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教徒弟造假作偽
佟奉全有些詫異,心想:
“他劉總長并不知這畫是仿作,怎么會輕易送給我?”
思索片刻,他試探著說道:“馮秘書,這禮物我可承受不起啊。”
“佟掌柜,我跟您說實(shí)話吧,這畫原是拿來送給梅先生的,如今派不上用場了,劉總長又不懂這玩意兒,說擱家里暴殄天物,讓我給他處理了?!?p> 佟奉全暗暗一笑:“呵,天下果然沒有免費(fèi)的晌午飯?!?p> 他又試探問道:“馮秘書,那劉總長給這畫開的什么價?”
馮秘書摸了摸腦門兒說道:
“這玩意兒,劉總長不懂,我更是門外漢了,要不您給出個價。”
佟奉全瞟了瞟畫綾子,接著長嘆一口氣,沉著臉卻默不作聲。
馮秘書有些不解問道:“佟掌柜,您嘆氣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我只能跟您說實(shí)話嘍。”佟奉全面露難色道,“馮秘書,這畫,它其實(shí)是,是仿作。昨個兒在劉府我之所以沒揭穿,是怕劉總長臉上掛不住。”
“仿作?那就是假的咯?”
“也不全是。”
“怎么講?”
“這是南宋的仿作,手法也相當(dāng)高明?!?p> “那您說它究竟值什么價?”
佟奉全看著馮秘書,言辭真切說道:
“馮秘書,這話如果是別人問,我會告訴他最多一百五十塊。但您問,那就值一千塊?!?p> “哈哈,有意思!”馮秘書忽然大笑了起來?!百≌乒?,我來你這兒時路過一家店,有個戴眼鏡的胖子只看了半卷畫,也出價一百五。”
佟奉全不由一愣,忙問道:“您說的可是天和軒的藍(lán)一貴?”
“店名好像是叫天和軒來著,那胖子還一直吹噓,說自己外號藍(lán)半張,看畫只看半張?!?p> “果然是他,那他怎么說?”
“最開始他說一百塊,臨到我要走了,他又開價一百五,還說從他店里夾出去的東西,就沒人敢要?!?p> 佟奉全呵呵一笑,“馮秘書,您看,我說的都是大實(shí)話,沒蒙您吧?”
“佟掌柜,我當(dāng)然信得過你。不過,我這回去怎么跟劉總長交差呀?”
“馮秘書,我問一下,這畫是誰送的,不知他是無心還是有意?”
“是劉總長下轄的一個警長,好像姓王來著?!?p> 聽到這話,佟奉全微微一怔,但還是一臉平靜問道:
“馮秘書,您說的這位王警長,他長什么樣?”
“那家伙個頭不高,有點(diǎn)胖,嘴上沒毛?!?p> 佟奉全暗暗嘆道:
“呵,感情是這孫子拿宋畫來巴結(jié)劉總長,真是冤家路窄啊?!?p> 思索片刻,佟奉全言辭懇切說道:
“馮秘書,依我看,您還是跟劉總長實(shí)話實(shí)說的好,免得他到時治您一個欺瞞之罪。至于這畫嘛,我先收著幫您賣。您放心,我不會讓您虧本兒。”
“誒,佟掌柜,您可算幫了我大忙?!?p> 佟奉全呵呵一笑:“甭客氣,都是自己人。”
宴席結(jié)束后,佟奉全把兩個徒弟叫到一起,說道:
“福山福全,師父今天有件要緊的事兒要給你們交代。”
“師父,您說吧,我們聽著?!?p> 佟奉全又話鋒一轉(zhuǎn)問道:
“你們倆說說看,師父打小在格古齋學(xué)的是什么手藝?”
“師父您學(xué)的是造假作舊的手藝?!?p> “不錯,為了不讓這手藝斷了傳承,從今兒起,師父開始把它傳給你們倆。”
福山福全頓時對望了一眼。
佟奉全繼續(xù)說道:“當(dāng)然,學(xué)不學(xué),全看你們自己個兒?!?p> 福山很是干脆利落回答道:“師父,我愿意學(xué)。”
但福全卻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沒有應(yīng)聲,
佟奉全看著他,語氣平和說道:
“福全,為師絕不會勉強(qiáng)你。不管你學(xué)不學(xué)這手藝,你都是我徒弟,將來也會是泛古堂的掌柜。”
福全抬起頭看了看佟奉全,眼里閃現(xiàn)出了幾分感動。
半晌,他語氣慨然說道:“師父,您教我吧,我一定認(rèn)真學(xué)?!?p> “好!”佟奉全欣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接著,他攤開了馮秘書送的那幅畫,問道:
“福全,這幅畫你昨個兒瞧過,為師考考你,這畫是真還是假?”
福全捧起畫端詳了半晌,然后有些猶猶豫豫回道:
“師父,這畫我瞧著是巨然和尚的筆法沒錯,但是……這印好像有點(diǎn)不對?!?p> “哈哈?!辟》钊苁菍捫男α似饋?,“行呀福全,這些天長進(jìn)挺大啊,就是說話聽著不夠硬氣?!?p> “師傅,我說對了?”
“嗯,這畫錯就錯在蜜印。為師今天就教你們,怎么把它變成真品?!?p> “師傅,這畫真能變成真品?”
“當(dāng)然,而且有兩個法子。一是把原先的印章給洗掉,換成水印。不過這種活兒很難做精細(xì)咯,而且容易毀了畫。
所以,還有個法子更加穩(wěn)妥相對簡單,那就是加一個印章,把原先的印章給它遮住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