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碟這個丫頭平日里什么都好,就是不能遇到點兒什么事,只會自亂陣腳。聽見王熙鳳的話,她才想起老太太跟前不比別處。略靜了幾秒,她才說道:
“這……這還不是因為大爺傷好了之后,太爺安排了肖雷盯著大爺每日練武的事兒。那肖雷也不知道是哪個毛屎坑的石頭,每日不完成太爺定下的數(shù)兒就不許停。
老太太知道的,我們大爺,那是多少年沒習弓馬了,哪里能受得了?但凡大爺叫個苦,那肖雷就敢真的罰,我們大爺沒日沒夜的練,這都已經(jīng)半個月了。
今日,也不知道肖雷是怎么得罪了我們大爺,他氣急了,說什么也不肯再練,便同肖雷吵吵了幾句,后來竟動起手來。太爺趕到的時候,大爺正被肖雷給扭著,半分都動不得不說,為了少受些疼,大爺可不求饒嗎?
這一求饒,太爺便生了大氣,說大爺?shù)臉幼咏z毫沒有賈氏子孫的剛骨,說大爺反正也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倒不如一發(fā)死了干凈。
這話說完,太爺也變不管不顧了,奪下肖雷手中的戒鞭就狠狠抽在大爺身上。
老太太,我們大爺可是剛好些啊,這回又被太爺打了個動不得。我們大奶奶急得了不得,又不敢狠勸,只想著太爺恨鐵不成鋼,打幾鞭子出出氣也罷了。
可太爺他竟要開祠堂,要把我們大爺逐出賈氏族譜!老太太,這可是要命的事兒啊,萬萬不能讓我們太爺行此事,這不是逼著我們大爺和大奶奶去死嗎?求老太太救命??!”
銀碟說完就不住地磕頭,這把賈母氣的,她只覺得胸口一陣陣發(fā)緊,頭也跟著眩了起來,這都叫什么事兒?
她剛剛罵走一個蠢鈍如豬的兒媳婦兒,隔府的侄兒又來裹亂。那珍兒都要當祖父的人了,又不是剛啟蒙的孩子,這時候還讓他練什么勞什子的弓馬?難不成還要指望他上戰(zhàn)場嗎?
老太太忍著身體上的不適,無奈道:“這可真是嫌我老婆子活得太久了。走!去看看東府擺的什么景兒!”
怎么說賈敬也是有年紀的人了,雖然這些年來他始終沒有荒廢武藝,但是又氣又怒的情況下?lián)]了那么久的鞭子,他也累了。
賈母來到寧國府的時候,看到的正是賈珍被抽得破頭齒爛,賈敬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喘著粗氣,狠狠瞪著哀嚎不止的賈珍。
聽見小廝報說賈母來了,賈敬這才回過頭,果然見到一臉薄怒的賈母,不禁羞愧起來,站起身行禮:“這天寒地凍的,嬸娘如何來了?”
賈母冷笑一聲:“呵,我若不來,你是打算立時打死你這個要做爺爺?shù)莫氉訂???p> 賈敬被老太太一句話懟得沒了脾氣:“嬸娘……我……”
賈珍卻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忍著渾身劇痛膝行到賈母身邊,嚎哭道:“老祖宗,求老祖宗救救賈珍吧……”
賈母低頭看了看賈珍的狼狽樣,心中也是疼惜的,但是想起賈珍的種種不堪,賈母生生咽下了到嘴邊的軟言暖語:“該!什么年紀的人了,還叫你父親如此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