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是被米糕粗重的呼吸聲吵醒的,米糕在我床邊盯著我看,一副想要撲上來又不敢動的模樣,我震驚的看著它喃喃自語
“我怎么還活著?”
我動了動身體,沒有之前那么痛,手被言朗緊緊的握住,他坐在床邊一臉緊張的看著我。
我試探抽出手,言朗緊緊握住不肯放手,我不自在的看他一眼,不由眼眶一酸,
不知言朗這幾天怎么過來的,他滿臉倦容眼下烏青,眼中布滿血絲,衣服還是第一天見我的藍(lán)衣,邋里邋遢像是許久未睡覺,他這我輕聲問他
“我睡了多久?”
“五天”
我驚訝的啊了一聲,又一臉不可思議的問他
“你不會這五天一直沒睡照顧我吧?!?p> 雖是問他但我知道答案,果不其然他點頭,用空出的手遞給我一杯水,道
“還疼嗎?”
我接過水搖搖頭,一杯水喝完我活過來大半。
“會好的”
他憐惜的拂開我額頭的碎發(fā),這次我沒有躲,不知是那滴淚還是什么,我把水杯遞給他,剛想開口繼續(xù)解釋看到他的模樣便轉(zhuǎn)個彎道
“謝謝,放手吧我睡會”
言朗這次出奇的聽話,放開了緊握著我的手,他又抬手理了理我的頭發(fā),坐的筆直對我露出笑容,道了聲“好”
我的心中波瀾四起,心跳震耳欲聾,只記得這個笑。
現(xiàn)在想來可能冥冥中一切皆是定數(shù),我和他,或者是這個世界里的我和他,我們之間的糾葛,這一生也斷不盡,毀不滅。
那天醒來后我迷迷糊糊昏睡了幾天,才慢慢清醒過來,但也沒有力氣下床,我?guī)状蜗牒退忉屛也皇撬椿槠蓿看味紩黹_話題,還好有米糕陪我,不然每天只能在床上干瞪眼。
我問過言朗我為什么會生病,言朗說我只是寒疾,讓我把心放在肚子里,雖然不能根治但也不會致命。
以他在我心中的可信度,我對他的話表示懷疑,如今我虛弱的任人宰割也不敢提出異議,只能心中痛哭
“我真是命苦,穿個越之前是魂,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個身體還要受原身的苦”。
最令我頭痛的是自打我醒來后言朗對我溫柔的都快掐出水,工作也翹了,整天親自給我端茶倒水,下廚煮飯,還一臉傻笑的給我講故事,怕他再發(fā)瘋,我還要配合他表示很開心,這完全不是之前的他,嚇得我快背過氣去。
今天我照舊看著床幔,神情懨懨躺在床上假裝咸魚,身體恢復(fù)大半力氣,算了算時間,我內(nèi)心倒數(shù)“三…二…一”。
“箏兒,你今天想聽什么故事?”
果然言朗走進(jìn)房中,聲音帶笑問我這個可怕的問題。
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聽多了這個稱呼我也不再糾結(jié),全當(dāng)一個代號。
言朗的故事不是講的不好,實在是講的太好了我才這么害怕,他講的故事名字聽著還挺像童話,比如《轉(zhuǎn)角的小豬城堡》、《迷路的小羊羔》,誰能想到這些都是鬼故事,什么“小豬是個屠夫,他的城堡里有各種各樣的玩偶,他每天都會增加一個人偶,這些人偶長的不一樣,卻又一樣,在一個大雨天,小豬找到了下一個人偶目標(biāo),他……………”
他聲情并茂的講完一個故事,我從小就害這種故事,又因為本來虛弱,聽完他的故事面色蒼白,恢復(fù)一點的力氣瞬間消失,而他卻笑得深不可測,直到晚上我才明白他的別有用心。
小豬的“童話”故事使我那天晚上害怕的要命,而言大尾巴狼搖著尾巴以保護(hù)我,和順便給我端茶送水為名,在床邊搭了一個簡易小床,我在床上瞪著他,滿臉寫著“你這個罪魁禍?zhǔn)住保焐险f著“等我病好你趕緊走”,內(nèi)心罵遍他的八輩祖宗,而他笑得越發(fā)放肆。
今后幾天我不論是旁敲側(cè)擊還是直接了當(dāng),他軟硬不吃,還是免不了講故事時間。
一只手揉亂我的頭發(fā),打斷我回憶噩夢,我看向手的主人,被他一臉笑容氣的火冒三丈,也不知道我哪來的膽子,也不管他會不會發(fā)火打我,抬手牟足勁打在他放在我頭上的手。
“啪”的一聲,打下去一瞬,我后悔了,這言朗是什么人?這可是個瘋子,在靖懿又一堆小手下,我真嫌我的小命長,雖然他這幾天對我都很好,可他打御風(fēng)的一百鞭還歷歷在目,我真怕踩到這位爺?shù)睦c,小命不保。
我雖是想的理直氣壯,還是沒骨氣的縮縮頭,不敢看他,并沒有想象中的狂風(fēng)暴雨,言朗不緊沒有發(fā)火,還把我頭發(fā)揉的更亂,哈哈大笑起來。
我頂著雞窩頭滿臉黑線坐起來,他指著我笑的更大聲,已到傍晚,屋中幾只蠟燭被風(fēng)吹的搖搖晃晃,可他眼中不是開心,而是無盡的悲傷,我裝作沒看見告訴自己這只是太黑眼花了。
等他笑夠了,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人模狗樣坐在他的小床上,開始了噩夢話題。
“箏兒,你想聽那種類型的故事?”
鑒于他剛才并未發(fā)火,我搖頭看著他揚眉硬氣的試探道
“那-種-類-型-都-不-想-聽”
如我所料他沒有發(fā)火,一臉疑惑道
“哦?難道箏兒不喜歡我的故事?”
我蹬鼻子上臉大喊“不喜歡”
“那箏兒喜歡什么?”
“我喜歡你大爺,天天“箏兒、箏兒”的,老子耳朵都要起繭子了,要不是老子走不了,會天天聽你這破故事?!?p> 可我不敢真對他說,只能在心中怒吼,面上一臉裝作一無所知,好奇道
“給我講講這里是哪里吧。”
他聽到我的話既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不答應(yīng),毫不驚訝的起身扶我躺下,又把蠟燭吹滅,自己也回到床上躺下。
屋子寂靜,我好奇的看著他,不遠(yuǎn)處傳來他的聲音
“這里叫靖懿,五年前我來到這里,那時這里還不叫靖懿,還叫獄島?!?p> 說完這句,他停頓片刻,我急急問道
“為什么叫獄島?”
他好似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道
“因為這里面積不大野怪卻多,因此百姓少,野怪性情兇猛,喜食人肉,大人有時可能逃過被野怪吃掉,小孩便沒有自保能力,即便沒有小孩出門,野怪時常會攻擊靖懿,百姓死傷無數(shù),這里逐漸人煙稀少,如同煉獄。”
我向他那邊挪了挪豎起耳朵不放過任何信息,一邊思索一邊問他。
“那現(xiàn)在為什么沒有野怪?”
他像是陷入回憶,過了一會才回答我
“我?guī)е鴮傧碌搅司杠埠螅业竭@里會一些法術(shù)的人,他們跟著我鏟除了野怪的巢穴?!?p> 聽到“法術(shù)”我像是滿血復(fù)活,“噌”的一下坐起身,又因為力氣不足跌回床上,大喊“什么?”,又結(jié)巴道
“你…你說法…法術(shù)?”
言朗見我摔在床上,匆忙起身想扶我起來,我搖搖頭,不想他耽誤時間,他給我掖好被子,才坐回他的床上一臉平靜的點點頭
“怎么了?”
“那你會法術(shù)嗎?”
言朗依舊一臉平靜,點點頭
“會”
“我怎么沒看見過你用過?”
他還是一臉平靜
“法術(shù)只能在救人和除野怪的時候使用,你昏迷的時候我用過?!?p> 我松了一口氣點頭,難怪那天會感覺有暖流進(jìn)入我身體,原來不是他的手溫暖,是我搞錯了。
“靖懿的人都會法術(shù)嗎?”
這次他搖搖頭,低聲道
“只有幾個人會,我和我的屬下還有這里原來的幾個領(lǐng)導(dǎo)者?!?p> 心中的大石頭落下一半,我緩緩?fù)鲁鲆豢跉?,肺腑道“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生活在空中島嶼上,還有野怪,還會法術(shù),這是不是老天在玩我,看來找到來到這里的原因后逃走計劃要提上日程了。”
我暗中下定決心早溜走能保命,想到野怪,又問言朗
“你是怎么鏟除野怪巢穴的?”
他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低聲說道
“野怪很蠢,我們先殺了城中的野怪,留下一只偷偷跟在它身后,找到他的巢穴,封住它們的出口,用法力燒死了它們?!?p> 他說的簡單,我卻能想象到他定是費了很大力氣才鏟除野怪,護(hù)住百姓,心想他還挺厲害的,嘴巴比腦子快這句話便脫口而出
“你很厲害?!?p> 我懊悔的捂住嘴巴,剛想辯解,不遠(yuǎn)處傳來了他的輕笑聲,他再次躺回床上,雙手枕于腦后,半晌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低低的我聽不大清,應(yīng)該是“也許吧”。
我沒再說什么,今天知道的信息夠多了,怕會露出馬腳,不知過了多久,傳來言朗均勻的呼吸聲,從剛才到現(xiàn)在我一直沒有合眼,大腦一片空白,對著床頂發(fā)呆,我側(cè)頭看向他,月光照在他臉上,我看的真切,睡夢中他緊皺眉頭,眼下烏黑滿臉疲憊。
我壓制住想下床撫平他眉頭的想法,強(qiáng)迫自己不再看他,無力的滑進(jìn)被子中,把頭埋在被子里蜷縮身體,祈求身體得到溫暖。
被子里很暖和,我卻全身冰冷,言朗就像個謎團(tuán),我解不開謎底,我一次次試探他對我的容忍,他明知道全都一笑而過,甚至對我更好,我今天想從他口中獲得有用的信息,他也知道,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有幾分真,總歸他還是說了。
他對我的溫柔,對我的容忍,對我的好,到底幾分真幾分假,又幾分是真心對的只是我,想到這里我嗤笑一聲,應(yīng)該都是借的那個“我”的光,不然他這樣的人物,為何對我這般。
還是趕快養(yǎng)好身體,打聽些有用的,再好好想想逃跑計劃,在他時間越長就越多一分危險,他這人骨子里可不是表皮的溫潤,說不定那件事便會得罪他,就算回不到現(xiàn)實世界,也總比在這里給別人做替身來得好。
我長長嘆了一口氣,想起那天腦海中的聲音,我搖搖頭笑自己都出現(xiàn)幻聽了,我和這個世界的我終歸不是一個人,他的好都是對那個“我“,日夜守護(hù)也是對那個“我”,我不會貪戀一分,也不能貪戀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