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又是不能出去啊?！?p> 冷雨仍未止息，格溫站在落地窗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氣息凝結(jié)成水霧，附在了冷冷的窗前，團聚成了一塊形態(tài)不規(guī)則的天然畫板。
格溫把食指輕輕地放在上面，在水霧上畫了一個小小的甜甜圈，而后在甜甜圈的周圍再畫了幾根貓胡子，這樣一個溫暖的小太陽就畫好了，他最后還不忘給它畫上一個笑臉。
“嗯，我終于想到怎樣打發(fā)這個下午了?！?p> 他轉(zhuǎn)身進入了餐廳，此時艾麗卡正在打掃著樓梯回廊。
格溫朝著艾麗卡揮了揮手，示意有事要說。
“什么事，格溫。”
“艾麗卡，家里有蒼白之血嗎?”格溫問道。
“鉑113是嗎?有的，畢竟這種金屬在生活中十分的常用?！?p> “為什么你要叫它的學(xué)名呢?”格溫有些疑惑。
“它的另外一個名稱具有很強的意義，我已經(jīng)信仰了斯爾德教，所以我不想稱呼它另外的一個名字?！?p> “那么，艾麗卡?！?p> 格溫饒有趣味地問道:“你相信科學(xué)是由你信仰的神創(chuàng)造的嗎?”
艾麗卡抿著嘴看向別處，幾秒后，她給出了回應(yīng):
“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p> “為何?”
一束金黃色的電光從窗外一閃而過，格溫的黃金瞳在冰冷的空氣中涌動著。
“在我看來科學(xué)帶來了社會的進步，但是科學(xué)仍有尚未解釋的地方，就如同現(xiàn)在的鉑113一樣，雖然它讓社會飛速地向前發(fā)展，但是我們?nèi)匀徊恢楞K113的來源，所以我們對它的解釋只能是“它是由一只無形的手送來的”而這只神之手便是現(xiàn)在白夜教會的抽象，我知道這么說很形而上學(xué)，但是我們也要承認現(xiàn)人類的愚昧與無知還沒有能力去解開答案?！?p> “哦?”阿撒托斯之子對這個答案頗感興趣。
艾麗卡越說越起勁，而格溫也認真地聆聽她的答案。
“這種神奇事物的初來乍到一定會帶給社會的恐慌，而恐慌則會帶來社會的分歧，而分歧則會帶來斗爭，這是由不同的信仰和理解所造成的。
而共同信仰白夜教會則帶來了理解上的統(tǒng)一，最終帶來了和諧。”
“嗯，我喜歡和諧。”神之子肯定道。
“我的信仰也是如此，在我遙遠的家鄉(xiāng)，在每年秋收完后的第一次晚餐前，我和家人們都會聚在餐桌前，感恩著斯爾德天父給我們帶來美好的五谷豐登，每當念著這一句話，我就會感到自己回到了與家人們共進晚餐的秋天，可是......”
艾麗卡停頓了一下，“可是......這些都被黑龍的無盡的業(yè)火燃燒殆盡?！?p> “黑龍?”
格溫忽感詫異“如果是黑龍米塞爾斯的話，那已然是126年前的事情了?！?p> “我記得很清楚！這種痛苦我終生難忘！”艾麗卡抱著頭，痛心疾首回憶道:
“黑龍遮天蔽日的巨大黑色雙翼，在它身下匍匐的漆黑無盡業(yè)火，火焰無法被熄滅，觸及到的生物會不斷地燃燒，直到燒成焦炭，這邪惡的火焰才會善罷甘休......”
艾麗卡的表情開始扭曲，她雙腿打顫地半蹲著，沒有再說下去。
“難道米塞爾斯它瘋了嗎?”
格溫眉頭緊鎖，心中疑惑道:
“還是有另外一條黑龍?”
分針過半，壺中水已燒開，周邊的空氣開始震蕩。
“關(guān)于鉑113，在我給你的電燈中有。”艾麗卡指了指沙發(fā)上的小燈。“我用它做了燈泡?！?p> “你制作的?！”
介于艾麗卡對宗教的理性思考，以及有著機械制造的能力，很難想象她做著女傭的工作，因此這不禁讓格溫問了她第三個問題:
“艾麗卡，你受過高等教育嗎?”
“沒有，這些我都是從赫斯特小姐那里學(xué)的，因為我平時的工作并不多，所以赫斯特小姐時不時會給我?guī)硪恍退氖指?，先是《特里斯克自然語言》，后是《宗教倫理》，然后是《微積分》......我最近拿到的是《經(jīng)典機械制造》，就照著它制作了一盞小燈?！?p> “你能借我看看那一本《經(jīng)典機械制造》嗎?”
“嗯?！?p> 艾麗卡把掃帚靠放在樓梯的扶手上，走回到了一樓的房間中。
“現(xiàn)在我好好地解剖一下這盞燈。”
格溫捧著小燈坐在了沙發(fā)上。
“外殼是大概像是硬質(zhì)合金，嗯?為什么她的外殼要選用合金呢?這不就漏電了嗎?”
他仔細端詳外殼的細節(jié)，觀察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標志，這下他明白了。
“哦，不銹鋼保溫水壺，這是奧氏體化后的合金啊。”格溫的腦海中浮現(xiàn)了一張“鐵碳相圖”。
“金屬應(yīng)該不是她設(shè)計和鍛造的，艾麗卡需要的只是一個外殼上的把手，在外殼的里面應(yīng)該有絕緣填充物，嗯~這里可以擰開?！?p> 格溫擰開了玻璃罩，鑲嵌在燈座上的蒼白之血裸露在空氣中，同時它旁邊還布滿了一堆密密麻麻的電線，蒼白之血，不這里應(yīng)該叫鉑113號合金，它被牢牢地沾粘在其中。
端詳著其中的構(gòu)造，格溫在心中思考著：
“絕緣板上的是電池的凹槽，這里是升壓閥，在旋鈕的旁邊是滑動變阻器......制作這些需要的知識有“經(jīng)典物理理論”、“電子電路原理”以及要了解蒼白之血，哦不，鉑113的電壓參數(shù)性能，性能曲線應(yīng)該在書上可以查得到……”
蒼白之血在散發(fā)著忽明忽暗的銀白色光斑。
“雖然這些部件都是從別的機器上東拼西湊而來的，但是這需要各種知識的熟練綜合運用，其難度不亞于“機械工程與制造”專業(yè)一年級的課程設(shè)計。”
“喂，你拆了后你負責裝回去。”
艾麗卡抱著一本厚重的《經(jīng)典機械制造》站在格溫的面前。
“沒有，我只是打算看看?！?p> 格溫把玻璃罩子擰了回去，放下了燈，繼而雙手接過艾麗卡懷中那本厚重且破舊的《經(jīng)典機械制造》。
“這是第二版，這本書的版本太舊了啊?！睍倪吔巧杂行┌l(fā)黃且封皮上布有些許灰塵與裂紋。
“格溫，你好像很懂誒?！卑惪ㄓ行┰尞惖乜粗倌辍?p> “糟糕，格溫.古蘭德的代入感太強了!”
格溫心里忽然一慌，但卻表面微微一笑，用手撫摸著封皮，抬頭看著艾麗卡。
“小時候家里修老舊的拖拉機的時候我經(jīng)常幫忙遞扳手，所以略有耳聞，略有耳聞。”
“不過啊，現(xiàn)在的發(fā)展還真是頭重而腳輕。”格溫繼續(xù)說道:
“我聽說現(xiàn)在斯圖亞特銀行要推行什么“移動支付”，這種東西都發(fā)明了出來，可是拖拉機還是十年前的拖拉機，哈哈?！备駵貙擂蔚匦α诵?。
“機械修一修能用就很幸運了，如果要重新買的話，還要花不少的錢?！卑惪ㄕf道。
“嗯，畢竟這價格是由是市場決定的?！备駵仄降刂貜?fù)著該隱之前對他說過的話。
“市場決定……那么科技能普及到所有的人民嗎?”
......
“斯圖亞特先生，這是西海岸酒業(yè)上個季度的財務(wù)報表，請您過目。”
卡門.斯圖亞特接過了報告表，走到了辦公桌前，把報表直接丟在了辦公桌上。
在斯圖亞特城堡的頂端，在金黃色的大理石瓷磚上，在高大的落地窗之前，卡門.斯圖亞特渾身濕透，穿著沾著新鮮泥土的洞洞鞋，手掌撐著窗戶，俯視著整片陰雨連綿的白夜舊都的西海岸。
“靠，為什么坐標離我是最遠的??！”
卡門.斯圖亞特用力的跺了跺腳，洞洞鞋發(fā)出了“嘎吱”的聲音。
“報表我明天再看吧，加圖生?！鄙倌晏ь^仰望著昏暗的天空。
“現(xiàn)在給我備一輛馬車?！?p> “請問目的地是......”
卡門轉(zhuǎn)過頭，對著中年男人指示道：“現(xiàn)在是16:21分，17:40分前必須到達城北城門，在那里放我下來即可?！?p> 而后他猶豫了一會兒，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笑嘻嘻地吩咐道:
“但不過聽說白夜城南線商業(yè)區(qū)的牛角面包很好吃，所以現(xiàn)在就先去城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