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冷。袁年芝幾次示意聞人，均被他無視。不得已，她只得自己找著話題來暖場。顧太太雖然欣賞聞家公子，可也看出了聞人對女兒的不甚在意，心底便明白了這件婚事并無可能。
聞人心底惦記著徐相宜，并未怎么吃，便放下了碗筷。說了客氣的道別話，起身停在了餐桌前，看了一眼顧美婷，目光定在袁年芝的身上：“媽，我聽說最近在東外的公園角。有許多父母都拿著自己兒女的照片去那里給兒女相親。媽，你改天要不去試試？或許有哪家膽子大，或者見錢眼開的父母愿意將女兒往我這個變態(tài)手里送？”
話落，顧太太與顧美婷的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袁年芝責備兒子這是說的什么話？
聞淵也參言：“聞人，說話要注意分寸?！?p> 聞人將椅子送回桌下放好，扯了扯自己的外套：“顧太太，顧小姐，你們慢慢吃，我就不陪二位了?！?p> “聞人?！痹曛テ鹕硐胍炝魞鹤釉诩伊羲?。
他看著母親，隨口說道：“媽，我家里還有女人等著我?！?p> 袁年芝急忙替兒子解釋：“你家里哪來的女人等著你？”
“患者。”
聞淵抬手憤怒地拍在桌上，斥責聞人在兩位客人面前，言語的放肆。
他不以為然：“我這不過是想讓顧太太與顧小姐多了解下我，也好顧太太方便參考是否愿意將女兒交給我？”
顧太太見聞淵發(fā)了怒，笑著與袁年芝道別，拉著有幾分不情愿離開的顧美婷離開了聞家。袁年芝賠著不是，又解釋這兒子是在胡言亂語，將兩人送出了家門。
聞淵聽見了關門聲，隨而說道：“你今年都三十五了，你看你母親，頭上都急出白頭發(fā)了?！?p> “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有數?！?p> “你有什么數？她徐相宜出國十五年，與你聯系過嗎？即便現在回來了，人家依然對你愛答不理。”
聞人厲聲打斷他：“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當年的事情，我已經給你介紹過很多遍了。你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袁年芝回來，替丈夫說著話：“聞人，當年的事情真的不能怪你爸。是她徐。”
“夠了。媽，你愿意自欺欺人，那是你的事。但是我相信我親眼所見的事實。”
聞人轉身準備離去，袁年芝前來拉住他：“聞人，即便當年的事情真的是你爸的錯。但他畢竟是你的父親，而她徐相宜不過只是外人。按照你的條件，聞家的條件，你想要找什么樣的女子找不到。何苦將自己拴在她身上？”
他看了一眼聞淵，又看著袁年芝，伸手掰開她拉著自己的手，未有半分動容：“聞夫人，不是誰都愿意像你一樣，當裝聾作啞之人?！?p> “聞人，你能不能為媽媽想想？你與你父親僵持這些年，媽看著心里真的很難受?！?p> 他眼底涌現出對母親關切：“媽，你下次若是想見我，給我電話，我回來接你。”
“聞人，你就當真不肯原諒你爸爸？”
“媽，并不是每件錯事，都值得被原諒。”他從母親身邊繞過，直接離開了。袁年芝看著聞人絕塵而去的背影，眼底除了淚，還有一份他人無法讀懂的追悔與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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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相宜坐著一名要回家的工人的車進了城，道過謝之后，她在阜城區(qū)與DC區(qū)某個交叉路口下了車。時間已是晚間八點，她在路邊的某處面館坐下，點了一碗牛肉面。面剛上來，便迎來了不速之客。
傅辰笙一身運動裝扮，大汗淋漓的樣子應是剛夜跑過。他在徐相宜的對面坐下：“好巧?！?p> 徐相宜攪拌著面，沒有答話的興致。
傅辰笙招來老板：“一碗牛肉面，謝謝?！?p> 他又抽出桌上的紙，擦著自己臉上的汗水，見徐相宜不搭理自己，便抽出幾雙筷子玩著。在桌上將它們擺出各種形狀來：“許多年前，我認識了一位人，他告訴我木頭是世上最好的原材料，你可以用它們雕刻出任何你想要雕刻的東西。”
徐相宜手中的筷子停了。
“我問他，我能用它們雕一個媽媽出來嗎？他告訴我可以。問我，我媽媽長什么樣子？可惜，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便離開了我。我不記得她長什么樣子。后來，當我知道我母親長什么樣子的時候。我再去找他幫我雕媽媽，他卻不愿意了?！?p> “為何不愿意？”
老板將牛肉面端上來，放在傅辰笙的面前。他將筷子收進筷筒，留下一雙挑著面：“徐小姐，想要認識他嗎？”
她微微遲疑：“我為何想要認識他？”
“我上次在徐小姐的辦公室見到了雕刻的小作坊，想來徐小姐也愛木雕。”
“無事玩玩?！睂τ谀镜?，徐相宜未曾拜師學藝，算是受了父親的影響，潛移默化的愛好。
“不過我倒覺得徐小姐當真應該去見見這位老先生，他雕刻技藝精湛，多年前還曾在國內外舉辦過自己的木雕展?！?p> “看來傅先生很喜歡這位老先生的作品?！?p> “自然?！闭f完，他沖著徐相宜微微一笑。
這一笑，讓徐相宜夾著的面斷了。
他繼而說道：“改日，我將我收藏的有關這位老先生的作品帶來給徐小姐看看?！?p> “不用。”
“我倒覺得徐小姐不應該這般三番五次的拒絕我。”
“抱歉。我這人慣來如此。對于自己不喜的人，不喜的事，一向不愿親近?！?p> “徐小姐還真是直言直語，傷人不留情面?！?p> 她從荷包里面掏出錢，放在桌上：“這面我請，你慢用。還請傅先生往后不要再來打擾我。”
他聳聳肩：“恐怕要讓徐小姐失望了。”
她扯著皮肉笑了笑，抬腳邁出面店，傅辰笙緊跟其后：“徐小姐，我送你。”
她停下來：“傅先生，就這么喜歡對人死纏爛打嗎？”
“沒辦法。徐小姐哪日答應我，我便哪日不再糾纏于你?！?p> “傅先生的毅力還真是讓人佩服?！?p> “徐小姐過獎?！彼蜷_停在路邊的奔馳越野車，恭請徐相宜上車。
徐相宜不得已鉆進了車內，一眼卻看見了駕駛室腳墊上的淤泥，心中閃過疑慮。在位置上坐好，系好安全帶。
車子朝著徐相宜所住的小區(qū)開去，一路上話傅辰笙說的多，徐相宜近乎于沉默。當車子在小區(qū)的大門口停下，近光燈照出去，是聞人陰沉的臉色。他站在車頭前面，擋住了車輛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