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階話音剛落,張孤燭也終于支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等到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被扔在了地上,旁邊還躺著柳玉階和儲溪瑤,他們表情平和,呼吸勻長,倒并不像是有什么危險。
張孤燭站起身來,猛地看見,旁邊不遠處的一座竹床之上,蘇青黎正坐在床上死死的盯著自己。
兩人就這般在黑夜中對視,宛如兩頭兇猛的野獸一般。
良久,蘇青黎率先開了口,道:“你為什么會在這?”
張孤燭只覺得自己在這場眼神的交戰(zhàn)中仿佛處于下風一般,讓他情不自禁的感嘆,這個五六歲年紀的小孩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有那樣的眼神。
蘇青黎見他不說話,將頭仰了起來,鄙夷的說道:“又是你們兩山四川的把戲嗎?你們究竟想干什么?”
張孤燭一愣,蘇青黎的話讓他完全摸不著頭腦,因為按照蕭非言所說,明明是太華宗與兩山四川的人聯(lián)合起來對付落鴻樓,怎么到了蘇青黎的嘴里卻又變了一個說法。
張孤燭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廖姑娘在什么地方?”
“廖姑娘?”蘇青黎想了半晌,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誰,不禁失笑道:“我怎么知道她在什么地方?!?p> “你還不承認嗎?”張孤燭順勢將懷里那柄短箭拿了出來,說道:“這難道不是你慣用的家伙?”
蘇青黎看了看他手里的短箭,淡淡的說道:“那柄折扇早在今晚混戰(zhàn)的時候便弄丟了,不知道被哪個狗東西撿走了?!?p>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你要否認是你劫走了廖姑娘了嗎?”
蘇青黎朝天翻了個白眼,似乎極其不屑他的說法,好半天才說道:“那你倒是說說,山上被你們這些人搞得烏煙瘴氣,我自顧不暇,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要去打一個只見過兩三面的人的主意,就因為她搶過我一只狐貍?”
張孤燭聽他幾次三番的提到山上混戰(zhàn),而且聽語氣這混戰(zhàn)還是因兩山四川而起,心中隱約覺得事有蹊蹺,便問道:“你說的山上混戰(zhàn)又是怎么回事?”
蘇青黎皺了皺眉,仔細打量了一番張孤燭的表情,只覺得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異樣,不禁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幅表情,倒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一無所知。”
張孤燭誠懇的說道:“我本不是兩山四川的人,與你太華宗也無過節(jié),本來今天晌午時分便已經(jīng)和百花山莊的人一起下了山,只因半路遭到襲擊,廖姑娘被劫走,這才重返太華宗來找人?!?p> “下山么?”蘇青黎略一斟酌,便說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必定是兩山四川的人在這其中作梗,他們的目的是取代太華宗,可能是你在劍茗會表現(xiàn)太過亮眼,所以才使出這么一招,想要將你順便鏟除,至少也要讓你卷進這件事來吧?!?p> 張孤燭聽得半信半疑,只因這一路上,每遇到一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說辭,自己也不知道應該相信誰了。
正在這時,一旁的柳玉階清醒了過來,看到蘇青黎,身子一動,從地面上瞬間彈了起來,咆哮一聲,沖著他便沖了過去。
可還沒等到蘇青黎身前,卻又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整個身子都蜷縮了起來,表情猙獰,似乎極其痛苦。
張孤燭連忙湊上前去查看,卻聽蘇青黎這時說道:“別管他,一會兒就好了,這十步離魂香不禁能將人迷倒,而且還會鎖住身上的筋脈,讓你用不出勁來,如果你強行發(fā)力,就會現(xiàn)在一樣痛不欲生,所以下次我勸你還是別這么魯莽的好?!?p> 張孤燭本想用塵息來查看柳玉階的身體,卻感覺自己體內(nèi)的塵息仿佛像是有一股鐵鏈將其牢牢的綁住,自己稍想動一動塵息,一股強烈的痛感便從體內(nèi)傳來。
無奈之下,張孤燭只好將柳玉階扶到了旁邊的一個椅子上,讓他坐下休息。
柳玉階強忍痛意,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道:“三妹現(xiàn)在在哪?”
他張口就問廖珊珊的情況,顯然是沒有和張孤燭串通好的,而且他的表情也確實像是中了十步離魂香的樣子,這讓蘇青黎一時之間也拿不定注意,究竟是怎么回事。
蘇青黎眼珠忽然轉了一圈,咧開嘴角笑道:“張孤燭也就算了,他本來就不是兩山四川的人,但你和儲溪瑤怎么也落得這個下場,難道那群老頭連自己的孩子都舍得放棄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這時,儲溪瑤也悠悠轉醒,聽到他出言詆毀自己的父親,不禁怒目而視。
“我胡說八道?”蘇青黎反唇相譏道:“那你不如走出去山頂看看,究竟是我再胡說,還是你在亂想?!?p> 張孤燭連忙出言勸阻道:“現(xiàn)在看來,我們都被困在了這里,而且身上的功夫也用不了,與其吵架,倒不如聯(lián)合起來想想怎么出去才是?!?p> 蘇青黎嘆了口氣,說道:“你們看看這里像是什么?”
張孤燭這才打量起這個關著自己的地方,這里面頗為黑暗,看不清輪廓,不過能夠感覺出來并不算大,三面全是墻,只有正面有一扇厚重的鐵門,鐵門最上面有一塊只容得下半顆頭顱的通氣口,散發(fā)著淡淡的火光,房間里所有的光亮都是從那里來的。
張孤燭不由說道:“這里怎么看上去像是牢獄?”
蘇青黎嘆息了一聲,道:“算是半個牢獄,這里是太華宗的禁閉洞,專門關押犯了錯誤的弟子,看樣子,兩山四川的人已經(jīng)占領了大半個太華宗。”
“你放屁,”儲溪瑤見他又憑空污蔑自己的幫派,忍不住叫道:“如果真如你所說,這全都是兩山四川的人干的,那你倒是說說,為什么我們還在這陪你一起坐牢?”
“那必然是因為,”蘇青黎話剛說到一半,忽然幾個人均清晰的聽到了門外傳來一陣響亮而干脆的腳步聲,是朝著他們這邊走來的!
不多時,那腳步聲便停在了門口,緊接著一陣嘩啦的鐵鏈聲響,門緩緩的打開了。
張孤燭站的離門最近,門打開的一瞬間他便看到了那個人,不禁大驚失色,嚇得連退幾步,幾乎要撞到了墻面之上。
來人正是蘇煥云。
蘇煥云剛一進門,看到眼前張孤燭三人也面露訝色,直到他看到了蘇青黎才長出了一口氣,趕忙走了過去,道:“青黎,你沒受傷吧?”
蘇青黎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只不過不小心中了那魔教的十步離魂香,體內(nèi)真氣難以為繼,用不出來功夫?!?p> 蘇煥云皺了皺眉,單手覆在他的胸口之上,一道柔光閃過,蘇青黎感覺一道暖流自胸口流入,不多時,便氣息均勻,真氣順暢,十步離魂香的毒已是蕩然無存。
蘇青黎見自己已無大礙,這才問道:“父親,那些兩山四川的人呢?”
蘇煥云冷哼一聲,傲然道:“區(qū)區(qū)螻蟻,安敢睥睨高山,那些家伙還算不得我的對手?!?p> 儲溪瑤一聽到這話,心中涌出一絲不好的念頭,急道:“你把我父親他們怎么樣了?”
蘇煥云并不回答,看了張孤燭三人一眼,說道:“你們這些無恥幫派,敢聯(lián)合落鴻樓對付我,讓我蘇家妻離子散,讓我太華宗分崩離析,我今天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你們也嘗嘗這喪子之痛!”
說罷,一掌揮出,竟是要將眾人全部殺死在這牢房之中。
情急之下,張孤燭連忙上前一步,雙臂交叉,擋下這一掌,他一調(diào)用體內(nèi)塵息之力,便覺得萬千蟻蟲在一起啃食他的身體,只叫他差點沒痛的暈過去,冷汗瞬間遍布了全身。
張孤燭艱難的說道:“蘇宗主,這件事恐有蹊蹺,切莫如此著急下了定論?!?p> 蘇煥云卻哪管他說什么,剛想加重掌力,將張孤燭掀飛,卻聽一旁的蘇青黎說道:“父親,且慢,這個家伙也許并未撒謊?!?p> 蘇煥云聽了兒子的話,這才收了掌力,有些疑惑的問道:“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蘇青黎回答道:“父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是兩山四川的人與落鴻樓聯(lián)手,那又是誰將他們幾個綁到這里來的呢?”
張孤燭也說道:“我們剛才遇到落鴻樓的蕭非言,他跟我們說的是你們與兩山四川的人聯(lián)手對付他們,我看他當時神色慌張,急于奔命,倒并不像是在說假話?!?p> 柳玉階在一旁也說道:“我們今天下午遭遇幾個黑衣人的襲擊,他們說是奉太華宗之中,前來捉拿我們。說是太華宗與落鴻樓聯(lián)手,想要鏟除兩山四川的人,從此江湖一家獨大?!?p> “你們只怕是太小看我蘇煥云了,”蘇煥云傲然道:“我太華宗想要鏟除任何一方勢力,都不需要和別人聯(lián)手?!?p> “所以說,會不會是有人在暗中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才讓太華宗、兩山四川和落鴻樓三方勢力大打出手?!碧K青黎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