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清晨,夾帶著些許殘余的寒意,仿佛寒冬尚未遠去,也仿佛雅爾塔斯先生沒有離開。
冬天結(jié)束后的陽光帶著并不溫暖的虛假光熱,穿透藍色的帳篷,把些許光亮撒在喀秋莎的臉上,伸手把不知道什么時候翻到喀秋莎脖子上睡著的米婭拿開,從睡袋里爬出。
穿上疊放在一旁的白色裙裝,又把依舊熟睡的米婭塞進睡袋口,心情有些沉重又復(fù)雜的,準備拉開帳篷的拉鏈,開始迎接沒有雅爾塔斯先生的第一天。
為什么那些對你好的人最終都會選擇離開你呢?喀秋莎,你到底做錯了什么?
喀秋莎心里有些凄涼的想著,眼睛不自覺的有些微紅,但好歹是忍住了,眼淚沒有溢出眼眶。
是了,喀秋莎,要學會堅強啊。
就像,每個人都要面對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一樣。
毅然決然的,喀秋莎拉開了帳篷的拉鏈,讓這凍原之上的虛假陽光將她覆蓋,讓她也融入那象征著希望卻又殘酷的不會賜予一絲溫暖,反而只是反射出致命的光芒,讓迷失其中的旅人更加絕望的陽光罷了。
太陽,仿佛一直都是殘酷的。
楚科奇的冬天結(jié)束后的季節(jié)就像是美好的情緒一樣,在喀秋莎的感官里轉(zhuǎn)瞬即逝。
不過,楚科奇就是這樣的,在冬日的嚴寒仿佛尚未化去,酷烈的夏日就來臨了。
帳篷外的草甸上,露水凝成的霜花像是一層白色的浪潮,一直席卷到視線的盡頭。
而那熄滅的火堆旁,那個熟悉的身影端著杯子,像是在回味那已經(jīng)冷卻的咖啡,幻覺罷了。
喀秋莎想到。
雅爾塔斯先生已經(jīng)跟我告過別了,那不過是我不舍的幻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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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秋莎,這么早就起來了嗎?不多睡一會嗎?”那熟悉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
“雅...雅爾塔斯先生?”喀秋莎驚訝的問到。
“怎么了,喀秋莎?”男人有些好奇的歪著頭,銀色長發(fā)傾瀉而下,美的有些讓人迷戀。
“我...我還以為...還以為雅爾塔斯先生你走了?!奔t著臉,眼圈也不由自主的開始有些泛紅,喀秋莎有些委屈的說。
“啊...那看來是我昨天說了讓人誤會的話呢?!毖艩査拐酒饋恚瑥澫卵芽Х缺诺揭呀?jīng)熄滅的篝火旁的石塊上。
走到喀秋莎面前,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小女孩逐漸張長的金色頭發(fā),但想了想還是收回了手。
“老是摸一個淑女的頭,是很不禮貌的。”雅爾塔斯笑著說。
“晚點我們就上路吧,這次我們就找城鎮(zhèn)落腳了,這樣的荒野露營,不太適合我這樣的老年人了?!笨粗π叩牡拖骂^的喀秋莎,雅爾塔斯有些玩笑般的說到。
“對了,或許我們需要換乘一下交通工具了?!庇行o奈的攤攤手,雅爾塔斯的表情有些無奈。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喀秋莎有些好奇的抬起頭問到。
“沒什么,應(yīng)該是車壞了。”
“那......”
“不用擔心,我們雖然帶了不少東西,但如果以后不野營的話很多都是可以拋棄的。而且,我并沒有忘記帶上我們的備用載具?!毖艩査瓜壬χf。
“對了,接下來的道路,就非常需要依靠我們勤勞的皮魯斯和努努了!”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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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沒過一會,兩只狗便被喀秋莎帶走走向了停在一旁的貨車。走到駕駛室里拿出放在儀表盤邊上的鑰匙,扭開后車門,喀秋莎爬進去拉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多用途雪橇。
沐浴在湖畔邊的陽光下的雅爾塔斯只是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看著喀秋莎堅強又獨立的完成上路前的準備工作。
當兩只狗被套上了韁繩,喀秋莎把她的行李和雅爾塔斯囑咐她帶上的黑箱子也放進了陸地雪橇的貨架上,雅爾塔斯微笑著坐在了副座上。
好吧,看來要怎么讓這兩只惡犬走起來,是喀秋莎接下來需要面臨的問題了。
就這樣,喀秋莎趕著兩只狗,慢慢的走在早已結(jié)束凝凍的州際公路上,向著第一個小目標,楚科奇自治區(qū)和馬加丹州的首府阿納德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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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地方,像是被光和熱拋棄一樣,大地皆是終年不化的凍土,冰雪和霜晶永遠是這極寒之地的主題。在那深厚的霜雪中,那個銀發(fā)的男人杵著手杖,沉默的走著。
冰風暴在他身后開始孕育雛形,呼嘯的凜風撫動著他的衣角和長發(fā),他仿若這冰雪的世界間唯一的黑色,一直到兩架米格戰(zhàn)機劃過天空。
那大地上的不同色彩,很快成為了飛行員的攻擊目標,30mm的機炮連成一條火線,向那單薄的身影席卷而去。
沒有躲避,男人只是轉(zhuǎn)過身,看著天空中飛行的造物,輕聲說道:“這里,不需要飛行?!?p> 那仿佛隨時都會消弭于尖嘯的風中的言語,卻像是改變了凡世中的規(guī)則,戰(zhàn)機像是突然失去雙翼的鳥兒一樣,再度被重力捕獲,墜入寒冷的凍土中,那些卷積著動力以超音速高速飛行的炮彈,卻應(yīng)當是永遠到達不了命中注定的地點,只是無力的墜地,甚至因為地上的霜雪,連聲音都沒有發(fā)出。
只有呼嘯的風和燃油爆炸的聲音留在原地,男人的身影卻早已不在。
沒過一會,天空中墜下的衛(wèi)星也猛烈的撞擊在凍土上,燃燒的空氣和飛散的碎片把潔白的大地染黑,但沒過一會,飄散的雪花就淹沒了雪地上的火花,把一切痕跡都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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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科奇的荒野總是這樣,廣袤靜逸也荒涼的,人行于其中,左右環(huán)顧前后眺望都是天空的極限,或有隱約浮現(xiàn)的遠山之影,但碧藍的天空總是像一張巨大的幕布,蓋在地上,蓋在以地為席的孩子們身上。
初夏的風呼嘯而過,剛從寒冬里復(fù)蘇過來的綠潮擺動著,拂過喀秋莎的金色頭發(fā),癢癢的,像是調(diào)皮的孩子的惡作劇。
兩只惡犬奔跑在荒野上,皮魯斯有氣無力的耷拉著尾巴,甩著舌頭時不時幽怨的回頭看著喀秋莎,額頭上的三點火紋配上它魔性的表情,讓它和喀秋莎一樣漂亮的藍眼睛泛著一種不好說的詭異色澤。
旁邊的努努則是愉快的奔跑著,全身的絨毛被風吹拂著,像是要飛起來一樣,它開心的搖著尾巴,拖著喀秋莎和皮魯斯一起奔跑著。
是的,因為興奮的努努,想要偷懶的皮魯斯也只能跟著跑。
喀秋莎的外衣里探出一個毛茸茸的橘色小腦袋,小貓米婭縮在喀秋莎懷里像是睡了好久,伸出小爪爪伸了個懶腰,打個哈欠,又縮進喀秋莎的外衣里。
旁邊坐著雅爾塔斯,銀發(fā)的男人一言不發(f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喀秋莎牽著努努和皮魯斯的韁繩,初夏的微風還是帶著一絲冷冽,讓她的小臉有些微紅。
但,她臉上的笑容,顯示著她的快樂。人類久居城市和村鎮(zhèn)之中,與這美麗的自然界間總是隔開了些許距離,當有一天,人們卸下所有負擔,向著那人類世界之外的荒野奔去,在廣袤的土地上找回與生俱來的自由。
或許會迷失,或許會滯留,但人類本不就該像風兒一樣自由?
“對了!雅爾塔斯先生,我們該去哪!”畢竟是生物動力車,當努努再也不能拖著半死不活的皮魯斯愉快的奔跑后,這加裝了輪軸的雪橇車終究還是停了下來。
興奮過后的疲憊不知侵襲了努努,還有喀秋莎。等到喀秋莎也有些拿捏不準方向后,這才后知后覺的問身旁坐著的男人。
“向著一個方向走,我們總能到達心里渴望的地方?!毖艩査剐πΓ貞?yīng)道。
“可,我們把車還有帳篷都留在那里了,如果找不到小鎮(zhèn),我們就只能抱著努努還有皮魯斯睡了??!”一想起這個,喀秋莎就皺皺眉頭,真是太浪費了??!那精心準備了一車的東西,怎么能說放棄就放棄呢?
“確實是這樣,那喀秋莎等我看看地圖?!比粲兴嫉狞c點頭,雅爾塔斯從懷里掏出一份地圖,甚至拿出一塊潔白的手絹擦了擦他的單片眼鏡,再掛上后打開地圖端詳著。
“雅爾塔斯先生,我有一個問題!”喀秋莎歪著頭問到。
“嗯?怎么了,喀秋莎?!?p> “雅爾塔斯先生你真的需要眼鏡才能看清楚地圖上的字嗎?”
“不需要啊,怎么了?!?p> “那你怎么還......?”
“喀秋莎,你要原諒一個努力緊跟時代卻一直緊追不上的老頭,畢竟,了解時尚是什么,就已經(jīng)需要竭盡全力了呢?!?p> “才不是,雅爾塔斯先生才不老呢?”
“怎么不老啊,你沒看到我頭發(fā)都白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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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量的炮彈轟擊在冰凍的堅冰上,這在自然環(huán)境中,沒有意外的情況下,即使億萬年的時光也不會改變的冰層,在熱武器的轟炸中瞬息之間崩解碎裂,沉入深邃的海底。
于其一同沉沒的,還有像是被肢解的青蛙一樣的廢棄坦克殘骸,那已經(jīng)死去或者還活著的生命。
穿著雪地服的士兵們在這片沒有遮攔的冰層上交戰(zhàn),像是嗜血的野獸,各種耗資巨萬的珍貴的實驗型武器就零零碎碎的被丟在地上,被鮮血滲透著,被火焰炙烤著。
一個汽油桶被丟上了半空,傾倒的紅旗被遺棄在原地,轟然爆炸,一層黑色的煙霧在空中蔓延,沒一會便燃起來,一道火墻劃開了整場戰(zhàn)斗。
舉著星條旗的士兵還未來得及撤退,一顆報廢的衛(wèi)星就從高空投下,蓄積著來至地球的引力,像母親對孩子不舍的擁抱,墜落在冰層之上。
巨響傳來,冰蓋在震顫,如同大地撕裂一般,無數(shù)裂隙綻放開來,螻蟻般的凡人們四處奔涌著,劫后余生的士兵們也并無喜悅,這樣的戰(zhàn)爭在這片遠離人類世界的冰川上時刻發(fā)生著,作為美蘇軍備競賽的正式賽場上的底層士兵下級軍官,他們在第一場戰(zhàn)斗開始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去了,剩下的不過是茍延殘喘等待著下一次徹底消亡的行尸走肉罷了。
幸存的美軍士兵們默默收拾好自己的裝備,又回到戰(zhàn)場上,對面的蘇軍士兵也走了過來,兩方沉默著,人**錯著,互相收拾那些屬于己方的一切,無論是幸存的傷殘士兵,未死的戰(zhàn)友,破損的槍支,一切都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雙方士兵完全不像幾分鐘之前還在互相廝殺的敵人,只是像兩個分屬不同機構(gòu)的雇工,一切都只是工作而已。
就這樣,很快,戰(zhàn)場就被打掃完了,偶有爭執(zhí)也很快消弭,下一場戰(zhàn)爭很快就會到來,在那之前,個人的休息才是最為重要的。
無數(shù)如陰似幻的幕后操作也完成了,兩方人群分開,向著己方的地下基地走去,一場戰(zhàn)爭就這樣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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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還是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處小鎮(zhèn),雖然目前的地區(qū)形勢很緊張,但一個不大的小女孩和兩只狗的組合還是被站崗的紅軍士兵輕易的放過,在站崗的年輕士兵的指引下,喀秋莎很輕松的找到一家掛著旅舍招牌的房屋,禮貌的告別了這位可敬的紅軍士兵后,喀秋莎拉著憨憨的努努和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皮魯斯走了進去。
“叮咚?!?p> 旅館的門發(fā)出一聲響動,就在喀秋莎的推動下打開了,一位坐在搖搖椅上織毛衣的老太太看著走進來的小女孩,開口問道:“孩子,有什么事情需要奧勒夫人幫忙嗎?”
“奧勒夫人?”喀秋莎歪著頭,打量了屋子一圈后,看著老太太問道。
“對,就是我,鎮(zhèn)上的人都叫我奧勒夫人,呵呵,小姑娘,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椭膯??”奧勒夫人放下手上的毛衣和針線,慈祥的對喀秋莎笑著說。
“啊...你好,奧勒夫人,是這樣的,我們是路過的旅人,看到你這里掛著旅舍的招牌,準備來你這借宿一晚。放心,我們帶了錢的?!笨η锷苡卸Y貌的對老婦人說道。
“哈,小姑娘真厲害,這么小就出來旅行嗎?不過,聽我這老太太的一句勸,最近可不太平,早點回家,不然你爸爸媽媽肯定會擔心的。”老太太取下眼鏡,看著喀秋莎溫柔的說道。
“孩子,你真漂亮,長大一定是個美人,我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呢?”
“奧勒夫人,你叫我喀秋莎就行?!笨η锷嶂∠渥樱行┎缓靡馑嫉牡椭^說。
“喀秋莎,真是個漂亮的好名字。我聽你說,不止你一個人要住嗎?”老婦人笑著問。
“嗯,是的,就我們住?!笨η锷噶酥竷芍还愤€有身邊那空蕩蕩的地方。
“哦~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和一個勇敢的孩子,喀秋莎是和它們一起旅行嗎?”看了看一臉憨憨的表情甩著尾巴的努努還有躺在地毯上一副進的氣多出的氣少離變成一條死狗就差一個呼吸的皮魯斯,老婦人笑的很開心。
“還有米婭!”喀秋莎放下手提箱,把縮在她外衣里的米婭抱出來,也放到地毯上。
“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真好,你們都是好孩子?!崩蠇D人點點頭,又說到:“最近的局勢不太景氣,所以你需要給我30盧布作為晚餐和早餐就可以了。如果住的久,25盧布也可以。”(30盧布相當于0.75美元)
“好的,沒問題,我們就住今晚。那房錢呢?我們需要兩間房?!笨η锷c點頭,對這個價位沒有什么疑慮,繼續(xù)問到。
“房錢就不用了,反正空著也是空著,要不是這些年生活實在有些艱難,幾頓飯而已,我本不該收錢的。不過,為什么要兩間房???”老婦人搖搖頭,絮叨道,又有些疑惑的看著喀秋莎。
“因為雅爾塔斯先生也...”喀秋莎剛開口準備解釋道,就聽見身邊站在的男人說:“沒事的,喀秋莎,一間就夠了?!?p> 一瞬間,喀秋莎的小臉馬上紅了起來,低著頭,低聲細語地說:“不用了,奧勒夫人,一間就夠了。”
“好的,沒問題,你去樓上選一間屋子,放好行李來找我拿鑰匙,晚上7點準時開飯。我年紀大了,就不幫你拿行李了?!崩蠇D人笑著安排道。
“好的......”喀秋莎還是沒有從雅爾塔斯剛才的話里走出來,低著頭,紅著臉,分三趟把雪橇上的行李放進房間里。
下樓才看到小貓米婭已經(jīng)縮在奧勒夫人懷里瞇著眼,一邊享受著奧勒夫人的撫摸一邊準備又睡一覺了。
兩只狗也圍在奧勒夫人邊上搖著尾巴,對老婦人干枯的手舔來舔去,期望著得到好孩子的獎勵。
喀秋莎看著這一幕有些心情復(fù)雜的想道:難道我只是個可以替換的貓爬架嗎?
看到喀秋莎站在門邊看著她,老婦人在皮魯斯的狗頭上揉了揉笑到:“喀秋莎,都收拾好了嗎?”
“是的,奧勒夫人。”
“你們都是好孩子,行了,你來陪你的伙伴們,我去做飯了?!崩蠇D人把快要睡著的小貓抱起來,起身后放到椅子上,又在努努和皮魯斯的頭上摸了一下,沒說太多就向著廚房走去。
喀秋莎走過來,叉著腰,看著皮魯斯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還有努努依舊是憨憨的瞇著眼睛搖著尾巴的樣子,還有米婭已經(jīng)在老婦人的搖搖椅上睡著了的樣子,真是氣不打一出來。
把兩只狗都教訓了一下,但沒有什么用,喀秋莎抱起米婭,自己也坐在老婦人的搖搖椅上,蹬掉鞋子用腳在皮魯斯的身上揉來揉去,一邊摸著米婭一邊努努像個兩百斤的可愛孩子一樣把狗頭拼命的往喀秋莎懷里鉆,沒辦法,只能讓努努的狗頭靠在自己大腿上,把米婭放在努努的狗頭上。就這樣,懷里有貓又有狗的感覺讓喀秋莎的心里溫暖了許多。
等到喀秋莎都感覺自己在這搖晃搖晃的椅子上,像是嬰兒的搖籃一般,都要讓她也快要陷入睡夢了。
迷迷糊糊的,瞇著的眼睛睜開一點就看到了坐在旁邊的雅爾塔斯,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睛里依舊是滿滿的溫柔笑意。
“雅...雅爾塔斯先生!”喀秋莎睜開眼睛看著坐在一旁的男人,臉又開始紅了。
“喀秋莎的樣子真是讓人羨慕呢,可惜了,你的伙伴們并不會往我懷里鉆,看來我真是個不招人喜歡的老頭呢?!毖艩査蛊^,一臉刻意的難過。
“才沒有呢,只是雅爾塔斯先生......嗯.......比較嚴肅?”喀秋莎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帶著點疑惑的說道。
聽到這話,雅爾塔斯歪著頭,若有所思的說:“果然還是有些格格不入,罷了,我回房間了,吃飯不用叫我了,也不用跟奧勒夫人說。”
“可,雅爾塔斯先生不吃飯不會餓嗎?”喀秋莎看著站起來準備向樓上走去的雅爾塔斯問到。
“喀秋莎怎么知道我不會把你帶的小零食和給它們帶的肉干也都吃掉呢?”轉(zhuǎn)過頭給喀秋莎一個壞笑,就像個影子一樣消失了。
聽完這話,喀秋莎有些目瞪口呆的坐在原地發(fā)了一會愣,最后才笑笑,繼續(xù)摸著貓貓狗狗的,自言自語道:“雅爾塔斯先生不會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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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喀秋莎吃完晚飯,又和奧勒太太聊了一會,就帶著米婭皮魯斯還有努努回到了二樓的房間,看著連燈都沒有開的房間,喀秋莎不由的又在擔心雅爾塔斯先生,但......雅爾塔斯先生又怎么需要她去擔心呢?
不過,雅爾塔斯先生在干什么呢?
喀秋莎有些好奇的想著,悄悄的打開燈,只看見那個銀發(fā)的背影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樣子好像是在盯著窗外的星空。
“雅爾塔斯先生?”喀秋莎小聲的喊道。
轉(zhuǎn)過頭,一張沒有五官,單片眼鏡掛在空蕩蕩的面皮上的臉看著喀秋莎。
這讓喀秋莎不自覺的想要尖叫,但又拼命的抑制住這種沖動,全身毛孔緊縮,后脊背發(fā)涼,趕緊閉上眼,腦海里回想著雅爾塔斯的樣子。
旁邊的努努和皮魯斯狂嘯著,身上的厚毛炸裂,一副準備著上來把這個怪物撕碎的勇敢表現(xiàn)。
深呼吸,安撫了一下兩只有些狂躁的狗,睜開眼睛,看見雅爾塔斯先生的樣子已經(jīng)恢復(fù)了,只是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怎么了,喀秋莎?”雅爾塔斯問到。
“沒事...沒什么...雅爾塔斯先生不必在意?!闭f話還是有些顫抖,但那種壓抑不住的恐懼還是浮現(xiàn)在了喀秋莎臉上。
這讓床上坐著的雅爾塔斯愣了一下,突然間,世界好像不一樣了,靈覺里冥冥之中能感覺到什么降臨了。
雅爾塔斯的五官出現(xiàn)了,表情也變得靈動了一些,帶著一些愧疚的語氣,低落地說:“我嚇到你了嗎?喀秋莎,對不起。”
兩只狗不再叫喚,只是卑微又虔誠的趴在地上,只有小貓米婭并不受影響,在喀秋莎的領(lǐng)口邊探頭探腦的看著。
“雅爾塔斯先生?”喀秋莎不再恐懼,只是有些試探性的問道。
“是我......”雅爾塔斯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睛里,像是被霧氣遮住一樣,只有深邃的哀傷放出些許黯淡的光亮。
像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宇宙里,并無群星的閃耀,只有一顆晦暗的星辰孤懸。
喀秋莎一下子撲進雅爾塔斯的懷里,感受著懷里女孩的溫度,雅爾塔斯感覺像是一束暖陽照進了他的心里。
伸出雙手,將女孩緊緊的擁抱著,一個又大又久的懷抱,孤獨的雅爾塔斯非常需要。
很久很久,才慢慢松開,伸手摸了摸喀秋莎的金色頭發(fā),雅爾塔斯說:“喀秋莎來陪我看看星空吧。”
“好啊,雅爾塔斯先生。”語氣還有些嗚咽,但喀秋莎還是努力不把這種情緒體現(xiàn)出來。
雅爾塔斯拉著喀秋莎的小手,向著窗邊的陽臺走去。回頭又說:“努努,還有皮魯斯,你們也來?!?p> 就這樣,大家都聚集在陽臺外,可以環(huán)顧四周的星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那冷冽卻又帶著些許草香味的晚風。
抬頭看著群星,那一顆顆掛在天際的星辰,有些悵然地說到:“喀秋莎,我曾經(jīng)給你說過,這夜空中的星辰都是有意義的。它們象征著這顆星球上的諸神?!?p> “只是可惜,諸神離開了這個世界,也帶走了祂們的星。那一片星辰,原來勾連起來是一個系著布帶的卷軸,那象征著我母親的主人,蘭塔·奧妮佩雅的星盤?!毖艩査怪钢髂戏较蛞黄⑺榈娜盒钦f到。
“可惜,祂不在了,祂的星盤亦再度聯(lián)接不起來了。我曾在過去的無數(shù)時光里渴望將那些散碎的星辰聯(lián)接起來,可即使強行連上,也不過是騙人的假象罷了?!毖艩査沟恼Z氣里充滿了無奈。
“當然,還有我母親的星盤,一團閃耀的火焰?!毖艩査褂种鞠蛭髂戏降囊黄炜眨且彩且黄⑺榈男?。
“她們,都不在了呢?!?p> 沉默就這樣誕生,不過沒有持續(xù)太久,喀秋莎便將其打破,她問到:“那雅爾塔斯先生你的星盤呢?”
雅爾塔斯回過頭看了看喀秋莎,笑著嘆息了一聲說到:“我沒有星盤,我和她們本質(zhì)上不一樣,她們是這個世界的寵兒或者受歡迎的移民。而我不是,我只有一顆隨時會變換位置的星辰,一顆微末的晦暗的,仿佛看不見光亮的星?!?p> 在雅爾塔斯的指引下,喀秋莎終究是看到了那顆晦暗的星辰,那顆掛在一片黑暗的夜空里,只有邊緣有著些許亮光的星辰。
“那就是......雅爾塔斯先生嗎?”喀秋莎若有所思的問道。
“可以這么說?!?p> “那我是不是看見那顆星辰,就像看見了雅爾塔斯先生?”
“嗯,但是如果下次你還能找得到的話?!?p> “誒?”
“它會移動,并不受任何約束,會在這片星空間自由的亂竄,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在哪,停多久,都是它說了算。你看,它不見了?!毖艩査剐χ鴵u搖頭,又伸手指出那晦暗的星辰再度出現(xiàn)的位置。
許久,等到群星也無味,米婭已經(jīng)睡著了,連努努都開始打哈欠,只有皮魯斯那雙也像星辰一樣,在夜空中閃爍的幽綠眼睛還在瘋狂甩動。
“該睡覺了,喀秋莎?!毖艩査拐f到。
“好?!笨η锷е讒I,帶著努努還有活躍的皮魯斯回到了房間,可看著房間里只有一張床,這下子讓喀秋莎的臉又開始紅了。
雅爾塔斯也走了進來,關(guān)上了陽臺的門,看著小臉紅嘟嘟的喀秋莎,臉上悄悄勾起笑容的弧度,但并不說話。
“我去找奧勒夫人借一床毯子,我睡地上吧?!笨η锷椭^不敢看雅爾塔斯。
“已經(jīng)很晚了,別去打擾那個老人家了。一起睡吧?!毖艩査谷崛岬恼f道。
咯噔一下,喀秋莎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很多,低著頭,不說話,好一會才低聲說:“好...”
然后默默的坐在床邊,脫了外衣爬進被子里。
笑著搖搖頭,脫去外衣和馬甲,也蓋進被子里,關(guān)上了燈。
黑暗中的沉默蔓延片刻,雅爾塔斯開口說道:“快睡吧,喀秋莎,晚安。”
“...好...好的,雅爾塔斯先生。晚安?!笨η锷不貞?yīng)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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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沒多久,聽著耳邊傳來輕柔的鼾聲,還有呢喃的夢話,雅爾塔斯又笑了笑,準備回歸本初。
努努已經(jīng)卷著尾巴睡著了,只有皮魯斯那幽綠的眼睛還在黑暗的房間里躍動。
“你給我老實點,保護好喀秋莎,聽到?jīng)]?”雅爾塔斯的話在皮魯斯的狗耳邊炸響,嚇了這傻狗一跳,翻了翻身子,看著雅爾塔斯,那雙在黑暗里也閃動著黯淡光芒的紫色眼睛。
一下子唯唯諾諾的趴在地上,點著狗頭。
幫喀秋莎理了理被子,看著睡在喀秋莎腦袋邊上的橘黃色小貓。
嘆息了一聲,離開了。
整個房間里,只有皮魯斯的眼睛還在閃爍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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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冰凍凝結(jié)的海岸線上,男人沉默的漫步著,抬起頭看了看那顆時刻躍動著的晦暗星辰,停下腳步。
“喀秋莎,很高興,和你共處一片星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