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吳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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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角咀碼頭。
昔日香港的一座輪渡碼頭，位于九龍大角咀，1972年4月23日啟用，取代了位于旺角山東街的旺角碼頭。
碼頭上。
吳東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工服，肩頭搭著一條破舊的毛巾，渾身肌肉隆起，正滿頭大汗的將一箱箱貨物從碼頭搬上輪渡擺放好。
許是經(jīng)常在碼頭上風吹日曬搬貨的緣故，整個人顯得黝黑精壯。
不一會，五箱貨物就搬完了，從輪渡上下來，拿起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長出一口氣，站在碼頭開始等待。
十多分鐘后，直至?？康膸姿逸喍呻x開碼頭，沒接到活的吳東才搖搖頭，向碼頭一邊的倉庫走去。
“這是你的工錢，拿好了。”
倉庫內(nèi)，一打扮乖張的年輕人遞過一把零散港幣。
吳東伸出寬大的手掌，一把接過年輕人遞過來的港幣，揣在自己褲子口袋。
“謝謝，鐘哥！”
被稱為鐘哥的乖張青年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鄉(xiāng)下仔，傻乎乎的?！?p> 吳東身體微不可見地頓了頓，握了握拳頭又松開，憨笑一聲后好似毫不在意地走出倉庫。
對于他這種沒多少文化，又是從大陸過來的人來說，找到一份活干，能活著不至于餓死已實屬不易。
走出倉庫，吳東掏出褲子口袋里的零碎港幣，仔細數(shù)了數(shù)后，咧嘴一笑，“今天運氣還不錯，賺了五十塊?！?p> 理好零錢，把它重新揣在口袋，習慣性的拍了拍口袋后便心滿意足的朝不遠處的碼頭巴士站走去。
他租住的地方有點遠，得乘坐一段路程的巴士。
......
下午5點鐘，太陽的余暉穿過樓宇間的縫隙，照在小巷的巷道上。
巷口，劉記茶室。
一位身穿唐裝六十歲左右的老板對陳尚武熱情的說道：
“后生仔，慢走！”
“謝謝，阿伯！”
陳尚武道了聲謝后提著打包好的點心走出茶樓。
香港的茶樓大多和廣州一樣是賣點心的，喝茶是其次，一般的茶樓也沒有什么金碧輝煌的扮相。
更別提陳尚武現(xiàn)在所處的這種小巷里的茶樓了，就簡簡單單的幾張桌椅，不浪漫、不奢華，也并不新潮時尚，只要口味不錯，份量實實在在的也就街知巷聞了。
沿著小巷往里走了十來分鐘，錯落在四周的樓宇顯得越發(fā)的破舊，巷道上更是不見幾個人影，不遠處還遺留著幾處廢棄的廠房，透出一股破敗、荒涼。
“阿東住這里嗎？”
一棟三層舊樓前，陳尚武停下腳步，皺著眉頭，腦海中仔細回憶著、對比著，好一會才確定，確實是這里。
“阿東好像是住三樓吧?！?p> 陳尚武憑著腦海中模糊的印象，開始沿著斑駁破舊的樓梯往上走。
很快，來到三樓，一大股汗臭和腳丫子混合的臭味撲面而來，不大的空間用木板隔斷成兩排一個個的小房間，中間留著半米寬的過道供租客行走，
過道沒人，只有偶爾從其它房間傳來一聲聲話語。
來到左手靠邊的第一間房，房間沒有門，只有一張破舊的布簾遮擋，拉開布簾，狹小的房間內(nèi)放著一張斑點銹蝕的單人鐵床，幾乎就沒有多余的空間了，只能勉強有個下腳的地方。
“阿東不在？”
陳尚武看著空蕩的房間，皺了皺眉，向樓道走去，他準備在樓道等阿東，雖然香港的廉租房都是這樣的環(huán)境，但這里的氣味還是讓他稍稍有點不適應。
剛抽了一支煙時間。
“噠噠......”
樓下腳步聲傳來，繼而一個精壯的年輕人來到三樓，正是收工回家的吳東。
“尚武，你怎么來了，身體好了嗎？”
看到樓道中的陳尚武，吳東愣了一下，轉(zhuǎn)而臉上笑逐顏開快步迎上來，話語中滿是關(guān)心。
五天前他去陳尚武家時，剛好碰到回家的陳母，聽陳母說起他才知道陳尚武突然生病住院了，他知道陳母家里也不富裕，還是在鬼佬醫(yī)院，便連夜湊了五千塊給陳母送了去......
“放心吧，我身體已經(jīng)好了?！标惿形湫睦镆慌?，抬起右手很自然的拍了拍吳東的肩膀，話音一轉(zhuǎn)，
“你這剛回家，應該還沒吃吧，你看，我給你帶了劉記茶室的點心，有燒麥、糯米雞、馬拉糕......”
說著，陳尚武把左手中的袋子提起來，用右手摸了一下外面的袋子，尚有一絲余溫，
“還好，沒涼透，走，回房間吃?！?p> 一把拉住吳東往里走。
剛走沒兩步，吳東卻停下腳步，“現(xiàn)在天還沒黑，我們還是到樓下去吃吧，房間太小了，坐不了...唔...你等下?！?p> 吳東大步向過道里頭跑去，不一會，一手拿著一張簡單的折疊木桌另一只手抓著兩個小凳子走來。
陳尚武大步迎上去，接過桌子，兩人說笑著來到樓下。
......
舊樓門前的一塊空地上，陳尚武兩人就著一張小桌子，桌面上擺滿了茶點。
此時，吳東右手抓著半邊雞腿，放在嘴邊，猛地咬下一大塊，嘴里含糊不清的招呼陳尚武：
“你怎么不吃啊...嗯...這味道真不錯！”
他今天忙了一天了還沒吃飯，肚子確實也是餓了。
“嗯..我吃過了，你多吃點！”
陳尚武微笑著點點頭，拿起一塊馬拉糕咬了一口，嗯....別說，味道還不錯。
十多分鐘后，吳東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看著一片狼藉的桌面，拍了拍額頭，不好意思的憨笑著。
這是他留下的戰(zhàn)果，因為大部分都是他吃的，陳尚武只是嘗了一點馬拉糕。
“行了，行了！別不好意思，我早就說過我吃了嘛，而且咱們兩兄弟也沒必要見外啊?！?p> 陳尚武沒好氣的白了滿臉憨笑的吳東一眼，從懷里掏出一小扎港幣放在桌子上。
“吶，這是五千塊，你拿著?！?p> 吳東剛準備說話，陳尚武板起臉認真道：“行了，收下吧，什么話都不用說?！?p> 站起身，面對吳東。
“哦..有時間到我家去吃飯，還有，嗯...如果你在這里住不習慣的話，可以先去我家住一段時間，家里擠擠還是能住下人的，嗯..就這樣了，我先走，你早點休息?！?p> 等到陳尚武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小巷后，吳東才嘆了口氣。
至于陳尚武讓自己去他家住......算了吧，要不是陳尚武一家當初收留自己，老爺子教自己練武，自己早就在六年前就餓死在街頭了，現(xiàn)在何必再去麻煩人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