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假回家，在大巴車上華中仙習慣性的坐在后排靠左邊窗戶的位置，王佳佳緊跟華中仙，坐在華中仙旁邊，王卿來晚了一點，只剩王佳佳身邊的座位了，她暈車所以不愿意坐最后一排，以前都是坐前排靠窗戶的位置。聽同學(xué)說，班車很少，學(xué)校月假是統(tǒng)一放的，所以想早點回去免得擠。每次月假中午放學(xué)，高一都提前一個小時所以才會有座位，王卿一看高二和高三的馬上就出來了，勉強坐了下來，售票員挨個問到哪里，不到縣城的全部都被清下去了，有的買了通票就在車上待下來了。
王佳佳拿出了自己的隨身聽，問王卿：“要聽嗎？”王卿：“不聽了我暈車，睡會兒?！?p> 王佳佳：“還是給你吧，暈車聽這個就會暈了，我聽我爸說暈車是因為耳朵里的平衡感受器受到刺激，生物老師也講過。聽音樂會緩解痛苦?！?p> 王卿：“我來的時候就吐了，當時還是坐最前面這次我怕吐得更厲害?！?p> 王佳佳：“小仙兒哥哥，讓王卿坐窗戶邊吧！”
華中仙起身走了出來，對王卿說：“你坐進去吧！”
王卿點了點頭，越過王佳佳坐在窗戶邊，戴上了耳機頭靠在窗戶上閉著眼。
王佳佳問：“小仙兒哥哥，你回家這幾天有什么打算??？”
華中仙：“我回去先睡兩天再說，太困了?！?p> 王佳佳：“沒用的東西，難得放假都不去玩?！?p> 華中仙：“你去玩吧，我要睡覺吃我媽做的菜?！?p> 王佳佳：“不是吃就是睡，你是豬??！”
華中仙：“我最近沒有招惹你??！”
王佳佳：“為什么每次都故意躲開我，我又不會吃了你?！?p> 華中仙一臉無辜：“哪里有躲你，每次下課我只是跑快點去吃飯，你自己來得晚沒位置坐而已。”
王佳佳：“那為什么每次王卿都和你坐一起？”
華中仙：“我哪里知道，每次她比我跑得都快，排隊又不分男女?！?p> 王佳佳指著王卿：“她比你跑得快？你開玩笑吧，你百米才13秒。她能快過你？”
華中仙：“每次都那樣跑啊，又不是沖刺！”
王佳佳噘著嘴：“反正不喜歡看你們走這么近?！?p> 華中仙用驚奇的口吻：“那你還給她讓座？”
王佳佳：“我對事不對人。我睡了我也暈車，肩膀借我用一下?！?p> 華中仙：“這不好吧，你用王卿的肩膀！”
王佳佳假裝睡了，坐得端正，車速不快因為有一段是土石公路，比較顛簸，王佳佳很自然的把頭靠在華中仙肩上，華中仙也沒有去推開。
坐在王佳佳前面的陳妍對華中仙打趣道：“仙兒，佳佳這笑得嘴都合不攏了?！?p> 華中仙：“她在做夢，可能還會流口水。以前她趴桌上睡覺整本書都被口水給沁濕了?！笔诌€比劃著。
王佳佳面向華中仙：“哪里有那么夸張，就濕了一小塊好不好?！蓖跫鸭焉斐鲭p手比了一個小圈。
陳妍：“佳佳，你醒這么快！”
王佳佳一下就臉紅了：“剛醒……”
陳妍指了指王佳佳便回過頭去。
王卿本就睡不著，聽到他們這段談話心里開始有些難受，她想起了李偉，又感覺自己有點舍不得華中仙，而此時她正用著王佳佳的東西。她沒想到的是王佳佳喜歡聽得是這些歌，她把頭望向窗外，耳中飄過光亮的《第一次》，眼中看到的青翠的灌木偶爾還有些花開著，她也會回頭看看華中仙，越過王佳佳，王卿看到的是華中仙的側(cè)臉，那張她看了快一個月的側(cè)臉，突然她喜歡這個位置了。
華中仙偶爾也會眺望窗外，對視時王卿總會先回避。王佳佳被華中仙眺望的眼神吸引著，好像有種魔力。
回到家，華中仙能明顯感覺出父母的傷心，華中仙有些疑慮也沒有問什么，回到房間放下東西，便出來幫父母打理生意，華中仙的父母是做食品生意的，主要賣些干果炒貨之類。娛樂的人慢慢多起來后，大門就坐不下了，所以幾個一堆的在店面的人行道放上小桌子，打打牌下下棋。華虎沒事的時候也會去玩兩把，但是這次華虎沒有去玩，只是在旁邊看著，嘴里一直叼著煙。華中仙試探的像一旁看電視的母親打聽出了什么事，母親終于說了：“你早晚都會知道的，前天你爸去參加了你三哥的葬禮，昨天才從你大姑家回來。”
華中仙露出驚愕的表情問道：“三哥？我上個月不是才見過他么？”
劉招娣拉著華中仙的手：“小妹兒啊，你千萬別學(xué)他啊，我們家就你一個獨苗！”
華中仙比較著急：“媽，三哥怎么就沒了？”
劉招娣：“跳樓，你大姑父想帶尸體回來入土為安都不行，最后只帶了你三哥的骨灰盒回來?！?p> 華中仙追問道：“為什么呢？”
劉招娣有些哽咽的說：“你三哥留了遺書，說骨灰好帶，他沒臉見我們特別是他媽！”
華中仙：“我走的時候三哥還好好的怎么就跳樓了？”
劉招娣：“你三哥留下遺書說你三哥的積蓄都被騙了，還和蘭蘭分手了，最后就想不開了。沒了你三哥你大姑和大姑父怎么活啊，你大姑都病倒了，聽說你大姑父瘦了好多。憑你三哥的本事怎么也能把錢掙回來?。≡趺淳湍敲瓷蛋?，你爸和你二爸還有你小姑說他是讀書讀傻了，小妹兒啊，你千萬別學(xué)你三哥，不管什么事你都不要想不開，你要想想我和你爸?！?p> 華中仙眼中含著淚水，坐在母親旁邊：“放心吧媽，我不會像三哥那樣的?！比缓罂粗鴮m廷劇。
晚飯時，華中仙幫母親下廚，母親卻說要給他做好吃的，所以叫華中仙打下手就好！招娣問：“小妹兒，學(xué)校怎么樣？”
華中仙：“教得還好，就是管得太嚴了?！?p> 招娣：“嚴師出高徒。你要聽話！”說完用嚴厲的眼光看著華中仙。
華中仙：“媽，我很聽話，沒有犯錯?！?p> 招娣：“小妹兒，你現(xiàn)在也長大了，以后要有家庭責任感，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背后還有這么一大家人，我們都指望你呢！”
華中仙：“放心吧媽，等我畢業(yè)了我就在成都工作，實在不行就繼承家業(yè)，一家人幸?？鞓返纳??！?p> 招娣一邊切著肉一邊說：“說話要算數(shù)！”
華中仙，切著土豆，回到：“一言為定！”
招娣：“小妹兒，學(xué)校的伙食怎么樣？上次你爸送你去，他急匆匆的回來，叫他去你們食堂吃一下他都忘記了?！?p> 華中仙：“挺好的啊，只是沒媽做的好吃。媽土豆切好了，我?guī)湍闱醒笫[吧，你眼睛不好，以后就別切洋蔥了?！?p> 招娣眼中泛著淚光：“好，你來切，小心點?！?p> 飯菜上桌，他們把飯桌放在了門市中間，華虎面對著大門口，招娣面對著華虎，華中仙在他們中間，華虎有些嚴肅的問道：“小仙兒，你三哥的事你媽跟你說了吧？”
華中仙點了點頭：“嗯?！?p> 華虎接著說到：“小劉啊，現(xiàn)在仙兒長大了，我們不能再叫他小妹兒了，他該承擔責任了，不能慣壞了。”
招娣不耐煩的說：“哎呀，我的兒子我愛怎么叫就怎么叫！”
華虎假裝沒有聽到，用右手拉著華中仙的左手然后把左手在華中仙的左手被上：“仙兒??！你二爸就兩個女兒，我呢就你一個兒子，你是我們?nèi)A家的獨苗，從小你奶奶就寵你，所以不管怎么樣你要對我們負責，你不能只想自己。你和你三哥太像了?！?p> 華虎有些哽咽了：“你三哥太不像話了，你大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該怎么辦?！?p> 招娣壓抑了很久的淚水終于流了出來。
華虎接著說：“那什么情啊，愛啊都是騙人的，你三哥從小就看些愛情小說，你也是，我們就怕你以后像他一樣。但是你爺爺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我們窮了一輩子，希望你有出息，如果你像你三哥那樣，我們情愿你像我們這樣平平穩(wěn)穩(wěn)的過一輩子?！?p> 華虎抹了抹眼淚：“仙兒，你不知道我看了你三哥趟地上的照片，心里難受死了，你大姑看到后當場就暈倒了！”
華中仙流淚說道：“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會像三哥那樣的，我會一直陪著你們，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用自殺來逃避的?！?p> 華虎：“仙兒啊，對不起，逼你去了趟深圳，沒想到遇到這么多事，早知道就不讓你去了。”
招娣：“小妹兒，把你兜里的護身符收好，洗衣服不要洗壞了，那是我去廟里幫你求的。”
華中仙驚訝道：“媽你什么時候放我口袋里的，我怎么沒看到??！”伸手摸了下右邊的口袋沒有，又摸左邊口袋，一個小小的中國結(jié)。華中仙還把它拿高了對著門外看了看。
招娣笑了笑沒有回答。華中仙又把中國結(jié)放回了兜里。
晚上華中仙翻來覆去睡不著，腦中回憶著在深圳時和三哥的一切，他怎么也想不通三哥為什么會自殺。他又想起那個男人死神般的眼神，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是蘭蘭姐出軌了。他又想起蘭蘭姐失了三哥好幾次約，每次三哥都叫自己去陪他，他想起那次在星巴克看到蘭蘭姐和那男的在一起，又想起工地上的流言蜚語。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出三哥有自殺的理由。華中仙越來越不懂愛，他開始有些害怕愛。他已不再渴望和流螢的見面，他到很享受和王佳佳在一起的日子，無拘無束，他開始想他到底愛流螢嗎？
想著想著，天漸漸亮了，華中仙也睡熟了，早上招娣沒有叫醒華中仙，把早飯煨在鍋里。華虎早早的去車站接貨了。喘著粗氣的華虎回來了，招娣把飯菜端上來，華虎大口的吃著，順口問到：“仙兒，吃飯沒有？”
招娣：“他和老三的關(guān)系那么好，昨天聽我們說了那么多，晚上哪里睡得著，讓他多睡會兒吧！”
華虎安靜的吃著飯。
太陽照進華中仙的房間，陽光打在他臉上，華中仙才醒過來，一看墻上的掛表，兩點半了，華中仙從被窩里跳了出來，急忙穿好衣服，出去找吃的。招娣看華中仙出來了，便說：“飯在鍋里，今天你爸拿了批新的開心果，你吃了飯來嘗嘗?！?p> 華中仙：“好！”
招娣：“對了小妹兒，菜也在鍋里，你端的時候小心燙手！剛才你有個同學(xué)來找過你?！?p> 華中仙已經(jīng)把菜端到了里屋桌上：“媽，誰來找我??！”
招娣：“小胖，他說在老地方等你?！?p> 華中仙：“哦，知道了?！?p> 吃過飯，華中仙來到公園，見到了小胖。小胖正和一個女生坐在石凳上，像極了當初他和流螢的模樣，走近一看，華中仙才認出來，這是王佳佳。王佳佳沒有編頭發(fā)，頭發(fā)批在肩上中間編了一個小辮，前面是斜斜的劉海，打了口紅，摸了淡淡的粉底，一眼就能看出和平時不一樣。小胖對華中仙揮了揮手：“仙兒，你終于來了，這姑奶奶在這里等很久了。一句話都沒跟我說，你說她是怎么做到的?！?p> 王佳佳瞪了小胖一樣，小胖說：“我家里有事要我?guī)兔?，她說你不來我不準走，這不是為難人嗎！你來了，我回去了，你們慢慢聊?！?p> 華中仙拉住小胖：“小胖，我想和你聊聊天。”
小胖：“真有事，你和她聊一樣?！?p> 王佳佳站起來，拉住華中仙的衣袖：“小仙兒哥哥，你怎么了？”
華中仙還沒回過神，小胖已經(jīng)跑了很遠。華中仙坐在石凳上：“你知道我三哥吧？”
王佳佳：“知道啊，小胖跟我說過?！?p> 華中仙：“他跳樓自殺了?！?p> 王佳佳：“?。∈裁磿r候，為什么呢？”
華中仙：“我不清楚，不過照遺書來看是因為積蓄被騙了，加上和歐陽蘭蘭分手了。前天我爸去參加了他的葬禮。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
王佳佳：“小仙哥哥，要我借肩膀給你嗎？”
華中仙看著王佳佳說：“我心里難受。”
王佳佳抬頭看著華中仙安慰道：“我懂你的感受，放心吧小仙哥哥我會一直陪你的?？蕹鰜砭秃昧?，我試過?！?p> 華中仙趴在石桌上哭了起來，王佳佳撫摸著他的頭。陽光靜靜的打到王佳佳圓潤的臉上，純凈的瞳孔映射出華中仙的后腦，風很輕，她的頭發(fā)有些許隨風飄了起來。她的右手下垂，左右在華中仙的腦袋上撫摸著。她微低著頭，一臉躊躇。
華中仙抬起頭擦了眼淚：“心里舒服多了。”
王佳佳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華中仙繼續(xù)說道：“我真的想不通，三哥怎么就自殺了?！?p> 王佳佳：“他的世界我不懂，我想你也許懂。但我知道最在乎的東西失去了會特別失望特別脆弱?！?p> 華中仙：“你說我要是不回來，陪著他是不是他就不會選擇自殺了?！?p> 王佳佳：“不知道。”
華中仙：“我爸媽都說我三哥是被愛情給毒害了。你說愛情是不是真的那么害人?！?p> 王佳佳：“不知道?！?p> 華中仙：“你說我和螢火蟲最后會怎么樣？”
王佳佳：“不知道”
華中仙：“真的有愛情嗎？為什么愛情會要人命。”
王佳佳：“不知道”
華中仙：“哎，算了陪我去滑旱冰吧”
王佳佳：“今天不行，我身體不舒服?！?p> 華中仙：“怎么了，感冒了？母老虎也會生病?。 ?p> 王佳佳戳到華中仙肩膀說：“看你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不跟你計較，你不要過分啊！”
華中仙：“這才像你嘛！裝什么淑女?！?p> 王佳佳哭了起來。
華中仙見了急忙道歉：“別哭了，你想怎么樣我陪你。”
王佳佳：“抱抱我！”
華中仙：“這個不行。我只抱螢火蟲?！?p> 王佳佳收起了眼淚：“哼，我要坐旋轉(zhuǎn)木馬，你陪我坐?！?p> 華中仙張大了嘴：“??！……”
王佳佳拉著華中仙的胳膊往游樂場走去。到旋轉(zhuǎn)木馬前，華中仙說：“要不你去玩吧，我看著就行，這個不太適合我?！?p> 王佳佳：“你把我欺負哭了，說要陪我的?！?p> 華中仙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坐！”
木馬旋轉(zhuǎn)起來，華中仙兩手緊緊抓著兩只馬耳，王佳佳展開雙臂歡快的笑著。華中仙看到那天真的笑容內(nèi)心反而輕松了許多。
坐完旋轉(zhuǎn)木馬，王佳佳拉著華中仙的衣袖說：“陪我去騎高空自行車好不好？”
華中仙眉毛往上一捎：“這個挺好。”
坐在雙人自行車上王佳佳：“小仙兒哥哥，我知道你愛登高望遠，這里可以看看我們的縣城，看看周圍的環(huán)境，希望你心情能好一點。”
華中仙會心的笑了笑：“謝謝！”
這是建在山頂?shù)膴蕵吩O(shè)施，整個車道是平的，但是有一段在崖邊，比較高所以12歲以下是不允許坐的。華中仙看著自己深愛的這座城，在懸崖處，他向下看，有了一種恐懼，他想當初三哥是怎么有勇氣從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的。他試著變成三哥突然有了種向下跳的沖動，突然王佳佳拉住他的手兩眼緊閉喊道：“小仙兒哥哥，好高啊，我怕！”
華中仙能感覺到王佳佳在發(fā)抖，然后把王佳佳摟在懷里：“不怕，有我在。”
王佳佳沒有動，拼命的蹬著，很快經(jīng)過了危險地段。華中仙說：“好了，沒事了，現(xiàn)在不高了?！?p> 王佳佳睜開眼看見華中仙摟著自己，自言自語道：“哎，早知道就不該蹬，停在那里多好，后悔死了?！?p> 華中仙聽了呵呵笑道：“好了，沒事了，你恐高還騎高空自行車??！”
王佳佳：“還不是為了你！”
華中仙：“謝謝！”
王佳佳看著華中仙：“小仙兒哥哥，我們再騎一圈吧！”
華中仙：“該回去了，我陪你去打地鼠吧?！?p> 王佳佳激動了一下：“好啊！”
打地鼠在售票窗口旁邊，他們從高空自行車上下來，華中仙下意識的接了王佳佳一下，王佳佳沒有站穩(wěn)一下倒在了華中仙的懷來，旁邊的管理員看來了樂呵呵的笑著：“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得了！”王佳佳和華中仙臉都紅了。下來就直接回去了，也沒好意思再去打地鼠。
道別時王佳佳還低著頭，華中仙：“你還沒笑夠??！”
王佳佳對華中仙做了個再見的手勢便快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