,又不能干別的,他就經常在老師講這一章內容的時候,看下一章的內容,甚至有些時候會翻出其他學科的書看,實在無聊,就用胳膊支著腦袋發(fā)呆,經常會一邊聽著老師‘激昂慷慨、抑揚頓挫’的聲音就犯困,尤其是老師的口頭禪‘對不對?是不是?記住了沒?’,更是很容易的就讓他打起盹兒來。雖然韋小玲也會伸腳踢踢凳子,或者用尺子或筆捅一捅打瞌睡的他,但老師哪有發(fā)現(xiàn)不了的?開始的時候老師們還會‘若無其事’地喊王建偉回答問題——可這些問題基本沒有難得住王建偉的,畢竟他早就自學過了,即便是偶爾因為睡著了,沒有聽到提的是什么問題,但看到黑板上老師寫的內容,基本也會八九不離十的猜得出是什么問題,幾次這樣下去,老師們雖然嘴上說“你們如果都像王建偉一樣,這些都會了,我就允許你們上課睡覺~~~”,可心里著實是忍受不了學生上自己的課睡覺的——那是得說明自己講得有多差勁啊?!所以就總有老師會經常的向班主任反映,班主任是個女老師,教的是英語,王建偉從來都不在她的課上睡覺,當然還有政治課——因為這兩科,他預習不了,即便先學了,畢竟也有太多都是需要背的。

  班主任先是‘苦口婆心、旁敲側擊’的用‘有些人’來形容上課不認真聽講的人,見沒有什么效果,就進一步‘指桑罵槐’的對‘有些人’上課睡覺進行了批評,見還沒什么效果,就直接指著王建偉,咬著牙道“王建偉、王建偉,我忍你很久了!期中考試你要是不考前三名,我可就不會再忍了啊!”

  班主任的‘放縱’,讓王建偉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有一次因為上數學課的時候他卻拿出了英語書背寫起了單詞,被數學老師一陣‘奚落’后就告到了班主任那里,班主任也沒了辦法,就只好一邊給數學老師賠不是,一邊想到了調換座位到‘眼皮底下專管’的辦法。

  記得換座位那天,王建偉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語重心長’地教育了一通,然后做了‘換座位’的告知后,王建偉就回到座位上收拾東西,韋小玲見狀,就急急的問“怎么了?干嘛呢?”

  “換座位~~~”王建偉無奈地說。

  “換到哪兒啊?”

  “那兒~~~”王建偉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指了指第一排的靠墻的角落。

  韋小玲就悄悄地湊過來,拉了拉王建偉的衣角,弱弱的問了句“能不能不換?不換好不好?~~~”

  “……”王建偉的心頭猛地就莫名其妙的熱了一下,再去看韋小玲,正撅著小嘴。

  倆人目光相接,韋小玲就唰地紅了臉,登時就忙地坐回了座位上,用雙臂墊在桌子上,把臉瞬間就埋了進去。

  王建偉也覺得臉上一陣燥熱,趕緊就低下身去,假裝著去翻找座位里的東西,心早已經‘咚咚咚’地猛跳了起來。

  ……

  座位換了,但王建偉懶得寫作業(yè)的毛病還是沒有改,還總是會向一直以來‘保質保量’完成作業(yè)的韋小玲那里拿了作業(yè)紙,在交作業(yè)之前匆匆忙忙的抄一遍,然后一起交到講桌上。韋小玲似乎也養(yǎng)成了習慣,偶爾自己的作業(yè)找不到了,還總是習慣的跑到前面去問王建偉“我作業(yè)紙找不到了,你給我交上去了?”……

  后來,王建偉甚至上課的時候經常就會找不到筆,沒辦法,只能求助于同桌,同桌的大眼睛女孩叫丁麗麗,就會撅了嘴,‘惡狠狠’地說:“找韋小玲去!”,王建偉也懶得計較她說什么,就很‘無賴’的拿過她的文具盒,翻出一支筆來就用,經常氣的同桌噘著嘴,一邊跺腳一邊用眼睛瞪他。

  又過了一段時間,有一次在早自習的時候,王建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座位里有一個桔子,四下望了望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再去望了望韋小玲的座位,看樣子她好像也沒什么異樣,就把桔子剝了,和同桌以及自己附近的幾個同學分著吃了。當然,也留了幾瓣,見韋小玲進了教室坐在座位上,就拿過去道“不知道誰放我那的桔子,不會是你放的吧?!——我給你留了兩瓣~~~”,韋小玲就瞪大了眼睛,擰著眉看著那兩瓣桔子,氣哼哼的道“我不吃!!”

  下午放學的時候,韋小玲拿著一個袋子摔給了王建偉,一句話沒說,就氣哼哼的走了。

  王建偉覺得奇怪,‘我怎么惹著她了?’心里想著,打開袋子,發(fā)現(xiàn)里邊是一個桔子,桔子里面已經被挖空了,又用幾條紅線串好,系在一個竹簽子的頭上,儼然是一個‘燈籠’的模樣——‘這丫頭還真手巧呢~~~剛又看到有‘小桔燈’的范文,她就自己做了一個?!’王建偉心里不禁感慨,剛拿出來‘小桔燈’把玩,又發(fā)現(xiàn)袋子里面有個紙條,打開一看,上面寫著“這是我送你的小桔燈,你送我的呢?讓狗吃了吧?”,然后是幾個大大的粗粗的感嘆號。

  ……

  很多幾年過去了,王建偉仿佛依舊清晰地記得韋小玲那黑如段子似的學生頭,那粉嘟嘟的似乎沒有一點瑕疵的嫩滑臉蛋,那雙不大卻水汪汪、黑的深邃卻清澈的眼睛,還有那柔軟、清晰、甜美的聲音,以及那一盞小桔燈——他總能想起那跳躍的燭光所映照的斑駁的、暖暖的光……

  王建偉站在高崗上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十年了,快十年了沒見了,想起來仿佛仍舊是在昨天一般,可畢竟十年過去了,那個陪著自己度過青澀青春的同學——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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