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袒露心聲
陸遠游回岸邊，拿出手機想看看幾點了，卻發(fā)現(xiàn)手機已經(jīng)沒電關(guān)機了，不應(yīng)該啊出門的時候還有一半電呢。
陸遠也沒有多想，反正馬上要回去了，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逃課，還在想回家怎么跟父母說呢，心里也沒個底，心情忐忑。
來時滿腦子是生活不能承受之重自然對騎車沒什么感覺，等到放下心中的石頭回去的時候才知道這一路蹬自行車到底有多累，沒了心中抑郁之氣，這四十分鐘的來路，回去整整用了一個半鐘頭。
陸遠并不知道，他穿著他非常朋克的高開叉旗袍慢悠悠往回走的時候，他的家人已經(jīng)急瘋了。
就在陸遠光著屁股躺在網(wǎng)箱上思考人生的時候，他的班主任已經(jīng)給他打了五六通電話了，因為一直沒人接，無奈之下只能查他學(xué)籍上的聯(lián)系方式，把電話打到他家里。
陸國富聽了自然也很著急，可是沒辦法出去找的他，只能聯(lián)系他愛人胡雪梅。
胡雪梅一聽自然是急吼吼的放下工作就回來了，一邊瘋狂的給陸遠打電話，一邊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找。
平時感覺不出來，到了找人的時候，胡雪梅發(fā)現(xiàn)自己對兒子會去哪里根本不了解，只能給陸遠玩的比較近的同學(xué)朋友挨個打電話。
此時的陸遠正躲著熟人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在村里向著家里的方向來回繞呢，畢竟他還沒有露著大腿跟熟人打招呼的勇氣。
短短的幾個小時，毫無線索的胡雪梅心急如焚，心力交瘁。陸國富更是只能坐在床上干著急，雙手床邊因為太用力都變得發(fā)白了。
“國富，小猴子走的時候跟你說什么了沒有？”
陸國富雖然同樣是心急如焚，現(xiàn)在也只能開口安慰老婆，著急并不能解決問題。
“梅梅你別急，你不是都問過了嗎？沒說啥。放寬心，這小子一直猴精猴精的，或許就是單純的學(xué)習(xí)壓力大逃課了?！?p> 胡雪梅卻沒有因為丈夫的寬慰而穩(wěn)定情緒，反而情緒逐漸崩潰。
“你說的什么屁話！你見過小猴子逃課嗎？??？他多聽話啊！你這個樣子，孩子現(xiàn)在又這樣，我活著有什么意思啊?！?p> 說著說著胡雪梅眼淚就下來了，半年以來的委屈一股腦的吐了出來，說話也越來越語無倫次。
“夠了！梅梅，是我拖累了你們娘倆，讓我死了吧。你說的一樁樁一件件的委屈不都是我?guī)淼膯?？你這是拿刀在剜我的心窩子啊。
你們就不該救我，我要是死了就沒那么多事兒了，你們救回來一個廢人干嘛？我就那么愿意當個廢人拖累你們嗎？”
看到丈夫那么激動，胡雪梅又反過來安慰丈夫，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把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古話，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雙雙哭成了淚人。
直到陸遠到家的剎車聲，打破了這絕望的氛圍。
“你死哪里去了？給我過來！”
陸遠還沒搞清楚狀況，自然非常聽話的一路小跑到胡雪梅的面前，剛想把路上想好的理由拿出來的時候。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胡雪梅的一記耳光直接打斷了剛想開口的陸遠。沾滿水泥的平底鞋一腳又一腳的踹在陸遠的身上，讓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跪下！家里都這個情況了，你還給我們找事！給我們找事！你是想逼我們死嗎？”
胡雪梅邊說，邊用拳頭錘著陸遠的胸口。
陸遠并沒有聽話的跪下來，反而因為被打蒙了腦袋一抽，一張嘴就是一句冷冰冰的話。
“我不想上學(xué)了。”
胡雪梅拿起沙發(fā)上的靠枕沖著陸遠的頭就丟了過去，陸遠頭一歪躲了過去。
“你說什么？我沒聽見！”
“我說我不想上學(xué)了！”陸遠也提高了音量，語氣中透露著堅定。
胡雪梅對著兒子又是一頓亂錘，嘴里還不住念叨。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們夫妻倆是為了誰??？為了誰？你見我們什么時候為了自己亂花錢了，還不都是為了你嗎？你這小沒良心的說不念書就不念書了，你是不想我倆活了嗎？”
胡雪梅是動了真火了，拳頭越來越重，陸遠不得已只好雙手去檔，沒想到格擋的時候輕輕一推，直接把母親推倒在沙發(fā)上。
“哇！我兒子打我，他打我，我不活了！”
胡雪梅哭的像被拋棄了的孩子，陸遠也慌了神連忙開口辯解。
“我沒有，不我是，我是不小心的。媽，你聽我說。唉！”
胡雪梅斜靠在沙發(fā)上，捂著臉嗚嗚直哭。陸遠想象中的你問我答場面并未出現(xiàn)，腦內(nèi)模擬了一路的說辭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跟個木樁子一樣。
“猴子，你說你不想上學(xué)了是怎么個意思？你到底想干嘛？”
最終打破平靜的還是坐在床上的一家之主陸國富。
“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你們能不能不對我嗎么好？我怕我讓你們失望，我怕你們等不到我撐起這座家的時候?！?p> 陸遠跨步到客廳拿過來那張獻血證，和那幾百塊錢，直接甩在陸國富面前，陸國富剛想拿起來看，卻被胡雪梅一把奪了過來，捂在懷里不給看。
“梅梅，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說啊。你別瞞著我啊，我就算是個廢人了，出出主意也總行吧?！?p> 陸國富的一雙眼睛中流露出懊悔、驚訝，痛苦等情緒，盯的他的愛人別過了頭。
“孩子他三姑家里出事了，小勇把人給打了，賠了人家不少，家里急用錢問我能不能先還他一萬塊錢，我就。”
“糊涂！我三姐什么人你不知道嗎？她就那么一說，三姐夫的生意那么好能讓一萬塊錢憋死了？你怎么這么作踐自己啊？我已經(jīng)倒了，你再倒了你要讓小猴子自己撐起這個家嗎，那還是家嗎？”
胡雪梅是一個要強的人，而一般要強的人都有一個毛病，總把事情獨自承擔不愛跟人分享，又比較在意別人的評價。
“我就是害怕你們的愛把我逼瘋，上學(xué)是一條路，可我沒有那么狠的心能心安理得喝著你們的血再過七八年，我要跟你們一起承擔，是苦是樂一家人一起扛過去?！?p> 陸遠的話打斷了父母之間的談話，胡雪梅直接開口質(zhì)問。
“承擔？你拿什么承擔？供你吃喝上學(xué)，你媽我還是沒問題的，你好好學(xué)習(xí)，一路讀下去都沒問題。你不總說要考航天大學(xué)嗎？說什么人不能總是關(guān)心蠅營狗茍的生計，要探索星辰大海嗎？”
胡雪梅心情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了，說話也逐漸有了條理。
“我之前就是個傻叉！什么狗屁的星辰大海！什么都沒有家人的健康重要。”
夫妻倆聽了陸遠的話，心里自然是暖烘烘的，不過很顯然他們并不贊同。
“那你能干什么呢？你又沒有沒學(xué)歷，剛剛18歲的你能干什么？分擔壓力？別開玩笑了，好好讀書，能讓你媽我晚年享點清福就行了，別娶個媳婦把你爹媽趕出去就行?！?p> 胡雪梅一通發(fā)泄之后，積壓半年的抑郁之氣散了個七七八八，反而跟兒子開起了玩笑。
“我不是在說笑。我游戲水平不錯，半年前就有專業(yè)人士說我繼續(xù)發(fā)展，一百萬的簽約費完全是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