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鎮(zhèn)子,顧婉晴再也沒有了想死的沖動,她開始害怕死亡,開始向往陽光下鮮活的每一天。
秋意漸深,冬天就快要來了。顧婉晴有了新的方向,她想要去南方,那個依然看得到花開的地方,在那里,她會嘗試開始新的生活,嘗試忘記一切。
是的,活著不易,但活著真好。顧婉晴在那個昏暗的老屋倉庫里,承受著滿身的傷痛,在這段記憶的故事中,帶著屈辱堅強地活了下來。
現(xiàn)在,病房的窗外下雨了,可能有人會說那是老天都在為她流淚,但她卻并不這么覺得。這只是一場雨,它澆滅了欲望,滋潤著萬物,也洗滌了記憶中那些不堪的回憶。
經(jīng)過了那段走廊里的小插曲之后,莫莉雖然很想繼續(xù)和楚江南呆在一起,但當發(fā)現(xiàn)他也開始有意無意地回避起了自己,每天只是圍繞于顧婉晴身邊,莫莉還是決定提前回去了。
走的時候就只有她一個人,反正沒什么行李倒也輕松。在車站她又一次給楚江南發(fā)了條消息。這已經(jīng)是第五次了,真希望下一秒他就會出現(xiàn),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道別,莫莉也覺得自己會是幸福的。
可是當車開動起來,漸漸駛離這座小縣城的時候,那個期盼著的身影依然沒有出現(xiàn)。眼淚早已模糊了視線,她不在乎身邊的人會怎么看自己,莫莉就只想放肆地哭著,就像曾經(jīng)那個被搶走了糖果的孩子。
“是莫莉嗎?她走了?”
楚江南抬頭看了顧婉晴一眼,感覺這兩天她的情緒好了很多,雖然依然冷淡,卻已經(jīng)偶爾會與自己說話。
不過此刻對于她的這個問題,楚江南卻并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地放下了手機,繼續(xù)削著蘋果。
“你怎么沒和她一起回去?”
楚江南將蘋果削好了,遞給顧婉晴。可她沒有接,楚江南便把蘋果放在了床邊的盤子里。
“我得留下來照顧你?!?p> “我不需要你照顧,你應(yīng)該對她更好一點?!?p> 楚江南又一次選擇不回答。在山上發(fā)生的那些事,這些天在他的心里揮之不去,他害怕面對莫莉,不過這些他還不想讓顧婉晴知道。
當然,關(guān)于那個故事,顧婉晴遠比楚江南知道得多??墒撬惨粯?,并不想說給這個男人聽。那是自己與莫莉之間的事,不應(yīng)該將這個男人牽扯進來。
所以就這樣,房間里又一次變得安靜,就像每天都在重復(fù)著的情景,她繼續(xù)望向窗外的天空,他繼續(xù)看著她。
一周后,顧婉晴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她實在不愿繼續(xù)留在醫(yī)院中,便與醫(yī)生商量出院了。
楚江南開車將她送回了酒吧,本想留下陪她一會兒,但卻被顧婉晴回絕了。
這個時間酒吧還沒有開業(yè),已經(jīng)有服務(wù)生提前過來收拾,見到老板回來,都很開心,將這段日子酒吧的營業(yè)情況簡單跟顧婉晴匯報了一番。
顧婉晴并不怎么關(guān)心,不過還是表示他們辛苦了,然后就一個人回到了后面的小房間,再也沒有出來過。
楚江南回家洗了個熱水澡,這些日子他也沒怎么好好休息過,終于回到家放松下來,感覺身體都要散架了。再次躺到熟悉的床上,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晚上九點多,若不是肚子始終在抗議,他也許會一直躺到下一個天明。
出門買了些吃的,決定送去酒吧與顧婉晴一塊吃。結(jié)果了到酒吧中,卻沒有見到顧婉晴的身影。
從服務(wù)生那里知道,她回來后一直在休息,那個小房間的門也被鎖上了,應(yīng)該是不希望被打擾。楚江南猶豫再三,最后還是決定留下吃的,告訴服務(wù)生如果顧婉晴出來了就讓她吃點,然后便這樣離開。
一連兩天都是這樣,顧婉晴就仿佛從來沒有回來過似的。酒吧的生意全都交給了服務(wù)生們照看著,而她,與那個小房間,成為了楚江南心中的一個謎。
不過這樣的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很久,第三天,昔日的情姐終于出現(xiàn)了。她還是曾經(jīng)的樣子,一身嬌艷的紅裙,熱情、爽朗、嫵媚得讓人心動。
她又變回那個情姐了,何啟華伏法之后的平靜,似乎又一次被打破了。楚江南有些不習慣,不過能夠再次見到她在酒吧中舞蹈,重新煥發(fā)鮮活的人生,總比關(guān)在那個小房間中好。
對于酒吧里的客人們來說,情姐沒有變,就是曾經(jīng)那個他們喜歡的樣子。不過楚江南還是漸漸發(fā)現(xiàn)了不同,在顧婉晴表面的熱情背后,生出了一層尖刺,任何想要去觸碰的人,都會被刺傷。
她的眼神變得冷漠,她的心變得堅硬,她的情緒越來越難以琢磨。也許這一刻她還在陪著你笑,但下一秒,這個酒后口無遮攔的家伙可能就會被她讓服務(wù)生給扔出去。這里不再是醉漢們的天堂,也不再是可以避風的港灣。有錢喝酒你就可以是國王,不然,對不起,請你出去。
曾經(jīng)有一次,一對情侶因為男的多看了顧婉晴幾眼,女人便在酒吧中與男人爭吵了起來,其中自然對顧婉晴有了些侮辱的言辭。顧婉晴毫不猶豫地走過去,將一杯酒直接潑在了女人身上,甚至在那個男人反唇質(zhì)問的時候,揚手打了男人一巴掌。
類似這樣的沖突漸漸多了起來,有幾次還驚動了警察。只不過顧婉晴每回事后都能像沒事人一樣,積極地配合警方調(diào)解,甚至主動賠償對方損失。
分局的很多警察對西區(qū)情人酒吧的情姐都不算陌生。無論是當初的王建民事件,還是后來的豪哥之死,這個女人給他們留下的感覺始終是個受害者,甚至有些讓人同情。不過警察這個職業(yè)做久了都明白,能經(jīng)營這樣一間酒吧的女人一定不簡單,可每次面對情姐的時候,還是多少會有些偏袒。所以即使顧婉晴鬧過這么多次,也都基本以和解處理了,并沒有對她和酒吧進行追加的處罰。
當然,這其中也有楚江南的功勞。每次被顧婉晴傷害過的人,楚江南都想盡了一切辦法去替她道歉,有幾次還挨了對方的打,也不還手。好在對方發(fā)泄過了,也不想真的把事情鬧大,也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