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表里不一的池少爺
池府管家冷汗直冒,適才徐梟那份官碟他看的清清楚楚,吏部從六品承務郎。
他只是個池府管家,歸根結底還是一介草民。
讓他欺負平民百姓可以,讓他欺負朝廷六品官員?
那還不如直接結果了自己,至少能保全家人。
而徐梟給他扣得那些罪名,一個比一個重。
若真扯到衙門去,且不談這些事情他真的做了。
哪怕沒做,誰會相信他一介草民的自辮,還不是徐梟說啥就是啥。
他能坐上池府管家的位置,根源在于時刻能認清自己的位置。
清除對手不是主要,保住自身才是關鍵。
面對徐梟,這位中年漢子明白自己對付不了,唯一的選擇是及時退走,將情況回稟給少爺。
讓當官的對付當官的。
一念至此,池府管家強撐笑意,恭敬的跑到徐梟身前,低聲下氣的求饒:
“徐大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一時糊涂沖撞了您,還望您大人大量,放小人一馬?!?p> 上一刻還張狂如虎,下一刻就乖順如貓。
徐梟掃了他一眼,倒是佩服此人這能屈能伸的本事。
沉吟片刻,徐梟說道:“放過你可以,但你要代本官向你家少爺轉告一句話?!?p> “您說?!背馗芗夜Ь吹?。
“今晚我在朝月樓請池少爺赴宴,還請他務必賞光?!?p> 畢竟是四品應天府丞的公子,徐梟的生意還得在這南京城發(fā)展,如無必要,徐梟不想把別人得罪的太死。
原來是請少爺吃飯,看來這六品老爺也知道少爺不好惹。
同時,池府管家也明白,這徐老爺不會再為難自己,便放下心來。
池府管家連忙點頭,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說道:“請徐大人放心,您的話小人一定帶到。”
“去吧。”徐梟擺手道。
“多謝大人開恩。”池府管家恭身行禮,慌不迭的帶著隨從遠遁。
等池府的人離去,徐梟又來到何興思身邊,說道:
“何掌柜,今日之事已了,往后池府不會找你麻煩?!?p> “我還得謝謝你唄?”何興思一臉憤恨。
人皆如此,落難時望人相幫。
等緩過來了,就不記恩情只記私怨。
對此,徐梟也無所謂:“那倒是不用。”
“不過,如今這鋪子已是我的,那些書籍,煩你于明日之前清走?!?p> 何興思回頭望著書肆,目中含著哀傷。
這書肆本是祖?zhèn)鳟a(chǎn)業(yè),他自小生長于其間。
幼年玩耍于此,童年讀書于此,成年后又靠其為生。
這期間多少歡樂,多少回憶,這是他的家啊。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若非走投無路,他萬不會行此下策。
何興思一聲慨嘆:“人生于世,身不由己?!?p> “讀書半生,連祖業(yè)都護不住,這書也沒什么好讀的?!?p> “徐大人,這些書便送你了,是留是丟由你作主?!?p> 徐梟沉吟道:“我會在鋪子內留下一角,放這些書,供客人翻閱?!?p> 何興思深揖一禮:“徐大人有心了?!?p> 說罷,何興思轉身離去,再不看那書肆一眼。
“徐老二,鋪子也拿到手了,不請我倆吃個飯啊?!?p> 趙元任笑道。
“是啊,你也看到了,池府那些隨從多兇悍,我們可是豁出命護著你。”
沈昂也出言邀功。
“行行行,你倆挑地方,本官請客。”
徐梟豪氣的說道。
“走著,狀元樓那道百兩銀子的大餐,也有些時日沒去了,很是想念啊。”
趙元任一馬當先,拖著徐梟直奔狀元樓。
玄武湖旁,池府公子池承元在此建了處別院。
連下數(shù)日的冰雪已經(jīng)消融,河溪化凍。
湖邊的釣魚臺上,池承元一襲藍袍,烏黑長發(fā)束著玉冠,手指搭著釣竿,安靜注視著湖面。
身側,池府管家正輕聲訴說著今日在書肆前的遭遇。
當然,這位管家隱去了自己囂張跋扈的片段,只說何興思與徐梟聯(lián)手耍詐。
“所以,那書肆已經(jīng)易手,歸了那六品承務郎徐梟,對嗎?”
池承元面相偏柔,清秀多于英俊,嘴角時刻帶著微微笑意。
倒是一副柔弱公子的模樣,全然不同于徐梟的凌厲。
“是的?!背馗芗矣行┪窇?。
“辦事不力,自掌十下。”
池承元輕飄飄的說道,嘴角依舊帶著微笑。
“多謝少爺?!?p> 池府管家不敢有絲毫猶豫,當即挽起袖子,狠抽自己。
“慢著。”
才抽了一掌,池承元就發(fā)話了。
“怎么了,少爺?!背馗芗覇柕?。
“去旁邊抽,莫驚了魚?!?p> 池承元溫聲道。
“遵命?!背馗芗疫B忙點頭,退去一旁。
似又想起什么,轉身恭敬道:“少爺,那徐梟讓小的帶話,說今夜在朝月樓請您赴宴?!?p> 請我吃飯,池承元想了想,明白了徐梟的意思。
嘀咕道:“倒是有些意思?!?p> “吩咐紫櫻,好生打扮,今夜隨我赴宴?!背爻性馈?p> “遵命。”
“另外,你私自聽令他人,自掌二十下。”池承元背對管家,聲音依舊那么淡然。
池府管家臉都哆嗦了,卻不敢有絲毫不快,畏懼的點頭應下。
湖中,魚竿輕輕動了下,池承元試著扯了下桿。
毫無阻力。
他知曉只是一尾小魚,便沒有抬桿。
狀元樓,趙元任和沈昂心滿意足的剔牙,桌上杯盤狼藉。
徐梟坐在一旁,咬牙切齒的看著二人,心疼那足足一百二十兩銀子。
“行了,都是兄弟,吃你頓飯咋了?!壁w元任吐出一角魚肉,滿不在乎的說。
“我一直認為,兄弟之間不能談銀子?!毙鞐n瞥了他一眼,說道。
“那兄弟該談什么?”沈昂眨眼問道。
“談感情啊?!毙鞐n回道。
“那維系感情靠什么?”趙元任又問。
徐梟沉默不搭話。
沈昂替他說道:“靠銀子。”
“對撩?!壁w元任大笑道。
“真是無奈,我怎么會碰上你倆這么不要臉的兄弟?!?p> 徐梟扶額嘆息。
“那沒辦法,碰都碰上了,你只能接受?!?p> 沈昂死皮不要臉,這是明著賴上了。
“對了?!壁w元任說道:“今晚請池承元,我也得跟著去啊。”
“為啥。”徐梟有點懵:“我沒說請你啊?!?p> 趙元任丟掉牙簽,一本正經(jīng)的說:“都是兄弟,有些話不用明說。”
“是的,知道你需要我倆給你撐場子,這不是為了照顧你的臉面,我倆就主動請纓嘛?!鄙虬汉苤亓x氣的說。
“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徐梟十分無奈,今夜又得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