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上十點半，陶桃剛做完面膜，準備上床睡覺。
俗話說：男人靠吃，女人靠睡。
意思是，男人要想身體好，就得吃飽吃好。而女人的保養(yǎng)責靠充足的睡眠，美容覺嘛！
演員們靠一張臉吃飯，一般都是十點半上床。
接到楊光的電話后，陶桃“哦”一聲：“知道了，沒事我掛了?！?p> 就穿好衣服鞋子，到外面的路上叫了一輛出租，趕回弄弄平家里。
二老正在客廳沙發(fā)看電視連續(xù)劇《丑女無敵》，她母親彭潔更是笑得咯咯響，也不理睬。
倒是她父親陶朱有點奇怪：“大半夜你跑回來做什么，家里就這么大點地方。你占了你弟弟的屋，等下他回來睡哪里？”
陶桃：“弟弟今天晚上怕是回不來了。”
陶李實在太胡鬧，出門鬼混常常是一出門就十天半月，不把身上的錢花光，不到實在找不到地方吃飯不會回家，家里人也疲了，懶得過問。
陶朱：“哦，陶李不回來，那你可以睡他床?！?p> 陶桃：“以后也不回來了?！?p> 陶朱感覺到不對：“怎么了，沒頭沒腦來這么一句?！?p> 陶桃這人是清水臉，無論說什么事都是面無表情：“弟弟被派出所抓了，說是要判刑。我聽單位楊主任說，搞不好得上山勞改三年?！?p> “什么！”老兩口都驚叫起來。
彭潔：“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弟弟怎么了？”
陶桃忙將這事跟父母說了一遍，最后道，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我問韓路要演出費，他不給。我就成天跟著他，讓弟弟誤會是我男朋友。
陶李問他要錢。
韓路可不是好人，一定是他先動手的，然后被弟弟打破了頭，腦震蕩，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中。
他說要起訴陶力故意傷害……
“啪！”話還沒有說完，彭潔就一記耳光抽到陶桃臉上。
陶桃沒有躲也沒用手捂臉：“媽，你打我做什么？”
彭潔歇斯底里罵：“是你是你，都怪你惹事。你收款就收款吧，成天賊著那姓韓的干什么，是不是還賣弄風騷了？這才讓你弟弟誤會他是你野男人，這才讓他們打起來?！?p> 陶桃正色：“媽，你不能這么說我，你女兒從來沒干過丟底喪德的事，我可是你親生的，我有點傷心?！?p> 彭潔：“我就是要說，就是要說，你三十歲還沒有對象，肯定就是因為太騷，讓別的男人怕了。我的兒啊，你馬上就要讀大學，馬上就要做士官，如果判刑，前程不就毀了嗎？你如果去勞改，怎么吃得下那苦？可憐的娃??！”
說著，她放聲大哭，又是一記耳光抽過去。
陶桃還是沒有躲，嫩白的臉上出現(xiàn)一道紅印。
陶朱：“打死她，打死她！”
陶桃低頭：“是我的錯，媽，我……”
“什么我我我，快去把你弟弟救出來?。×P款你交，人情你去求，陶李，我苦命的兒啊！老陶，我心口疼，我撐不下去了?！?p> 陶朱罵在一邊抹眼淚的陶桃：“你楞著做什么，還不去想辦法，你要氣死你媽啊！”
陶桃：“我……我……沒辦法，也沒錢……”
彭潔：“沒錢你有人啊，我兒誤會你和韓路搞對象，姓韓的肯定是調戲過你的。你就讓他占點便宜就是，只要他能放過你弟弟，嗚嗚，嗚嗚，陶李，你在派出所還好嗎，媽媽好想你??！”
陶桃終于哭出聲來：“媽，你當我什么人了，連這種臟話都說得出口，我是個姑娘??！弟弟出了事，你當我不難過，你當我不想救他。但是，咱們不是一家人嗎，咱們就不能合計一下想個辦法。”
彭潔推搡著她：“滾滾滾，你這個喪門星給我滾，你弟弟如果有事，永遠別回來。為了你，我和你爸被單位開除，打了這么多年零工，吃了那么多苦。如果不是你，我們也光榮退休，一個月幾千塊的退休金拿著，多么幸福?。 ?p> 陶桃哭道：“你們超生，關我什么事？”
彭潔：“你如果不是女的，我們干嘛超生，都怪你，都怪你！”
陶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金沙江邊。
江水湍急，天上一輪明月倒影水中，瞬間又被波浪扯碎。
她的心也碎了。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我是個喪門星，我來到這個世界本是錯誤，我對不起爸爸媽媽，對不起弟弟，死了一了百了。
她凄涼一笑，唱道：“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凈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于污淖陷渠溝?！?p> 正要朝下面粼粼波光俯沖而下，電話鈴響了。
是母親的。
彭潔在那頭憤怒咆哮：“你死哪里去了？”
“金沙江?！?p> “馬上滾去醫(yī)院照顧姓韓的飲食起居，籌錢賠償，要取得他的諒解。”
“好的，馬上。”陶桃下意識答應。
……
韓路的頭還是暈得厲害，他躺床上，發(fā)現(xiàn)天花板在不住移動，移他娘半天死活移不到位置。
看得煩了，把眼睛一閉，更是壞菜，腦嗡嗡響，五內(nèi)惡心得要命。
該死的鐘小琴，下午的時候嫌護工給韓路洗臉的時候沒洗干凈，眼角都還有眼屎，以家屬的名義把人給開除了。
韓路現(xiàn)在想吐又不敢吐，真吐身上可沒人收拾。
他只能咬牙強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睡著。
“哎，哎，哎，媽，媽也！”有呻吟聲傳來。
韓路睜開眼，發(fā)現(xiàn)是那個出車禍的病友在呻吟。
那哥們兒也是倒霉，被一輛微型車直接從小腿壓過去，現(xiàn)在麻藥勁兒過去，疼得實在撐不住。
“我不回家，就是不回家，除非你來接我，給我道歉?！避浗M織受傷的那位大爺正和老妻打電話，在發(fā)脾氣，兩口子在電話里對罵。
韓路被吵醒，感覺嗓子里好象是有一團火在燒，呻吟：“水，水，水……”
喊了半天，軟組織大爺才聽到：“小韓你醒了，是不是想喝水？”
韓路：“麻煩你?！?p> 軟組織大爺：“應該的，十六床家屬，喂水了?！?p> 韓路床號16，很吉利的數(shù)字。
一只礦泉水瓶子直接杵進韓路口中，都捅到嗓子眼。
“噗嗤！”韓路將水噴了出去，劇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