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百年帝都,在今天卻被一場大火籠罩。長樂宮,這座人世間最壯麗的宮殿,這時完全被籠罩在漆黑又明亮的濃煙之中。
天子,受命于天,是天下最尊貴的人,可此刻,在面對死亡時,卻也和尋常人一樣,眼睛里露出了恐懼,嘴角邊不停的喊著救命。
原來誰都一樣,在面對黑夜到來之際!
“大奉,完了!”
奉天殿上,被大火吞噬遮掩的屋頂之上,迎著黑色煙氣肅然而立一個高大人影。只看他頭戴黑色斗笠,身著一身黑衣。他就那樣站在大火和濃煙紛飛的皇宮之中,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一般。
這時從漆黑的天空中飄落一人,走到他的身邊,輕起唇舌,說道:“王爺要是出手的話,想來就算不能為大奉再延百年國祚,至少也可以走的體面一些?!?p> “如果坐在龍椅上的是宣帝陛下,那么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就算是讓本王去死,本王也會逆天改命,為大奉再續(xù)四百年國運?!?p>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仿佛有什么東西卡在了喉嚨中一般,無法如常人那樣清晰的言語。不過對于這人來說,這聲音卻很熟悉。
“劉禪,他還不行,還沒有令本王犧牲的資格!”
伴隨著這句話語落下,奉天殿中的廝殺之聲開始漸漸地低落至不可聞。以屋頂兩人的修為,長樂宮的氣息流轉沒有任何意外都能感受到一清二楚。
突然,黑衣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哀傷。只聽他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的說道:“大奉最后一個天子,去了?!?p> 這時,被烏云掩蓋的月亮出來了。借著月光可以看到,黑衣人旁邊的這人原來是一位容貌極好的女子。
不說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但生的這般好看的人兒,絕對是人間少有,天上難尋。
只聽她淡淡說道:“從古至今,王朝有興就會有衰,就如同人生老病死一般,沒什么好奇怪的。不過這大奉啊,確實不該亡?!?p> 黑衣人看了不遠處已經成為廢墟的宮殿,面無表情的說道:“內不能制家奴,外不能平諸侯,大奉確實應該亡。不過說起來,平日里用不得空的你,今天怎么有空過來?!?p> “王爺這說的是哪里話。再怎么說,奴家也是大奉的臣子,過來送主子一程也是應該應分。”
“確實應該?!?p> 火光更加沖天,喊殺聲更加響亮。
“王爺,大奉已經逝去,您接下來準備去往何方?”
“怎么,你很想知道嗎?”
雖然沒有看到他的眼睛,但她能感覺到那份冰冷刺骨的寒意。
“沒有,沒有,沒有的事,奴家就是隨便問問,還請王爺不要見怪。”
“這沒什么,你不用如此緊張。既然你問到了,那本王就告訴你,本王接下來打算去西域走走。”
“王爺去那里做什么?”
“本王說散心,你可相信!”
“相信,相信,奴家怎么會不信呢?!?p> 對于她這般的緊張,黑衣人倒是一點都不在意。
“本王知道你想問什么,可因為一些原因,本王不能告訴你。這大奉天下四百年,今天,本王看著它就這樣葬身一片火海,心中還是有一點傷感。按道理來說,本王不應該這樣。要知道經過那次六鎮(zhèn)叛亂,大奉的元氣就已經大傷。如今這局面,本王早該想到。說來挺無奈,本王也曾努力過,可沒辦法,天命難為,大奉確實到了結束的時候?!?p> 黑衣人的一番話讓她也有些動容,眼角邊不知不覺中慢慢變得濕潤。不過就在短短的幾息后,她抽出了一根紫色的長鞭,輕輕揮了揮,然后就看到前面那已經變成廢墟的房子炸裂開來。
隨著房子炸裂,有一個人從那里面飛了出來。
好美,也好看。
在月光的襯托著,這個人宛如神明一般,來到那兩人跟前。
“呦,名動天下的你竟然還是這樣。怪不得,真是怪不得啊。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還沒見面下手就這么狠,還講不講情面了?!?p> “原來是你,奴家當誰呢??杉热皇悄?,又哪里來的情分?!?p> “你怎么來了?”
“小人見過晉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p> 雖說口中很恭謹,但站著還是站著,身體可是誠實的緊,一點都沒動。
“府君不必客氣,你我是老朋友來,你這樣做,讓我該如何是好?!?p> “殿下是君,在下是臣,君臣有別,怎能亂了本分?!?p> 聽到這話,黑衣人不由地就大笑起來,“崔府君啊崔府君,要是別人說這樣的話,本王也就信了,可你這樣一個背棄了主子的玩意,卻在這里和我講什君君臣臣,你是在羞辱本王,還是在羞辱自己?!?p> “王爺言重了,在下一直如此,從未改變?!?p> “你是沒有改變,那你告訴本王,這長樂宮的火是怎么起來的,這天子又是怎樣駕崩的。好一個從未改變,你當本王是三歲小孩不成!”
就算已經被這樣說了,崔府君還是不卑不亢的說道:“為什么會這樣,殿下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問我?!?p> 此刻,黑衣人突然躍起,沖了過去,一把揪住了這人的衣服,“崔玉,你告訴本王,本王應該知道什么。本王要早知道你是這么一個玩意,當初就該把你給殺了。”
哐當一聲巨響,只見有很多身穿鎧甲,手中拿著弓箭的士兵出現(xiàn)在了下面。
黑衣人只是往下看了一眼,把崔玉像一只小雞一般丟在了不遠處。
崔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著道:“殿下現(xiàn)在殺,也不遲啊。”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怎么,你以為憑借這些雜碎就能讓本王就范?!?p> “殿下天縱英才,這些自然不能拿你怎樣,可如果再加上這些又如何。”
崔玉拍了拍手,就看到有幾個人手中拿著刀把一個女子和一個孩子押到了不遠處的一個拐角。
“崔玉你,你……”
說著,他噴出一口鮮血。
“夫君,夫君,夫君,你在哪,你在哪啊?!?p> “父王救我,父王救我,我怕,我怕啊?!?p> 能夠聽得到,也能感受到。那聲音里充滿了絕望,充斥著恐懼。怎能不動容,如何不心痛。那是他的妻,他的子??!
這時,只看到剛才那位被喚作女帝的絕美女子,把手中的長鞭輕輕抖了抖,就看到一把劍憑空出現(xiàn),緊接著這把劍就被她輕輕送進了他的身體。在這把劍穿透他的身體時,她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謝憶安,大奉確實該死了,你也一樣。”
又是一聲巨響,然后就看到密密麻麻的箭齊刷刷的射向了一個人。
這時烏云重新遮住了月亮,沒過多久,天空中就飄起了雨。雨聲伴隨著雷聲,讓這里顯得更加恐怖,更加陰森。
“多謝女帝出手,陛下一定不會虧待于你的?!?p> “崔府君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p> “不過我可還沒得到想要的東西,你說這算誰的?!?p> “你想做什么?”女帝有些驚訝的看著崔玉。
“你說呢?!?p> 一只黑手憑空出現(xiàn),女帝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了。
崔玉瞅了一眼謝憶安,又看了看女帝,取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就離開了那里。
這是大奉景泰三十八年的事。也是從這一天開始,大奉就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