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再見

　　蘇祈腦袋飛轉(zhuǎn)，感覺已經(jīng)失去了言語表達能力。

　　從上了救護車，她就一直呆呆的，同行的刑警看她失魂般，便要了家屬電話，開始通知起來。

　　“對，市中心醫(yī)院……情況不好，請務(wù)必趕來……哦，女孩子跟我們一起，請您放心?！?p>　　刑警掛斷電話，微不可見嘆口氣，又望了眼發(fā)呆的蘇祈。

　　市中心醫(yī)院。

　　“嗯，醫(yī)生說你檢查結(jié)果還好，”刑警拿著檢驗單，遞給蘇祈一瓶礦泉水，“估計一會還得請你去趟所里錄個筆錄才可以回家休息，堅持得住嗎？”

　　“謝謝?！碧K祈接過，不答反問道，“大哥哥，今天騎摩托，撞我姑父的是一名罪犯嗎？”

　　刑警正色道，“對，是一名抓了好久的通緝犯，今夜是收網(wǎng)的時刻，要是被他逃了，估計又有好多婦女兒童遭罪了……”

　　“對了，聽我同事說，事發(fā)當時，你姑父正準備猥褻你？”

　　按照原來的走向，應(yīng)該是性侵并殺害……

　　蘇祈內(nèi)心暗自嘆口氣，一夜經(jīng)歷了這么多，讓她淡定不少，簡單點頭道，“嗯……”

　　“那也真是驚險，”刑警感嘆道，“你也嚇得不輕吧，還好現(xiàn)在沒事了，有我們在……”

　　他見蘇祈微微點頭，臉色比剛上車時好了很多，便起身，“我去那邊看看，你坐著休息一下?！?p>　　蘇祈點點頭，望著他遠去。

　　“那個……警察打電話喊我們來……”遠處傳來一聲顫抖哭腔的女聲。

　　蘇祈耳朵動了動，聲音很是耳熟，扭頭望去，果然是姑姑，后面跟著高高大大的表弟，兩人在護士臺急切詢問。

　　蘇祈猛的站起身，才發(fā)覺腿有點發(fā)軟，張口喚道，“姑……姑姑……”

　　兩人齊刷刷回頭，臉色皆是蒼白，看到蘇祈，連忙朝她走了過來。

　　“阿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快跟姑姑說下……”

　　姑姑話音急切。

　　徐皓神色復(fù)雜看了眼蘇祈，眼神既委屈又愧疚，咬了咬嘴唇不說話。

　　“那個……姑父被摩托車撞了，情況危險，現(xiàn)在正在搶救中……”

　　姑姑抹了把眼角的淚花，“可是，這么晚，你們?yōu)槭裁磿艿今R路上去？”

　　徐皓打斷道，“媽，先別管這些了，咱們快去看看爸的情況吧！”

　　他朝蘇祈擠擠眼，“姐，快給我們指路?！?p>　　“前面急診病房25號床，但……”

　　“好的，你坐下休息！”徐皓不忘回頭朝蘇祈囑咐道。

　　蘇祈猶豫片刻，終于還是坐了下來。

　　“徐辰東家屬在嗎？”

　　才剛坐定，就聽到護士高聲呼喊。

　　“在！”三人齊齊回答。

　　“病人已經(jīng)停止心跳，我們也只能說盡力，但希望不大，家屬還是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吧！”

　　姑姑臉瞬間白了，險些站不住。

　　徐皓一把扶住，和蘇祈相互一視，兩人臉色沉重，皆說不出半個字。

　　三人辦好手續(xù)，安靜坐在手術(shù)室門口。

　　“給?！?p>　　徐皓拿出蘇祈的手機遞給她。

　　蘇祈抬頭，對上表弟的眼神，一時心里酸楚委屈涌上，不禁紅了眼眶。

　　“姐，我們都知道了，”他表情痛苦，聲音帶著嘶啞哭腔，“媽叫我了半天，才把我叫醒，起來時候，我明顯感到頭重腳輕。直到后來，我私下去爸房間翻、翻到了安眠藥……”

　　他扭頭朝悶聲哭泣的姑姑道，“媽，事情很明了了，你為什么不敢相信？！”

　　徐皓紅著眼咬牙切齒，“他，就是個人渣……！”

　　“他是你爸！”姑姑哭著大聲反駁，“再怎么樣，他也是你爸爸！”

　　“我沒有這種禽獸父親！”徐皓表情猙獰痛苦，兩行清淚劃過臉頰。

　　蘇祈咬住嘴唇，努力控制哭泣的聲音，手盡量掐住微微發(fā)抖的自己，看著眼前爭吵的兩人。

　　此時的她，就像一個局外人，始終插不進半句話。

　　她心里十分清楚，姑姑家，她再也沒法待不下去了。

　　最后一塊容身之所，那個一個美好溫馨的家，她回不去了。

　　沒過多久，護士就出來告知處理后事程序的流程。

　　三人在醫(yī)院折騰一晚上，天快亮的時候，姑姑靠著椅子睡著了。

　　蘇祈淺淺瞇了一會兒，又去和弟弟一起辦好了手續(xù)，一股疲憊感襲來，不由打起哈欠。

　　“你回去睡下？”

　　徐皓關(guān)切問。

　　蘇祈搖搖頭，“我今天去趟學(xué)校。先請個假，再申請一下學(xué)校的宿舍?！?p>　　“你要去學(xué)校住？！”

　　徐皓滿是驚訝。

　　“嗯……”蘇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現(xiàn)在高三了，住校比較節(jié)約時間?！?p>　　徐皓低下頭，“……嗯，姐你既然決定了，我也不好留你了?！?p>　　他忽然抬頭，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我……”

　　“怎么？”

　　“姐，我代那人渣跟你說聲對不起，”他哽咽道，“幸好你沒事……”

　　蘇祈震驚睜大了眼，倏地涌出了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說不出話，只好低下頭掩飾，微微點頭，含糊不清道，“……嗯……”

　　蘇祈來到學(xué)校，找到班主任說明情況，順便請了假，辦好手續(xù)之后，她問，“張老師，我想辦理住校，不知道還有沒有空宿舍？”

　　張老師勉強笑笑，“蘇祈，現(xiàn)在離高考不到一百來天，恐怕有點困難。不過我會幫你留意的?！?p>　　“還有你姑父的事也別太難過，還是安心高考。”

　　蘇祈點點頭。

　　“小祈，你怎么才來？”

　　走廊看到蘇祈的同學(xué)沖她打著招呼。

　　“家里出了點事，估計最近都要請假了。”

　　“啊……”

　　蘇祈來到班上，整理了下需要帶的課本作業(yè)。

　　“小祈……”同桌聞心湊過來道，“聽說你姑父出事啦？”

　　聞心是她最好的朋友，關(guān)于她姑父，聞心也略有知曉。

　　她留著齊肩短發(fā)，厚齊劉海下架著一副圓圓的眼鏡，看起來整個人怯生生的。

　　“應(yīng)該……”聞心欲言又止，不安看看周圍，小聲道，“跟你沒關(guān)系吧？”

　　“沒關(guān)系的，”蘇祈勉強笑笑，“說來話長，下次私下跟你說。但是，我現(xiàn)在也沒地方住了?！?p>　　聞心愣了下，顯然沒明白其中緣由，“那你要不要來我家？”

　　“我申請了學(xué)校宿舍，先看看能不能批。如果不行，估計得去打擾你。”

　　“我們可是朋友呢！”聞心滿臉嚴肅。

　　蘇祈感激地拍拍她肩膀。

　　從學(xué)校出來的蘇祈獨自來到姑姑家。

　　掏出鑰匙扭動再推開門，似乎還能看到曾經(jīng)的自己在這個家活動的痕跡。

　　她佇立良久，下定決心般開始清理物品。

　　打算還是有的，目前有一些不多的積蓄，如果學(xué)校住宿批下來，挨到高考不成問題。等到高考完，就可以出去打零工，勤工儉學(xué)，也就不必麻煩姑姑一家了。

　　就是，會有點舍不得這唯一的家……

　　還沉浸在滿滿不舍中的蘇祈，隨意將保溫杯扔到旅行箱里的時候，不經(jīng)意抬頭，眼前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位蓬頭垢面、滿臉鮮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