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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白

第二十章 心難安

簪白 孟妝 2063 2021-06-03 23:30:00

  風(fēng)雪驟停的年末,不曾面臨著邊關(guān)那樣的連天戰(zhàn)火,長安城內(nèi)是一片各家張燈結(jié)彩的歡喜洋溢。

  永寧侯府外,朱門前的石獅旁羅列著一排排齊整的守衛(wèi),鎧甲凜凜,寒刃生輝。

  瀕臨十二月的天里,還是冷得厲害,裹緊了身上不算厚實(shí)的衣裳,綠柚提著手中的食盒,腳步沉穩(wěn)而快。

  府外的戒備一如往日,但趙爾容的沉香閣外又駐守了好幾名有功夫底子的家丁。

  這是自從趙爾容藥暈了趙家上下后,趙大夫人喬氏下的命令,把人軟禁在了院子里,半步不得外出,更不能讓她接觸到有關(guān)闔府人飲食水源的地方。

  那些家丁認(rèn)得綠柚,只冷冷地掃了眼,便讓開了步子讓人進(jìn)去。

  “二姑娘?!?p>  進(jìn)了燒著暖爐的屋內(nèi),綠柚放下食盒搓搓掌心,這才覺得周身的冷意褪去不少,綠柚端出食盒里的飯菜:“該用飯了,您今個兒中午就沒吃多少,再不多吃些,到了晚上該要餓了……”

  綠柚說了半晌,里間也沒人應(yīng)聲答話,綠柚眉心一跳,心里咯噔一下,只覺得不好。

  她快步撩了簾子過去,寬敞的拔步床上,床簾半掀,里頭躺著的人唇紅齒白,只面頰上卻在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綠柚忙焦急地探了探她的額,只發(fā)現(xiàn)燙得驚人。

  “來人!來人——”

  綠柚急急地跑出去,去喚院外看守的家丁,聽見了她聲音的眾人不耐煩地看過去:“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這大冷天里,在這外頭挨凍的滋味哪里好受,守著院門的家丁早已滿腹的怨言,此時逮著了機(jī)會,自然恨不能借此多發(fā)泄一通。

  “二姑娘起了高熱,你們還不快去把聞郎中請過來!”綠柚在廊下遠(yuǎn)遠(yuǎn)地喊著他們,但那些家丁聽了卻是眼色一撇,滿不在意道:“誰知道二姑娘這又是使的什么花招?”

  這么些時日,不是身子不爽利,就是生了咳疾胸又悶,聞郎中都找過來四五回了,也不見好,倒是讓人覺著這主子是在折磨他們這些下人。

  “你!”

  綠柚氣得很,偏偏這時候二姑娘病了,她得留下來看照著,否則等人醒來想喝口水都沒人來倒。

  綠柚只得壓下心中的惱火,她冷笑一聲:“你們不去請聞郎中來,眼下倒是無傷大雅的,只是二姑娘若真病出了個好歹,我瞧大夫人可會一棍子把你們打殺了出去!”

  話已至此,綠柚扭身回了房中,再沒給那些墻頭草半分余光。

  房中暖爐添上了碳火,聞郎中還是被請了過來。

  ……

  “姑娘,姑娘!”

  柔軟的地墊鋪就在地上,絳蘇急促促地行走過來時,都踩不出一丁點(diǎn)的聲響。

  只是她嚷嚷的聲音太嘈雜,讓在榻上小憩的趙幼白艱難地睜了睜眼:“怎么了?”

  她還困著,昨晚與絳蘇玩得太晚,補(bǔ)了一下午的覺,她仍是覺得還沒有足夠的精神勁頭。

  “是大公子——”

  絳蘇歡喜地蹲下身來,她還未來得及說后面的話,就見本軟趴趴在榻上的趙幼白驟然間清醒,她唰地一下坐直了起來。

  趙幼白的睡意登時全無,拉著絳蘇的手,有些激動到手足無措:“你說什么?是哥哥……他要回來了是不是?”

  這大半個月來,她一直聽阿姐的話,呆在珍肴齋哪里也不敢亂走,她就天天期盼著,能聽到哥哥和阿姐的好消息,能早點(diǎn)兒讓他們一家人團(tuán)聚的好消息。

  “是大公子的消息?!?p>  絳蘇眼里亦然盡是高興的笑意,但想起自己要說的話,絳蘇的笑又收斂了幾分,她抿抿嘴道:“不過奴婢也只是聽聞,大公子在邊關(guān)接二連三地退了敵軍,似乎很快就要收復(fù)之前被北羯人攻下來的循禮門了?!?p>  “循禮門……”

  趙幼白念叨了兩遍這個名字,她忽地眼里的光有些黯淡下去:“我記起來了,那是爹爹失蹤后,那些北羯攻打下來的地方?!?p>  也是循禮門一役,讓爹爹帶去的數(shù)萬將士慘死,那是將士們的埋骨之地,亦是讓爹爹背負(fù)上叛主罵名的地方。

  “真好……我就知道,哥哥可以做到的?!壁w幼白眼里又有點(diǎn)兒忍不住地泛起了淚光,她是在為哥哥高興,失去的領(lǐng)土收回,也相當(dāng)于是將功補(bǔ)過,陛下定會對趙家寬容。

  絳蘇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眼尾,話語間有點(diǎn)兒猶豫,似是在躊躇自己要不要與趙幼白說此事:“聽說,與大公子一同在旬陽作戰(zhàn)的,還有……太子殿下?!?p>  話落,絳蘇便緊張地觀察著趙幼白的神情,果不其然,她在少女的面上看到了一絲錯愕:“太子?矜北哥哥……”

  “他是堂堂儲君,那兒有北羯和突厥的人,殿下怎么能親自前往?陛下竟也讓他這般?”

  趙幼白剛安穩(wěn)落下去的那顆心又被提吊了起來,一想到矜北哥哥去了疆北那樣危險重重的邊境,她心里就難以言安。

  絳蘇垂著腦袋,低低道:“姑娘,就是陛下下的圣旨。”

  旁人或許不明白,但她絳蘇陪在姑娘身邊這么多年,即使不抬頭,她也能將姑娘的心思瞧在眼中。

  姑娘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馬多年,那是自小就有的不一般的情誼,或許連姑娘自己都還沒明白過來,她或許早就沒拿太子殿下當(dāng)一位普通的兄長了。

  趙幼白無措地站起來,來回踱步,她又有點(diǎn)兒想要掉眼淚了,兄長一人在前方浴血?dú)常揪蛪驌?dān)心后怕的了,如今又得知矜北哥哥也在。

  沙場上刀劍無眼,若是……若是他們真的出了個什么好歹,她該如何是好?

  “姑娘,您莫要憂心了。”

  瞧見趙幼白這個模樣,絳蘇心里也不大好受,她溫聲勸慰道:“太子殿下與大公子都是功夫不俗的,更何況殿下身邊還有不少能人護(hù)衛(wèi)著,定然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的,您便安心罷?!?p>  趙幼白搖搖頭,她跪坐在小幾前,擺弄著幾上那花瓶中新采的臘梅,可呆不了片刻,她又難耐地站起身來往窗邊看去。

  樓下是東街最繁雜的街道,紛紛擾擾的動靜不絕于耳,最是聲響嘈雜,直令人的心沒來由地更加難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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