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襄城的三人,在南城門口正好是撞見了一隊出葬的隊伍。
紛紛灑灑的紙錢鋪滿了進(jìn)程的官道,整個隊伍浩浩蕩蕩的也是不下百人,光是抬棺的人都有十六個人。
還有那四頂掛滿了符咒的招魂旛,也非尋常人家的財力購買的起的。
不僅如此,還有那開道的道士,也不是什么小道觀里隨便請的,從穿著打扮來看,必定是十里八鄉(xiāng)最有名望和修為的道士。
不過李二狗和蒲松看到的,只有一樣,那就是闊綽!
“襄城有錢人果然是多,這出葬一趟,至少得花幾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光那個道士就得一百兩?!?p> 李二狗很是贊同蒲松的話,他抬手指向那口棺材,對蒲松說到:“棺材都是用陰木做的,那么硬的木頭都能打出來,肯定花了不少價錢?!?p> 不過說完之后,李二狗很是不解的撓了撓頭,自言自語著:“只是我搞不懂,他們弄這么大陣仗,弄個衣冠冢干嘛?”
“衣冠冢?!”
這刷新了蒲松的認(rèn)知,快驚掉了下巴的蒲松雙眼瞪大的看向李二狗,完全不信。
“對啊,雖然抬棺的人有十六個,這是出葬的最高禮數(shù)了,但你看他們步伐輕盈,根本就不累?!闭f著,李二狗很是自信的雙手交叉在胸前,又看著那捆著陰木棺材的麻繩對蒲松說到:“吶!你看那麻繩,勒得不松不禁的,棺材里準(zhǔn)是沒人。”
被李二狗這么一提醒,蒲松也是看了出來。
“還當(dāng)真是?!?p> 可蒲松立馬想起,這衣冠冢并非什么好事兒,就好像活著的人有家無人一樣,必定晦氣,尋常百姓都知道不能做衣冠冢,這么個有錢人家會不知道?
帶著這個想法,蒲松趕緊是回頭看向一旁的安寧,問到:“你怎么看?”
“那是索命無常的事兒,和我無關(guān)?!?p> 安寧回著蒲松,見著那走在隊伍最前面的道士發(fā)現(xiàn)了自己,正瞥眼看著自己,忙是沖著道士行了個禮。
道士當(dāng)即是把眼收了回去。
可抬頭之間,安寧看著跟在道士身后的女人懷中捧著的靈位上,刻著的名字竟然正是柳蕾!
“這衣冠冢是柳蕾的!”
安寧一下是失語喊了出來。
“怎么會是她的!”
蒲松和李二狗頓時一驚,忙是瞇眼會神往那靈位上看去,見著靈位上刻著的名字確確實實是柳蕾,當(dāng)即是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兩人不約而同的抬手撫摸心口平復(fù)被驚嚇到的心情。
感覺到事情要比渡鴉李元淳說得嚴(yán)重的安寧,覺著不能等天黑再行動,便是趕緊將李元淳給自己的記錄著魔氣蹤跡的綢書拿了出來。
攤開一看,安寧的眉頭一下就緊皺了起來。
“怎么會是他!”
安寧完全不敢相信綢書上寫的第一條線索,就是那引路的道士。
蒲松和李二狗見著安寧反應(yīng)不對,也是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往綢書上一看,不由也是一聲驚呼,抬頭看向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道士。
“不就是他么?”
“對?。∷尤皇莻€魔!”
安寧卻是一把收了綢書,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道士的背影,對蒲松和李二狗說到:“那也不一定,書上只是說他和魔氣線索有關(guān),不代表他就是魔。”
李二狗聽著安寧的話,有些云里霧里了。
“那我們要找的魔,到底是不是他呀?”
蒲松當(dāng)即是取下草鞋拍在李二狗腦袋上,惡狠狠的教訓(xùn)道:
“就你這豬腦袋,就是讓你每天吃一把鬼火花椒,讓你不老不死,你都娶不到媳婦兒!”
李二狗更加蒙了,摸著被蒲松打痛了的腦袋,直接和蒲松吵了起來。
“不是!這和我娶媳婦兒有什么關(guān)系??!而且你憑啥打我!”
蒲松不想和李二狗解釋,便是一邊把草鞋穿上腳,一邊問到安寧:“要不我們先去衙門一趟吧?既然襄城的仵作和入殮師都死了,只要我們頂替上這兩個位置,我想那個鬧事的東西會主動來找我們麻煩的?!?p> 安寧很是認(rèn)同蒲松的建議,便是點了點頭。
于是,一行三人入了城,直接是來了襄城衙門外。
衙門大門外的兩名捕快見著蒲松和李二狗鬼鬼祟祟的,當(dāng)即是拔刀相向,呵斥到:“衙門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李二狗沒想到這兩個捕快火氣這么大,立馬是躲在了蒲松的身后。
蒲松白了李二狗一眼,再是抱拳回到兩位捕快,道:“兩位官爺,我是個仵作,途經(jīng)此地恰好聽聞你們衙內(nèi)仵作空缺,就想著過來能不能謀個職務(wù)。”
一聽蒲松是個仵作,兩個捕快當(dāng)即是對視一看,荏獰的臉色也是緩和了一些。
其中和蒲松站在一側(cè)的捕快當(dāng)即收了樸刀,問到蒲松:“你是仵作,那他呢?”
“我是個入殮師?!?p> 李二狗像個被突然抽問的學(xué)生一樣,舉手回答了捕快的問話后,又縮回了蒲松的身后。
兩位捕快完全沒想到這衙門里正好缺的人,會這么快就有人主動來投,雖是心有戒備,但在對視一看后,還是決定趕緊告訴知府大人得好。
“那行,你們就在這兒等一下,容我去稟報一下知府大人?!?p> 說完,率先收了樸刀的捕快趕緊是轉(zhuǎn)身入了衙內(nèi)。
安寧可不想就這樣干等著,他便是差更加有人情世故的蒲松和另外一個捕快聊聊天,探聽點兒柳蕾的情報。
蒲松想了一番陳詞之后,便是問到另外一個捕快:“對了,小哥,我方才進(jìn)程的時候看到一隊出葬的人馬,陣仗不小,不知是哪位員外家里出的事兒?。俊?p> 談及柳蕾,捕快小哥不由是抱著樸刀一聲嘆息。
“你說的必定是柳員外給他家的大女柳蕾葬衣冠冢的事兒?!?p> 說著,捕快小哥當(dāng)即是坐在了衙門的門檻上,抹了一圈腦袋后,對蒲松和李二狗說到:“要不是柳員外家里闊綽,請了道士指點迷津,給那柳蕾下了衣冠冢,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p> 聽到這話,感覺到事有蹊蹺的蒲松和李二狗不由是對視一看,發(fā)現(xiàn)問對人了的李二狗更是禁不住的偷笑起來,催著蒲松趕緊問下去。
“衣冠冢?難道那柳蕾的尸體,到現(xiàn)在都沒找到么?”
蒲松自然知道那柳蕾已經(jīng)是被身旁的安寧打得魂飛魄散,但要想探出更多的情報,只能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說到這事兒,那捕快禁不止一聲嘆息。
“哎,說來那柳蕾也是命苦的人,當(dāng)年被一個姓陳的人騙了,與其私奔,逃入襄城西北邊的無望坡里,結(jié)果被柳家剔除了族譜不說,最后還是被那姓陳的給拋棄在了深山老林。”
說著,捕快不免是為柳蕾搖頭惋惜起來。
“這柳家大小姐有家不能回,最后就成了那無望坡的野人,聽說最后餓死在了無望坡。”
李二狗和蒲松沒想到那柳蕾還有這等凄慘的往事,不由是有些起了憐憫之心。
安寧見兩人情緒不對,趕緊是提醒到:“人各有命,皆是定數(shù),你們倆可不能起了動搖心思?!?p> “哦哦!明白了!”
安寧的一番話,嚇得李二狗和蒲松趕緊是抿了一口氣,把心態(tài)調(diào)整了回來。
見柳蕾的事情打探到了一些眉目,安寧當(dāng)即是想知道這襄城的守靈人是怎么死的,便是對蒲松說到:“你問下他,這襄城的守靈人是怎么一回事兒。”
這讓蒲松為了難,蒲松忙是借口要去出恭一下,把安寧帶到了一邊,對安寧說到:“傻子,你要知道,像你這樣的傻子官府是不會過問的,哪怕是死了都不會過問,所以你讓我問他襄城守靈人的事兒,他恐怕連是誰都不知道?!?p> 安寧覺得蒲松說得很是在理,可這事兒要是不趁機問個一二,后面自己去一探究竟就會麻煩不少。
轉(zhuǎn)念一想,安寧當(dāng)即是將襄城守靈人的模樣畫在了茅房的隔板上。
“記住樣子了吧?去問問?!闭f完,安寧也不管蒲松到底有沒有記住,立馬是把畫像給抹了。
蒲松白了安寧一眼,提起褲子就回到了衙門前。
可就在他準(zhǔn)備開口向捕快小哥描述那襄城守靈人模樣時,之前去稟報的捕快帶著襄城知府腳下生風(fēng)的朝著門口走了過來,這讓蒲松到了嘴邊的話也只能先吞回去。
見著知府,蒲松和李二狗忙是行了個禮。
知府忙是上前扶起蒲松和李二狗。
“小官可受不起二位大神的大禮,二位大神愿意來這衙門當(dāng)差,是畢某人的榮幸?!闭f著,畢知府當(dāng)即是面露難色,對蒲松和李二狗說到:“只是近些時日襄城很不太平,上一位仵作和著所有的入殮師,到現(xiàn)在還陳放在無望坡山下的義莊,沒能下葬。”
“就不知……二位大神,敢不敢應(yīng)下這個差事了。”
聽過這話,蒲松和李二狗對視一笑,忙是回到畢知府:“不如現(xiàn)在就帶我們?nèi)チx莊一趟?!?p> 畢知府一看蒲松和李二狗不僅是應(yīng)下了差事,還是要立馬投入一線,忙是走下臺階,抬手做請。
“這邊走!”
在畢知府的親自帶路下,安寧一行三人便是來到了無望坡山腳下的襄城義莊。
右腳跨過義莊門檻的那一剎那,安寧立馬是隱隱約約的感應(yīng)到了有魔氣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