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大周王朝與褒國的戰(zhàn)爭終于結(jié)束,褒國兵敗,褒珦迫不得已獻(xiàn)出褒姒。
姬宮湦癡迷于褒姒的曠世容顏,日夜鏖戰(zhàn),可謂不死不休。
朝歌夜弦之高樓,袖舞霓裳醉溫柔。偏殿之中編鐘絲竹之音似流水孱孱,晝夜不息,迷亂人心。
自從得到褒姒,姬宮湦更加不想上朝,不思政務(wù)。朝中大小事務(wù)均是交由上卿虢石父、司徒祭公、大夫尹球打理。
嬴開還被關(guān)在牢獄一事,早被姬宮湦忘到了九霄云外。
七天后,虢石父終于逮到了一個機(jī)會,趁著姬宮湦心情正好,趕緊提起了嬴開。
“大王,嬴開還要牢獄之中,褒姒已到,是否將其放了?”
“寡人倒把這事忘了。去,派人把他放了,讓他回犬丘。”姬宮湦揮揮手。
“諾?!彪绞岗s緊說道。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收了嬴開那么重的大禮,總得幫他解決掉眼前之災(zāi)才是。
至于以后的事,他就管不著了,也懶得再管。
若是再有什么事托他幫忙,還得送上重禮。
一尊女媧補(bǔ)天,只能管這一件事。
“回來?!奔m湦突然喊了一聲,正欲快步離去的虢石父身形嘎然而止。“把嬴開給寡人喚來。”
“諾?!彪绞赣质菓?yīng)了一聲,一頭霧水,不知姬宮湦為何喚嬴開來。
若是再出個什么幺蛾子,這件事就算沒完,他還是脫不開手。
“大王喚嬴開?”虢石父很小心地問道。
“給寡人送了這么個大美人,寡人甚是喜歡,嬴開舉薦有功,總得褒獎一下才是?!奔m湦說明了意圖。
一顆孤懸的心瞬間落地,虢石父諂笑著說道:“還是大王心思縝密,禮賢下臣,臣這就派人喚嬴開來見大王?!?p> 不到一刻鐘的工夫,嬴開急急地趕來,一進(jìn)偏殿,便跪倒在地,大聲喊道:“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p> “愛卿平身?!奔m湦招了一下手,這是自嬴開來鎬京之后,姬宮湦第一次將愛卿這兩個字用在他的身上。
“罪臣不敢。”嬴開從話中已然聽出了姬宮湦的好心情,卻未敢立時起身。
“大王讓你平身你便平身。”站在一旁的虢石父提醒道。
“謝大王?!辟_高喊一聲,起身低首站立。
“你舉薦的褒姒讓寡人很受用,有功,該封賞?!奔m湦的心情看上去的確很好。
“為大王效力是罪臣的份內(nèi)之責(zé),罪臣不敢討封?!辟_趕緊說道。
“你無戰(zhàn)功,不可封為諸侯。這倒使得寡人為難,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封賞你,便賞些錢銀好了。上卿?!?p> “臣在?!?p> “賞他多少錢銀,你看著辦吧!”說完,將身體靠王椅之上,微閉雙目,似是極為疲憊。
“諾。”虢石父大聲應(yīng)道,然后趕緊朝著嬴開使了個眼色,朝著偏殿門口快步走去。
“謝大王賞賜?!辟_看明白了虢石父的意圖,高喊了一聲,跟著迅速退出偏殿。
趁著姬宮湦心情大好,速速離開鎬京才是上策。這龍?zhí)痘⒀ㄖ?,離得越遠(yuǎn)越好。
出了偏殿走不遠(yuǎn),迎面見申侯率一眾老臣急急奔來,定是忠心不死,舍命勸諫姬宮湦上朝議事。
申侯一見到虢石父,頓時滿臉怒色,“虢石父,你蠱惑大王,令其沉溺褒姒美色,七日不理朝政,真是大罪滔天,不得好死?!?p> 虢石父好像早已習(xí)慣了申侯的這一番說詞,聽了也不生氣,“呵呵”一笑,不以為然地說道:“申侯,這不得好死一詞,我猜最終要應(yīng)驗(yàn)在你的身上。至于我嘛!倍受大王恩寵,盡享榮華富貴,你能奈何?”
“哼!”申侯冷哼了一聲,“我等一眾老臣,定然要細(xì)數(shù)你的罪過,參你一個敗亂朝綱之罪。”
“你已參我不下數(shù)十次,有用嗎?”
“一次沒用,便二次,二次不行,再三次??傆幸惶?,大王會聽進(jìn)老臣之言,砍了你的項(xiàng)上人頭,以正朝綱?!鄙旰詈敛豢蜌獾卣f道。
“去吧去吧去吧!我懶得跟你辯論?!彪绞笣M不在乎地?fù)]揮手,再不與申侯斗嘴,倒背雙手,晃悠悠地往前走。
嬴開看了申侯等人一眼,心中暗嘆一聲,緊跟虢石父身后。
內(nèi)心之中,嬴開對申侯等一眾老臣忠心進(jìn)諫不死不休的行為充滿了極大的敬意,同時也是極度看不慣虢石父的張揚(yáng)之態(tài)和胡作非為之舉。
身為三公之首的虢石父,與司徒祭公、大夫尹球二人,短短幾年時間,便把一個好好的大周王室弄得烏煙瘴氣,忠臣靠邊,奸佞掌權(quán),朝堂之上正氣不舉,邪氣縱橫。
各大諸侯國為求自保,均是大力發(fā)展軍隊(duì),推行舊制改變,以強(qiáng)凌弱,以大吞小。一些大諸侯國勢力不斷強(qiáng)大,已呈現(xiàn)可與王室分庭抗禮之勢。
另有西戎部落、狄部落等一眾強(qiáng)悍部落于周邊虎視眈眈,邊疆之地,戰(zhàn)火連綿,生靈涂炭。
姬宮湦卻一直躺在溫柔鄉(xiāng)里不管不問,盡享歌舞升平。
大周王朝已處于風(fēng)雨飄搖之中。
嬴開跟在虢石父身后從申侯等人身邊匆匆走過,面色故作冷靜漠然,絕不敢表露出內(nèi)心的同情與敬意。
一旦有所表現(xiàn),被虢石父發(fā)現(xiàn),恐怕性命難保。
虢石父一時半會兒拿身為國丈的申侯沒有辦法,只能任其責(zé)罵,聽到了也裝作沒聽見。
而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西垂大夫而已,虢石父若是想弄死他,恐怕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
就算是逃回了犬丘,也必然保不住性命。
身份地位在那兒擺著,位卑言輕,生死不由己。
“小人得志,難得長久,呸!”申侯瞪視著虢石父的背影,大聲罵道。
走不多遠(yuǎn),虢石父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說道:“嬴開,大王賞賜你的錢銀,如何帶回?”
“若無上卿鼎力相幫,在下的這條命早就沒了,這封賞一事,實(shí)在不敢多想,所賜錢銀,便請上卿派人取回府中好了。”
虢石父呵呵一笑,心情大好,“你的好意,我領(lǐng)了。日后來鎬京,可去府上喝茶。”
“謝上卿,在下告辭。”嬴開朝著虢石父施了一禮,急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