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這世道變了
那窯石灰賣完，江寒爸爸看著那堆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錢，眼眶不由就紅了，數(shù)錢的手也顫抖著。
江寒看著爸爸那激動不已的樣子，不由就心酸道：“爸爸，以后，我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我們再也不會受別人欺負了。我們一家人要挺起腰桿走路！”
她爸爸頓時老淚縱橫的點點頭，樓著她和弟弟哽咽出了聲。
但是，他的眼底卻滿是希望和陽光。
那個晚上，江寒拿著賣石灰賺來的錢，激動、又滿懷希望的對林東說：“東子，照這個速度，我們兩年賺一個修四合院的錢，真的綽綽有余了?！?p> 林東高興的點點頭，把江寒圈進自己的懷里。
兩人坐在床上，一張一張的數(shù)著那些“大團結(jié)”，興奮的就像過年的小孩一樣。
一摞錢數(shù)完，林東美美的親了江寒一口。
他覺得，這個媳婦簡直就是上天對他的恩寵。他心里更渴望早點把自己的隱疾治好了，他要早點和這個美好的女人過上實實在在的“夫妻生活”！
他要給她所有的疼愛，給她一生的愛撫，讓她給他生兒育女。
這一夜，兩人相擁而眠，心里充盈著無限的希望和美好。
翌日，江寒在一陣喧囂聲中醒了過來。
原來，那些鄉(xiāng)鄰見她的石灰燒制出來，還真賣到錢了，就趕趟子的來問她幫忙做工掙錢。
那個年月，農(nóng)村的剩余勞動力還很多，許多人都想找活做，可是，卻不容易找到一份掙錢的工作。根本沒有現(xiàn)在的“用工荒”。
怎么說呢，就是一群人等著找活干，只要能掙錢，大家都愿意做，管他什么臟活、累活、苦活……
江寒見那么多人找上門來，就在心里合計了一下。
她想，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她最多只能再燒一窯石灰出來，顯然，這么多人，她用不了。
思忖一下，她就從那些人里挑選了幾個平時比較老實，家里又窮的老鄉(xiāng)來幫忙。至于其他人，她都推到了年后。
那些沒有被江寒錄用的人，只好悻悻然的走了。
而江寒想趕在過年前再燒一窯石灰出來變現(xiàn)，硬是沒有休息一天，就帶著那幾個來幫工的人和她一起在河壩里撿石灰石。
呼呼的河風(fēng)刮著，把河灘地上的那些枯草吹的東倒西歪，江寒哈著手和那幾個工人在河壩里忙碌了起來。她手把手的指點他們，教他們辨認。
那幾個鄉(xiāng)鄰很快就掌握了挑選石灰石的要領(lǐng)，就和江寒父女兩人開始大干起來。
這年的臘月二十四，江寒的第二窯石灰終于又出來了。
有了第一次賣石灰的經(jīng)驗，她再也不愁銷路和往出運了。
她又用第一次賣石灰的辦法，把那些石灰賣了出去。
然后，她就立刻把那幾個在窯上做工的工錢給發(fā)了，想著那么冷的大冬天，這幾個老鄉(xiāng)的辛苦，她特意給他們每人多發(fā)了5元錢，算是過年給他們的一點心意和紅利。
那幾個人接過錢，心里頓時百味雜陳，有人還當即轉(zhuǎn)過背去，偷偷的抹起了眼淚。
江寒看著那幾個老鄉(xiāng)眼淚花花的對自己不停的說著感謝，心里也是五味雜陳。
一路走來的酸甜苦辣，讓她瞬間紅了眼眶。
但是，終歸過去了。
江寒知道，人活在這個世上，只有往前看，才能看見希望和曙光。她不再去想那些苦難的過往，她只想努力的把一家人的日子過好，不枉自重生在這個世間走一遭。
看著就要過年了，她決定休息幾天，不再燒窯。
想起原主家曾經(jīng)過的凄凄惶惶、悲悲涼涼、節(jié)衣縮食的年，江寒就決定今年好好的給他們過一個像模像樣、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胖子年。
她要讓她爸爸挺直腰桿帶著她和弟弟走在人面前。不再畏畏縮縮，不再讓人瞧不起。
她就帶著爸爸和弟弟還有林東媽，去了縣城置辦年貨。
剛改革開放后的縣城，到處洋溢著濃郁的年味，街上賣的東西，比以前多多了。再也不擔(dān)心什么“割資本主義尾巴”了。
十里八鄉(xiāng)的人，把家里多余的糧食、蔬菜、雞、鴨、魚、肉，都正大光明的擺在了集市上。
江寒爸爸看著街上那么多賣東西的，不由傻了眼。
這要是往年呀，哪里敢擺在這些明眼的地方，都是偷偷摸摸的擺在角角落落，旮旮旯旯的，看來，世道真是變了。
當江寒帶著他在裁縫鋪，給他選了當時最好最貴的面料做衣服時，他見江寒給出的都是“大團結(jié)”時，這個老實巴交，一輩子儉省的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不由心疼拉著江寒的胳膊，直把她往外拽。
一個勁兒的嘟囔道：“寒娃，這東西太貴了，我們不要。那邊有便宜的，我們就買便宜的吧。掙兩個錢不容易，我們還是省著用吧?！?p> 江寒看著老實巴交、小心翼翼、畏手畏腳的父親，不由鼻頭一酸，心情特別復(fù)雜道：“爸爸，就買這個，你不要擔(dān)心錢。我們這兩窯石灰賺的不少。以后，我都給你買好的。你放心，家里的光景只會越來越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窮和凄惶了！我一定讓你和我弟過上好日子。”
她爸爸還想阻止，江寒卻搶先把錢給了。
他只好由了她，但是，淚水卻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江寒不忍看父親那副舍不得又激動的淚盈盈的樣子，就心酸的別過了頭。
她相信日子會越過越好，那些捉衿見肘的苦難日子一定會一去不返。
那天，置辦好一家人過年的吃穿用度后，他們一家就大包小包的提著回了家。
讓江寒沒有想到的是，一到家，就有不少鄰居來串門套近乎拜早年。
這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要知道，以前，他們家從來都是門可羅雀。
那天卻突然來了那么多人。
江寒就琢磨著，這馬上就要過年了，這些人怎么都往她家跑呢？
她正納悶著，隔壁的王二就開口了：“江寒，我聽張三娃說，在你窯上做工，可得勁兒了，你不僅活一做完，就給了他們工錢，還每人另外多發(fā)了5元過年錢。
江寒，你看那個，我家人挺多的，這閑著也是閑著，要不，等年過完了，我們家去幾個人來你窯上做工，可以嗎？”
江寒一聽，頓時明白了這些人的來意。果然都是見風(fēng)使舵，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她正想明年趁著這勢頭再多開幾個窯大干一場，就滿口應(yīng)承了下來。
那些人見狀，頓時高興的拉著她的手，說她是他們這里的“財神”，以后發(fā)家致富就靠著她了。那樣子，就差給她供個“財神廟”了。
江寒笑而不語，她知道，她要是發(fā)不出工錢，這些人指不定會在背后怎么詛咒她呢？甚至把她家的房子掀了頂都說不清楚。
沒法，這就是人心！
這世上大多數(shù)人都這樣！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想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