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在那春暖花開的時(shí)光,藍(lán)天碧湛,松竹滴翠,綠草如茵,風(fēng)景如畫。春風(fēng)軟軟地吹,陽光暖暖的照,分外怡人。田里,男女社員們一邊勞動(dòng)一邊天南地北地聊著,說笑著。忽然來了一男一女兩個(gè)中年陌生人,問道:“請問王光勤在這里嗎?”
“王光勤呀,你屋里來親戚了?!碧锢镉腥嗣啊?p> 王光勤和竹林孤身來到江南,這邊沒有親戚呀?他倆有些疑慮,同時(shí)抬頭望去,見這兩位“親戚”素不相識。便問:“你們找誰?有沒有搞錯(cuò)呀?”
“你就是王光勤?”來人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王光勤夫妻倆,兇巴巴的,氣沖沖的,沒有一點(diǎn)兒笑色。如同警察捕捉犯人一樣的眼神,使人難受。
“是,是我,你們找我有啥事呀?”
“有點(diǎn)事,找你談?wù)??!?p> “什么事?請講?!?p> “這里不便,回屋去再講,你們倆都得回去?!?p> 王光勤夫妻倆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只得請假同道回家。
進(jìn)了門坐定,遞上煙,不抽;端來茶,不喝。這到底為了何事?怕是來者不善,弄得夫妻倆忐忑不安。接著開始了客主對話:
“你叫王光勤?”
“是?!?p> “你們是農(nóng)村人?”
“是?!?p> “你們是外流人?在湖北出了紕漏逃亡來江南的?”
外流人?出了紕漏?逃亡?這種毫不客氣的問話,怎么回答好?王光勤遲疑了一下,耐著性子溫和地說:“我們從湖北過來的。也不算出什么出紕漏,更不是逃亡,是立志逃婚來江南謀生吧。”
“逃婚?哎喲喂!乖乖隆地咚!你本領(lǐng)不小呀?把湖北姑娘拐騙到皖南來了?了不起呀,狡猾狡猾的,拐賣,騙色!”
不速之客如此不禮貌,這話聽得刺耳,實(shí)在使人難以接受。以脾氣應(yīng)該好好地訓(xùn)斥他一頓,轟出門外!可王光勤仍然微笑著說:“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們是自由戀愛,兩廂情愿、同心同德來江南創(chuàng)業(yè)的?!?p> “創(chuàng)業(yè)?說得多好聽!逃亡就逃亡,還美其名曰創(chuàng)業(yè)?好家伙,久仰大名!”來人板著面孔,虎視眈眈地指責(zé)著,說些不好聽的話。像揭發(fā)犯人的罪行一般,毫不留情。
王光勤百思不得其解,用這種審訊犯人一樣的口氣來問話,使人滿身不適。這兩人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來頭?真不受歡迎!王光勤便斗膽問一句:“你們是便衣警察,巡捕破案?還是來調(diào)查戶口的?”
“不,我們是來退婚的?!眮砣伺瓪鉀_沖的樣子。
湖北派來人給退婚?王光勤心想我與竹林青梅竹馬,自由戀愛,這么多年過去了,現(xiàn)在已是老夫老妻了,還退婚?除非王母娘娘駕到,天兵天將相逼!否則這個(gè)婚我是不退的!
王光勤有此惱怒,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追問:“退婚!退什么婚?老都老了,還退婚?”
“你揣著明白裝糊涂!退什么婚,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說來聽聽?!?p> “我是來給我女兒退婚的?!彼尤粵]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
“莫名其妙,幫你女兒退婚,與我有什么相干?亂彈琴!你女兒是誰?”
“我女兒叫張愛寧?!?p> 王光勤猛然想起前幾天小俊帶回來的女朋友大概就是叫張愛寧,慌忙說:“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你看我,你看我,真失敬!失敬!親家公駕到卻不認(rèn)識,有失遠(yuǎn)迎,賠禮,賠禮!”王光勤慌忙站起來兩手抱拳連連作拱,賠禮道歉。
“嘿,誰是你親家公?想攀高枝?攀龍附鳳,口氣倒不?。 眮砣藘窗桶偷臉幼?,不買賬。
“對對對,失言失言,未然,未然。這退婚么,哪你女兒咋沒有來?”
“我女兒害羞不愿來,難道父母做主來退婚不行嗎?”
“本來是行的,不過,現(xiàn)在根據(jù)新婚姻法,父母做不了主呀?”
“別多說了,這種婚姻必須退!我們城市姑娘過慣了香車霓裳的生活,怎么到你們這山溝里來過沒有電燈、深夜摸黑上茅坑的日子呢?這不是眼睜睜往地獄里鉆!”
“你不要小看農(nóng)村,農(nóng)村以后也和城里一樣裝電燈,造廁所,也有可能樓上樓下,電燈電話。”
“去你的吧,別異想天開了,半夜做美夢!那要等到哪個(gè)猴年馬月呀?到那時(shí)人都老了,死了,有個(gè)屁用!”
“好好,就算我癡心妄想?!?p> “再講了,我們清白人家怎么跟來路不明的人家接親?”
“是是,我們兩家確實(shí)不配,‘窮不搭富,綢不搭布’,不是一路人怎么走到一起來?我卑微,卑微!窮就窮唄,不應(yīng)該攀高枝。”
“這就對了,我女兒是城市戶口,出生于正道人家,而且還讀了書,有了工作。這等賢良溫存,十全十美,容貌俏麗的姑娘就是在城里也是鳳毛麟角。要嫁,也要嫁個(gè)工人、商人什么的呀?怎么能嫁給你們這些山溝里的鄉(xiāng)巴佬、癩蛤蟆、牛鬼蛇神呢!”
“我女兒是香餑餑的黃花閨女,叫你那兒不要招惹她,放棄這個(gè)念頭!”
“是呀,是呀!我兒子也膽大包天,不自量力!癩蛤蟆怎么想吃天鵝肉?”
“你必須叫你兒子離我女兒遠(yuǎn)一點(diǎn),別在她屁股后面屁顛屁顛的糾纏不放,算個(gè)什么東西!”
“哎喲!這兒子的事我現(xiàn)在管不著。”王光勤著急了。
“管不著也得管,家教不嚴(yán)父之過!”
“他現(xiàn)在是教師,做得不對由校長來處理?!?p> “你可以把他調(diào)走嗎?”
“那,我沒有哪個(gè)本領(lǐng)?!?p> 那女的也插嘴說:“你知道嗎?我女兒張愛寧從小許配給人家了。他舅舅臨死時(shí)對我說過,一定要把女兒給他兒子,開門傳香火。四歲那年在棺材橫頭和她表弟拜過堂,訂了娃娃親。怎么能否言呢?再講了她表弟現(xiàn)在是食品站的職員,能買到豬下水、鵝雜碎。而你兒子一介小教,放庇都不香,什么都撈不到?!?p> 她嘮嘮叨叨,講了許多聒噪之言,說得神乎其神,使人驚訝不已。黃竹林只聽懂了一半,覺得好奇,便追問:“有這等事兒?”
“那還有假!再講了,你們這種家庭,我們不能把女兒往茅坑里推--嫁給外流佬?臭名外揚(yáng)的家庭?這婚必須退!”
這話太傷人心,激怒了黃竹林,她便氣憤地反問一句:“我們家是茅坑?臭名外揚(yáng)?你今天必須把話講明白,我們家到底臭在哪里?”
“臭臭臭,就是臭!有個(gè)為富不仁,發(fā)國難之財(cái)?shù)耐夤凰奖纪馓?,跟男人跑的母親;做賊偷牛犯法坐牢的父親。這種家庭還不夠臭?還要多臭?”那女的不分青紅皂白,強(qiáng)詞奪理,胡攪蠻纏,出言不遜。
“你別栽贓陷害,血口噴人!”竹林更氣憤了,便放開喉嚨吵了起來。“你少說兩句行不行?跟人家磨什么嘴皮子!”王光勤阻止竹林。
“我為什么要低聲下氣?任意給人家誣蔑!這分明是城市人瞧不起鄉(xiāng)下人!”
“這不都是為了小兒子討媳婦嗎?”
提到兒子的婚事,娶個(gè)兒媳婦不容易。竹林只能忍耐性子,委曲求全,不做聲了。
僵持了一會兒,那男的追問:“這婚,退,還是不退?”
他步步逼緊,王光勤想了一下說:“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也不破一門婚’,這退婚,我不能答應(yīng)!兒子的婚事父親答應(yīng)退,也不算數(shù)呀?”
“算數(shù),算數(shù),你答應(yīng)了就算退了,一言九鼎,退!就這么定了?!彼娍p插針,趁火打劫,來了個(gè)小兵將軍。又說:“這婚是退定了,不過還有一事,我走時(shí),你必須給我放三十六個(gè)大炮送我出村。我女兒是被人哄騙的,受了恥辱,必須洗刷這退婚的晦氣!”
王光勤思考了一下,說:“沒有這個(gè)必要吧?我們白鶴塘村沒有人認(rèn)識你,也不知道這樁婚事,放了花炮也是白搭。”
“要放,要放!這是民俗規(guī)矩,洗刷晦氣?!彼媸球鹕砩喜咫u毛--怪鳥!
“好好,照辦就是了。”王光勤答應(yīng)了,而黃竹林不同意,堅(jiān)定地說:“不行,不行,這賠禮道歉的炮不能放!我沒有做錯(cuò)事,為什么要賠禮道歉,奴顏婢膝?還怕他打滾搏躐不成!”
“好好!我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那男人兇狠的樣子,站起來欲走。
“哎喲,放就放唄,為了兒女婚事又不丟人!”
王光勤說放賠禮炮,竹林不再做聲了。娶兒媳婦遇上這等窩囊事,只能低聲下氣,活慪氣!為了息事寧人,他們還是用三十六個(gè)炮竹劈里啪啦送走了這對瘟神。
雙方唇槍舌劍一陣,無事生怨,夫妻倆好端端淘了一飽氣,令人憤慨,心里很不是滋味。當(dāng)晚王光勤打電話給小俊說:“俊俊,今天張愛寧的父母上門退婚,這是怎么一回事?你們的婚姻事她父母不同意?如果大人不同意就不要強(qiáng)求喲,免得大家都不愉快?!?p> 小俊在電話里講:“爸爸,我知道了。沒有你們的事,你毋操心,我會處理好的?!?p> 小俊立刻把此事告訴了張愛寧,張愛寧十分氣憤,跑回家在父母面前大發(fā)雷霆,嚷道:“天下怪事,女兒的婚事父母去退婚?真不可思議!是我嫁?還是你們嫁?你們這樣做是剝奪我的人生自由和幸福!損害我的名譽(yù)。知道嗎?婚煙自由,我愛跟誰就跟誰,你們不能干涉和阻攔我!我非王俊不嫁!我的終身大事不能被你們給攪黃了!”
父母拗不過倔強(qiáng)脾氣的女兒,只能罷休。
過了幾天,張愛寧的父母又來了,而且還帶了個(gè)陌生人來。
王光勤又擔(dān)心起來,見了面,說:“客人,你女兒的婚事你不是給她退了么?怎么又來啥?”
張愛寧父親說:“這天鵝肉真的被癩蛤蟆吃去了,我女兒一定要嫁給你兒子。父母做不了主,這婚退不了。但是我們的女兒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還花錢讀了書。你們?nèi)合眿D總不能當(dāng)鐵公雞,一毛不拔吧?”
言下之意黃竹林聽懂了,是來要聘禮的。忙說:“對對對,都是做父母的,拉扯大一個(gè)小孩確實(shí)不容易。你們不說我們也心中有數(shù),一般化,討兒媳婦嗎,當(dāng)花的一定要花,你給個(gè)底吧?!?p> “哪當(dāng)然嘍,‘白貓白狗不看家’,不花錢的媳婦不貼身。這聘禮嗎,我們是特地請了媒人來說話的?!?p> 看來,姓張的是有備而來。王光勤猶豫了一下,說:“這個(gè)?現(xiàn)在兩個(gè)孩子都不在場,講聘禮妥當(dāng)嗎?最好要他們知道吧?”
“怎么不妥當(dāng)?舍不得花錢娶兒媳婦?做父母的想耍賴,甩鍋?拋磚引玉,連磚都舍不得拋還想得玉?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張愛寧的父親毫不客氣。話音剛落而她母親接著說:“我女兒不是別人家的女兒,是讀書人,拿工資的老師??磥磉@朗朗書聲是幫你們家讀的嘍?白撿搖錢樹,想不花錢娶回一個(gè)拿工資的媳婦,世上有這等便宜事?”她哩哩啦啦又指責(zé)了一大堆。
看來這不花錢是挨不過去了,竹林說;“是是,親家母說得對,應(yīng)該花錢?!?p> “誰是你親家母?一分錢沒出手,這‘親家母’都叫起來了!有哪么便宜事?”竹林說罷那女人接口就回?fù)?,弄得竹林很是尷尬?p> “花錢,花錢。那請媒人談?wù)劙??”王光勤心想,今天不花錢是挨不過去了。
這時(shí)媒人慢條斯理地說:“既然雙方談成了,那我就說兩句??磥砟蟹綏l件并不好,談多了也是枉然。就以目前一般行情;要三轉(zhuǎn)一響,即縫紉機(jī)、自行車、手表這三轉(zhuǎn)和收音機(jī)一響。另外88塊錢禮金、36套嫁衣,其中必須有一套是燈心絨的外套和一件的確涼的襯衣;再加上起床禮、上轎禮、四式禮、廚師禮、紅包等等,一包在內(nèi)折合480塊錢。這不為多吧?”
“哎喲喂!這么貴呀?”黃竹林聽著驚呆了,不由自主地張嘴申舌,沖出來一句。
“嫌貴呀?你沒有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嗎?”那男人輕飄飄的一句,沖撞得竹林無話可說。
王光勤慌忙說:“不貴,不貴,就這么定了。這又不是買蘿卜青菜,還討價(jià)還價(jià)?”
“真是的,我女兒一年工資就給你們掙回來了,還說貴呢?又不看看貨色?”張愛寧母親總算說了一句實(shí)在話,竹林沒有吱聲了。
“一次付不清吧?今天付多少?”
“今天先付300元,行嗎?”
“行行行,親家公出手闊綽,爽快,有氣派!”對方滿口答應(yīng)了,看來付了錢則“親家公”便喊成了。
王光勤拿出30張紅彤彤的拾元票子交于媒人,成交。三人滿意地離去了。
當(dāng)晚,王光勤又是一個(gè)電話給王俊,告訴他此事。
小俊在電話里埋怨父母:“你們怎么隨便給他錢呢?這有多難看呀?好吧,給就給了,以后此事再不需要你們操心?!?p> 同樣,小俊把帶媒人上門討聘禮的事,一一告訴了張愛寧。張愛寧聽了非常氣憤,覺得父母太貪心,頑固不化。回家對父母大發(fā)脾氣,嚷著:“怎么啦,你們把我當(dāng)商品賣了?我,是個(gè)人,是你們的女兒,不是商品!我只能賣480塊錢?低估我了!你們的腦子也太僵化了,婚煙買賣根深蒂固!什么‘起床禮’、‘抱轎禮’,說得多難聽呀?趕緊把錢拿來還給人家,不要壞了我的教師名聲,讓我無法見人!”
她父母啞口無言,覺得女兒言之有理,拗不過她,便乖乖地把錢拿出來交給女兒。第二天,王光勤如數(shù)收到了退回的禮金錢。
人們說有兒子娶兒媳婦難,誰知有女兒出嫁也難。近日來張愛寧的父母為了嫁女兒的事操碎了心:有關(guān)禮品事、嫁妝的事、看日子、合八字、寫請貼、接親眷等等,千頭萬緒,忙得不可開交,總想把女兒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出去。但是總是心與愿違,往往是弄巧成拙,沒有做到一件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氖隆?p> 相隔幾天,兩老人不死心,又帶著媒人登門來了,算來這是三顧茅廬了。
來人面見王光勤夫婦說:“親家,我女兒說了,現(xiàn)在是新社會新婚姻法,不能收聘金錢。她們教師是新思想新潮流,我拗不過她,同意分文不取把女兒嫁給你兒子。但是我左思右想,這婚宴總少不掉吧?”
“對對對,那是自然的,婚姻是人生一輩子頭等大事,不能馬虎?;檠绮坏k,還要辦得體體面面的?!?p> “對了,親家和我一樣都是要面子的人。告訴你吧,我也是要臉面的人,則嫁女兒是大事,所有的親戚朋友都要請到。我家親戚朋友多,外公外婆、舅舅舅媽、表姑阿姨、叔叔嬸嬸,大伯大媽......還有眾多的同事、朋友,最少要十二桌子。民俗規(guī)矩:女方來客男方請酒,天經(jīng)地意。并且要到縣城大酒店里辦,還得請伴娘、伴郎,搞婚慶儀式,好好地慶賀一下。”
張愛寧父親七七八八又說了一大堆花錢事。黃竹林聽了心怦怦直跳,剛想開口回話,欲打點(diǎn)兒折扣,被王光勤打手?jǐn)r住了。事到如今,于情于理也不宜多說了。聘金分文沒要,這婚宴酒必須大辦特辦,再不能回絕了。
“好好好,應(yīng)該去縣城大酒店辦,你把所有親朋好友都請來,多多益善,不折不扣,大辦特辦酒席!我還要回贈(zèng)禮品。”王光勤慷慨地答應(yīng)了。
“爽快,不虧是做大事,有風(fēng)度的親家,緊要關(guān)頭大出手!這樣我們兩家都可以光耀門庭了。好,今天有媒人作證,可不能言而無信呦?”張愛寧的父母非常高興。
“一言為定,駟馬難追!”王光勤響亮地回答著。
“好,告辭?!睆垚蹖幍母改溉缭敢詢?,他將要借這個(gè)機(jī)會把親朋好友都請來,一則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可以光耀門庭,二來可以回收大量人情禮金,便高興地回府。
在以后的日子里,張愛寧父母日夜期待著女兒結(jié)婚的佳期,操勞著辦喜事的事宜。請專家、匠人把住宅重新裝潢、粉刷一新,還添了不少新家具;并天天在家寫請柬,準(zhǔn)備了一大疊,連上面的一個(gè)個(gè)字跡、格式、稱乎都很講究;親朋好友們也握著賀禮,眼巴巴等待喝喜酒。都覺得時(shí)間過得太慢,在那百鳥啁啾的春天里等過了繁花似錦的夏天,又等過了滿山葉紅的秋天,轉(zhuǎn)眼迎來了雪花紛飛的冬天,還是沒有一點(diǎn)兒動(dòng)靜。
為了女兒的婚慶事,父母額上的皺紋也不知愁添了幾多,在家心急如焚,度日如年。也曾去學(xué)校問過幾次女兒,都沒有得到確定的婚期。一直等待到春聯(lián)一貼,炮竹聲聲熱熱鬧鬧過大年了。年初二大早,陽光明媚,春色撩人,喜鵲滿樹喳喳叫,張愛寧帶著她的愛人王俊雙雙歡欣鼓舞地給老丈人、老丈母拜大年來了。
王俊拎著禮物進(jìn)門向二位老人恭恭敬敬地鞠躬,說:“岳父、岳母在上,女婿王俊給你們拜年了。”
“什么呀?!這婚還沒有結(jié),客還沒有請,拜什么大年來了?”老丈人大吃一驚,眼睛瞪得溜圓圓的,直嚷道。
“你們咋的啦?還沒有辦婚慶喜事倒是提前雙過門來了?”老丈母也幫腔責(zé)問。
老倆口神情沮喪,女兒張愛寧卻手奉紅彤彤的結(jié)婚證笑嘻嘻地說:“爸爸,媽媽,我和王俊早就結(jié)婚了,辦了婚事,入了洞房,你看這是結(jié)婚證。現(xiàn)在流行旅行結(jié)婚,我倆去年暑假外出旅行結(jié)了婚,愉快地度過了怡人的蜜月,享受了快樂的二人世界,玩得非常開心。現(xiàn)已一切辦妥了,瞞著你們,省得你們操心,想給你們一個(gè)驚喜?!?p> “嘿,死丫頭,驚喜!驚喜!真把人急死!慪死!氣死!”
女兒揭開了謎底,父親大為吃驚,拉長了臉面直罵。
張愛寧她母親也恍然大悟,神情沮喪地說:“請?zhí)麑懥艘淮蠖?,還沒有填日期,家里的親戚朋友還在等待喝你們的喜酒呢,喝個(gè)屁吧!”
而張愛寧卻嘻嘻地笑著。
女兒的婚姻自由和倔犟的脾氣,足以使父母愁腸滿腹。安排的婚事全落空:娃娃親沒有辦成;該收的聘金沒有收回來;欲借婚慶請客,光耀一下臉面,反而抹了一臉黑;忙碌了這一年四季,只落得一臉愁容,滿腹慪氣。到頭來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神奇,有趣,浪漫。
取來一個(gè)好媳婦,好比添了一個(gè)貼心女兒;取來一個(gè)壞媳婦,或許丟了一個(gè)孝道兒子。而王光勤和黃竹林呢?倒是不費(fèi)吹灰之力,一毛沒拔,如愿以償,娶到了兩個(gè)有文化、有工作、行孝道的好兒媳婦。
黃竹林高興地道:“啊!老天有眼,賦予我們的生活是如此多姿多彩,真令人愉悅!”
王光勤卻說:“人生好比吃黃連,苦到后面,甜蜜自然會來。如果你害怕開始的苦澀,那就嘗不到后面的甜蜜。只有那些不怕吃苦,堅(jiān)持咀嚼的人,才有可能獲得后面異常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