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兩個侍女哪敢去攔她,心里叫苦不迭,王爺那頭又下了囑咐,這些做主子的,怎么就不能體諒體諒她們這些做小的呢?
正巧,閔湘琦的手剛碰上木門,里頭就被人打開了,只見面前站著的那人穿了一身白衣,滿頭亂發(fā)徹底遮擋住了面容,把閔郡主跟三個侍女給嚇得驚聲尖叫著連連后退。
閔湘琦下意識還以為自己大白天見到了靈幽,她其實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她表哥蕭君謙是幽師,在外頭做的那些事說不定就會招惹回一兩只靈幽也不奇怪,可這會兒真實看到了,差點沒把她心臟給嚇得整個從嘴里跳出來。
“郡、郡主!”
蓮藍(lán)極為害怕,雙手發(fā)抖抓住她家主子,織錦跟辛巳也躲在了后頭,懼怕得連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閔湘琦最先定下心神,她硬著頭皮喝道:“放肆!也不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大白天還敢貿(mào)然出來嚇人!”
說著,她隨即抽出了隨身的長鞭,揚(yáng)手一鞭子就要摔打到那靈幽身上,說時遲那時快,容真然剛抬手去撥起自己面前的亂發(fā),就看見鞭子如閃電一般伸及到自己眼前,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要躲,也躲不過的時候,一只手忽然從旁邊猛然伸出,急急一把抓住了鞭子。
容真然還怔愣在原地,就聽那人松手甩開了鞭子,低聲責(zé)備道:“郡主,你差點就傷人了。”
閔湘琦轉(zhuǎn)眼去看,方才誤認(rèn)為是靈幽的竟然是個女子,而那剛才抓住自己鞭子的,是二王爺蕭君寒,她不知怎么的看見蕭君寒后,頓時臉上微紅,抽回了鞭子,有些扭捏地道:“……我傷什么人了?我還以為大白天出現(xiàn)靈幽了呢。”
三個侍女看清了那穿著白衣,站在房門口的竟然是那位容姑娘,心下才緩過神來,頓時覺得剛才那般驚慌是一場虛驚,又見著來人,紛紛向其行禮。
“二王爺。”
蕭君謙是跟蕭君寒一起來的,他不及他二哥的身手,兩人在院子門口就看見閔湘琦揚(yáng)起鞭子要打向容真然了,還好他二哥輕功好反應(yīng)快,瞬間就躍到了她的面前擋下那一鞭子,不然容真然原本一身的傷,又要再添新傷了。
而且閔湘琦使鞭子使得極好,他都能看得出她方才那一鞭子是用了十足的力道,真就這樣打下去了,容真然這皮肉都怕會被打綻開,他稍一想象就心臟緊縮,雙手有些發(fā)顫。
蕭君寒轉(zhuǎn)過身來,看見容真然這副比客棧時還邋遢的模樣,皺緊眉頭道:“你就不知道給自己理一理才開門,這副鬼樣子別人還當(dāng)你是靈幽,差點沒把你給打死。”
撥弄開頭發(fā)的容真然聽他把話說得這么難聽,不禁嘟起了嘴巴,別過了頭,不說話,把剛才他又一次救下自己的恩情又甩到了腦后。
蕭君寒見她這副像是沖自己耍著小脾氣的模樣,心下有些異樣,可面上還是冷著一張臉。
閔湘琦有些意外他這般對容真然的態(tài)度,似乎兩人很熟,看了眼蕭君寒,出聲問道:“二王爺,也認(rèn)識她?”
蕭君寒側(cè)過身,淡淡答道:“我回來的半路上遇到了四弟,一起同行?!?p> “琦兒,你怎會來這處?”蕭君謙走了過來,“你剛才確實是太魯莽了,這處是客院,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靈幽。要不是二哥今日來了,及時攔下,你真是又要闖禍了。”
閔湘琦見他們都在維護(hù)這容姑娘,心里本就對她有不滿,語氣有些諷刺道:“是,是琦兒莽撞了。我是聽說表哥昨夜深夜帶了一位姑娘回來,便想來看看罷了。沒想到會鬧了這么場誤會,險些傷了她?!?p> 在場的人誰聽不出她這番完全沒有歉意,反倒很有針對意味的話,容真然這個當(dāng)事人更是覺得莫名其妙,怎么這一起來,連面都沒見著,人也不認(rèn)識就被人給記恨上了?
她聽這些人都喊那穿著一身紅衣束裝的女人為郡主,又聽她喊蕭君謙表哥,喊蕭君寒是二王爺,一時有些理不清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容真然是在睡夢中聽到外面吵得厲害,才迷迷糊糊醒來了,她幾乎一整晚都沒睡,天蒙亮才睡著,可能也只睡了三個小時不到,不知道外面怎么了,摸索著起來,跌撞著去開門,誰知道外頭站了那么多人,自己還險些挨上一鞭子。
蕭君謙看向閔湘琦身后的侍女蓮藍(lán),心下猜想定是她這侍女又多嚼舌根,才會讓琦兒突然跑來這里,說要見見容真然。
他今早起來后,就有人傳話說蕭君寒來了,去到正堂,他二哥就跟他說起自己聽到了下人們在談?wù)撊菡嫒涣恕?p> 蕭君寒問他怎么回事,他便如實說了,實則不過是容真然不敢一個人睡,央求自己能不能在旁邊的房間一同住下,沒想到竟被下人們傳岔成是容真然要跟自己同寢。
他也知道自己這個表妹郡主是關(guān)心自己,怕他被什么不正經(jīng)的女子給騙了,可事實真相也沒法對他們一一訴說,只能袒護(hù)著些。
他不是沒有聽進(jìn)去他二哥的話,只是很多時候,很多境況下,容不得他。他也想過對容真然就此冷淡疏遠(yuǎn),可是……他連自己真正的心思都還沒捋清楚,又要如何去擺正態(tài)度對待容真然?
他二哥說他是移情在容真然身上,是哪種情?定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吧,可真是如此嗎?他對醉容有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對現(xiàn)在的容真然有責(zé)任,不自覺會待她好,對醉容那時也是一樣的,可這兩者是相同的感受嗎?
他是真的不知道。
“琦兒,這是我?guī)Щ貋淼目腿?,你以后就注意些,別再鬧出這種誤會了?!笔捑t口氣淡淡的,聽不出是生氣,“容姑娘,我還有事要跟二哥出去一趟,你有事可找織錦與辛巳,她們以后便跟著你了。”
“跟著我?”容真然有些誠惶誠恐,忙擺擺手,“我不需要人服侍的!我可以自己來!”
蕭君謙笑得溫柔,說道:“沒關(guān)系的,你不必有負(fù)擔(dān)。織錦,辛巳,仔細(xì)些服侍容姑娘?!?p> “是?!?p> 兩個侍女對看了一眼,沒說什么,得了主子吩咐,自然要用心,兩人恭敬地站到了容真然面前,她從來就沒有被人服侍過,這陣仗實在是讓她很不自在。
蕭君寒冷眼看她,說道:“行了,趕緊進(jìn)去吧,你這幅樣子還想讓人欣賞到什么時候?”
容真然心想自己現(xiàn)在一定形象很糟糕,乖乖進(jìn)了屋,并把房門關(guān)上了。
跟在一旁的蓮藍(lán)心下驚訝,蕭君謙竟然這般態(tài)度對自家郡主,頗有責(zé)備的意思,從前郡主闖禍,他也不曾這樣啊。
閔湘琦站在門外,聽到蕭君謙這話就想要發(fā)飆。她表哥竟然這般對她,而且還把那女子當(dāng)成了上賓一樣,連她這個妹妹都不給半分面子,在侍女們面前說出那種話。
她好歹是個郡主,從小到大因為男孩子心性也惹過不少事,驕縱慣了也沒人會說什么,今日竟然因為險些打傷那狐貍精,就被她表哥這般態(tài)度對待?!
閔湘琦瞪著那門扉,心道這人到底是用了什么花招,把她表哥給哄騙成這樣,哪天一定要找機(jī)會好好會會她。
蕭君寒深深看了蕭君謙一眼,微微皺眉。他原本以為自家四弟已經(jīng)把他的勸告聽進(jìn)了心里,可他這樣的態(tài)度根本就是毫無改變,甚至可以說是在無意中向所有人宣告,自己對容真然那家伙是存有心思的。
他今日來,正是因為王上今早就派人來通傳,召他們一起進(jìn)宮,因為什么?自然是因為昨夜他們帶了容真然回來,王上那頭還沒說明清楚,這頭他四弟就已經(jīng)急吼吼跟全世界招認(rèn)了一般。
閔湘琦見他們兩人之間,氣氛有些怪異,看向蕭君寒,問道:“二王爺今日前來是找表哥的?”
蕭君寒心思回籠,冷淡地應(yīng)了聲:“是,王上召見,我便想著來找四弟一同進(jìn)宮。”
“什么?你們這才剛回來,王上那邊就召見了?”閔湘琦有些驚憂地轉(zhuǎn)頭去看蕭君謙,“表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事的,可能是王上掛念?!笔捑t隨口敷衍了一句,眸子低垂,看不出情緒,“走吧,二哥,可別讓王上久等。琦兒,你也別呆在這處了,別擾了容姑娘休息。”
蕭君謙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頭來看向閔湘琦,說道:“琦兒,我方才跟你說的話,你可記著?”
閔湘琦臉色變了變,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事,語氣有些生硬地答道:“記著呢,表哥放心,我與那容姑娘又不熟,不會平白找她麻煩的。”
蕭君謙點點頭,便跟蕭君寒走出院外。
蓮藍(lán)長舒了一口氣,憂心地問道:“郡主,王爺這是……?怕是真對那女子上心了吧,王爺何時曾這樣對待過郡主?”
閔湘琦不用她多提醒這一句也心知明了,她負(fù)氣轉(zhuǎn)身,也離開了客院。
織錦跟辛巳兩人對看了眼,都低下頭不做聲。
日后,怕是這王府里,是不得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