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晚上要入睡的時候,容真然在房里拉著兩個丫頭不肯松手。
“這,容姑娘……”織錦十分為難地要扯回自己的手臂,“不行的啊,我們怎么能跟姑娘一起……”
“哎呀,都說了不要叫我容姑娘了!叫我……叫我容兒!”
容真然雖然也覺得這么讓人叫自己有點難為情,可總好過叫她醉容,她死死拽住織錦跟辛巳的手臂,哭喪著臉道:“就跟我一起睡吧!我一個人睡很害怕??!”
“可姑……”織錦被她瞪了瞪,又趕緊改口道,“容兒,我們的身份……是不能跟您一起就寢的啊?!?p> “有什么關(guān)系啊?王爺都讓你們跟著我隨侍,你們跟我一起睡怎么了?身份不身份的,我們不是已經(jīng)說好了做朋友嗎?”
“這……”
辛巳跟織錦兩人對看了一眼,辛巳開口道:“可是姑娘,您為什么不敢一個人睡呢?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
“……呃,其實沒有,我昨晚睡得并不怎么好?!比菡嫒灰幌肫鹱蛲淼木跋?,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一直做噩夢,都睡不著,所以你們就陪我一起吧!求求你們了!”
辛巳愣了愣,問道:“您……經(jīng)常做噩夢嗎?”
“嗯?嗯……”
兩個丫頭似乎明白了什么,猜想她應(yīng)該是之前在南苑城被當(dāng)成妖女,受了那些罪,所以才總是做噩夢吧。一想到這,她們就不禁心生不忍,猶豫了許久,才點點頭。
容真然簡直要開心到飛起,這下好了,終于有人陪睡了,再碰見到那些鬼也不怕了啊。況且,那些殘魂不會像靈幽那樣跑進屋里,只是在屋外而已,有人陪著總是好多了的。
今晚終于可以睡個安心覺了!
一想到這里,容真然就困意上涌,趕緊跟她們一起鋪床,可她們還沒梳洗,說得回房一趟,容真然也不知道自己呆在這會不會再看見什么,有些不愿意,可人家好不容易肯跟她一起睡,總不能再跟著去洗澡吧,等會兒真讓人起疑了。
于是,她就在屋里硬著頭皮等,看著屋里四周貼滿的符紙,覺得還真是詭異,想起今天她們問起時,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的好,這不管誰看,都不知道是保平安用還是招鬼……
不過比起這個,容真然更頭疼的是,明天自己還得去找蕭君寒。
那家伙,竟然還要自己求他,不答應(yīng)就不答應(yīng),一句話的事情,還那么惡趣味想看自己求他?哼,要是可以,她還不想去呢。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那家伙竟然能懂自己的心思,也不想辜負(fù)了蕭君謙的好意。
想開一點吧,蕭君寒是王爺,她是小平民,就當(dāng)對方權(quán)大勢大,自己不得不對惡勢力低頭吧。
容真然瞎想了好久,想著明天該怎么跟蕭君寒開口,終于把兩個丫頭給等回來了。
好在這里的床夠大,睡三個小姑娘還是很足夠的,就是有點不好翻身,可那有什么打緊,能睡個安穩(wěn)覺才是最重要的。
昨晚她沒睡好,今晚早早睡下,躺在床上,旁邊挨著人,有些不適應(yīng),可倦意很快襲來,只要不胡思亂想,容真然很快就睡著了。
這一晚,她竟然難得連夢都沒做多少,一直睡到天蒙亮。
兩個丫頭習(xí)慣早起,輕手輕腳地起了身準(zhǔn)備,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空了位置,容真然一個翻身,摸著空床,近來的經(jīng)歷讓她一下就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睜開眼,屋里就她一個人。
昨晚早睡,自然醒得早,容真然十分滿足地起了身,感嘆著,要是以后都能這樣睡安穩(wěn)覺該有多好啊。
兩個侍女早就去準(zhǔn)備好她起來要用的東西,聽見里面動靜,沒想到她這么快就起來了。在門外問道:“姑娘……容兒可起來了?”
這個過于親密的稱呼,兩個丫頭實在是適應(yīng)不過來,可容真然執(zhí)意要她們這樣喊,又覺著她們似真的變成了朋友。
“嗯,我起來了!”
容真然伸腳在地上找鞋,兩個侍女進來,一頓忙活幫著她梳妝打扮。
“您怎么起得這樣早,應(yīng)當(dāng)再多睡一會兒才是。”
容真然學(xué)著穿衣服,像個懵懂的孩童,等一身整理好后,舒了一口氣,笑道:“多虧你們,我睡得很好,早睡早起才身體好??!”
織錦跟辛巳被她這一早就開朗至極的話給逗笑,問道:“容兒可要現(xiàn)在用早膳?”
“我是不是該去飯廳跟夫人她們一起?老在房里自己一個人吃好像不太好吧?也太麻煩你們了?!?p> “我們是無妨的,就看您的意思?!笨楀\笑了笑,“這個時間,夫人也應(yīng)該是起了的,要是您想過去一同用膳,我們這便過去吧。”
雖然容真然不太喜歡跟長輩一起,會覺得拘謹(jǐn),可這畢竟是人家的家里,總不能真像個大小姐一樣,總躲在房里。
三人一起往那邊走去,路過昨夜蕭君謙帶她去的花園,容真然就想去看看他說的龍魚是什么樣,就特地繞了一下。
天光水清,鳥語花香,大清早是萬物初醒的時候,透著平靜。容真然走在池邊,就有魚兒游了過來,張嘴浮出水面,以為是有人來喂食了。
容真然覺得很是驚奇,猜想這就是蕭君謙所說的龍魚吧,竟然真的長了四只爪子,金色的魚鱗在清晨的陽光下,像是金子一般。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生物,不禁十分好奇地走近兩步,辛巳出聲提醒道:“您可當(dāng)心些??!這池子深,別掉進去了!”
容真然眼睛緊緊盯著,隨口答應(yīng),腳下卻越走越近,忽然有人一把從后攔住她的腰身,把她給拽了回去,害得她嚇得心臟緊縮了一瞬。
容真然驚愕轉(zhuǎn)頭看去,就看見蕭君謙微皺著眉頭,肅著一張俊臉,低頭看她:“容姑娘,侍女們都提醒你別往前了,你怎么不聽勸告?”
容真然沒想到竟然這么早就碰見他,這人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下,一時錯覺似天神下凡,又看他擺出這么副神情,有些沒底氣地道:“我看龍魚神奇……我有注意著的,不會掉下去的?!?p> “萬一呢?我要是沒經(jīng)過,你真掉下去了誰能救你?”
“對不起……”
一大早起來本來心情很好的,沒想到竟然被人訓(xùn)斥了,容真然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蕭君謙放開她,語氣緩了下來,道:“以后萬不可這樣了?!?p> “嗯……”容真然偷眼去看他,見他臉色變得如常,“你怎么也這么早?”
蕭君謙一時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看著她。
他哪里說得出口,他昨夜自跟她在花園別過回房后,心緒煩亂,一夜不得好眠。蕭君謙覺得真的是有些摸不著自己的心思了,他昨晚想了很多,對醉容的感情,對容真然的,他沒有經(jīng)歷過男女情愛之事,所以不懂。
他二哥說他是移情在容真然身上,真的是這樣嗎?
他稍作想象,又覺著之前對醉容的感覺跟現(xiàn)在對容真然的感覺,很是不一樣??伤f不上來哪里不一樣,她們有著相同的樣貌,可他能很明顯感覺出對著此時的這張臉,心中的感受十分不同。
睡得不好,就想早些起來,到花園走走,沒想到竟看見了她,她今日穿了一身綠衣,很齊整,應(yīng)該是侍女們幫忙穿好的,十分好看,很是適合這明朗的早晨,站在池邊,水光映入她的眼睛里,她一笑,畫面好看至極。
她似乎看見了什么,本就明亮的眸子睜得更大,往前走得更近,蕭君謙一腔煩擾的心緒更加煩亂了,急急走了過去。
走近時,就聽見辛巳出聲提醒她小心,可她卻還是不聽,蕭君謙心頭一下燃起怒火,上前就伸手,強硬地把人給攬了回來,她還一臉錯愕地抬頭來看自己。
她揚起臉的那一刻,蕭君謙竟然不想松開自己攬住她腰身的手,想就這樣一直把人抱在懷里。他心下大驚,驚訝自己這種想法,他怎會有這種想法?
看著她又想是做錯事一般低下頭,那副乖巧可人的模樣,蕭君謙忍住想要把人用力再抱緊的沖動,把人給放開了。
他對這種初次萌生的感受,很是陌生慌張,看見眼前的人睜著一雙純真的大眼睛,平常地跟自己說話,不知怎么的就覺得自己這種陌生的感受,像是很怕會被對方發(fā)現(xiàn),更有種……像是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心思一般。
蕭君謙目光躲閃開來,表面卻裝作十分鎮(zhèn)定,淡淡答道:“嗯,想著看寧郎的事調(diào)查得如何了?!?p> “應(yīng)該很快有消息了吧。走吧,我正要去飯廳吃早飯呢,你應(yīng)該還沒吃吧?”
“確實還沒。”
“那就一起走吧?!?p> 蕭君謙輕應(yīng)了一聲,跟她走在了一起,又聽她低聲說道:“我打算等會兒吃完飯就去找你二哥了?!?p> “……我與你一起前去吧?!?p> “不用了,我大概認(rèn)得路,帶上織錦跟辛巳去應(yīng)該沒問題?!?p> “可是……”
“沒事的,你二哥總不會對我怎么樣?!?p> 蕭君謙哪里是說的這個,他二哥當(dāng)然不會對容真然如何,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這人就要離開自己去做什么的時候,他就有些茫然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