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雖然憤怒,可看這小老頭的反應(yīng),倒是有些好奇——他何出此言。
原來,那小老頭根本不是畫師。而是一位術(shù)法高人。
前幾日,聽人說起白娘子的傳聞,便懷疑宮中已有妖孽。
于是,便應(yīng)征入宮作畫,一探虛實(shí)。
說著,從身上摸出了一塊巴掌大的朱紅色云紋八角鏡。
畢恭畢敬地雙手捧起,高高舉過頭頂。
“陛下不信,請以此寶鏡照之?!?p> “言若有虛,愚愿以死謝罪!”
秦王掂著那八角鏡,踱步思忖良久。
既然那術(shù)士言辭如此懇切,倒也不妨一試。
若真如他所說,也好盡早斬除妖孽;若所言不實(shí),再興師問罪也不遲。
于是衣袖一揮,讓人將白娘子請上殿來。
不一會兒,白娘子就到了殿門口。
依舊是那般楚楚動人的模樣,搖曳生姿,看得人顛倒神魂。
然而,當(dāng)白娘子目光瞟見那地上的畫像時,卻突然間,變得面色慘白。
眼神很是復(fù)雜地看了看那畫師,似乎又氣又怕。
秦王命人將她帶上前來,正準(zhǔn)備用那八角鏡來照。
可白娘子卻一改平日的溫順常態(tài),拼命扭著頭抗拒起來。
見著如此情形,秦王的眉頭驟然緊蹙,心說:
那術(shù)士所言,怕是不假!
于是,立即讓一旁的太監(jiān),扶住白娘子的脖子。
舉起八角鏡,對著照了起來。
這一照,嚇得那扶脖子的太監(jiān)“嗷”地一聲,大叫起來。
八角鏡內(nèi),一張沒有五官、屁股樣的白臉。
和那地上的畫像,簡直如出一轍!
秦王也大驚失色,猛然后退一步。沖著那術(shù)士,高聲喊道:
“快快除妖!”
只見那老術(shù)士聞言,拍地而起?;鹚俪鹈媲皶干系囊痪碇窈?。
手上猛一發(fā)力,那竹簡便天女散花一般散了架。
那老術(shù)士咬破食指,飛快地拾起一根竹條,自左向右,抹上了鮮血。
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脫手飛擲而出。
那竹條,就好似一把利劍,直直地插入了白娘子的顱頂。
只聽白娘子慘叫一聲,隨即倒地。
頭上鮮血涌出的同時,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驟然失去了五官。
方才,還眉清目秀的一張俏臉。
這一會兒,就已然變成了一顆插著竹簽、血流不止的肉球子。
眾人驚駭至極,紛紛扭過頭去,不敢再看。
有個膽小的太監(jiān),更是在大殿之上,嚇尿了褲子。
再之后,秦王甚是感激,重賞了那老術(shù)士。
并按其所言,在宮外西郊山上,掘九尺深坑。
以上好的桃木鋪滿坑底,投入白娘子的尸身,焚燒滿七七四十九個時辰。
待火熄滅后,丟入一顆黑狗牙,再行掩埋。
事情了結(jié)以后,秦王未避免民心惶恐,便下令——當(dāng)日在場的所有人,嚴(yán)禁將此事外傳。
對外只說白娘子是害了急病,不治而亡。
然而,世上還是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被派去焚尸的那幾個小太監(jiān),后來有一日出宮采買。
喝了幾壺酒后,迷迷糊糊,話匣大開。
便向那店主,說起了這件怪事。
那店主自然以為他們在胡說八道,還調(diào)侃道:
“那豈不是蒸餅成了精?”
直到有一天,一個上山砍柴的樵夫傍晚歸來。
逢人便說——在西郊的山里,瞧見了只通體雪白的鳳凰。
眼看那樵夫手舞足蹈,說得有鼻子有眼。人們雖然并不太相信,但依舊熱火朝天地議論開來。
那店主聽說后,立馬就回想起小太監(jiān)們跟他說過的話。
白鳳凰?
難不成就是那些太監(jiān)說的白娘子?
那店主越分析,越覺得靠譜。
心里認(rèn)定——那白娘子,恐怕不是什么妖孽。而是白鳳成了仙吶!
看著大伙對這事如此感興趣,那店主倒是心生一計(jì)。
擺出一副知曉內(nèi)情的模樣,跟店里吃酒的客人,講起了自己改編出的故事來。
不僅對術(shù)士斬妖的事情,只字不提。
還把白娘子說成了天降仙子,神乎其神。
更是擅作主張,給白娘子取了個響亮的名號——百面仙。
沒兩日,消息便傳開了。
專程跑來店里,找他聽故事的人,也是絡(luò)繹不絕。
這小店的生意,一下子就紅火了起來。
大把大把的銅錢,排著隊(duì)、打著滾兒就進(jìn)了口袋。
然而好景不長,一個月后,這店主居然離奇失了蹤。
老百姓們紛紛猜測,肯定是百面仙被他念叨的不安生。這才發(fā)了怒,把他帶走受戒。
人們也生怕惹惱了上仙,再不敢隨意議論。
但這百面仙的故事,卻還是代代流傳了下來。
到了后來,甚至還有不少祈求恩寵的妃子、夫人們。請人作了百面仙的畫像,日夜香火供奉著。
盼著有朝一日,能如她一般,傾國傾城,極盡盛寵。
如此算來,眼前這墓里的主人,雖不能確認(rèn)具體身份,但必然是個女人。
可在明代,死后能夠葬入如此規(guī)格陵墓的女性,恐怕不是一般的厲害角色。
“按你這說法,這墓里頭,起碼得是貴妃吧?”
老耿聽趙喆說完這百面仙的來由,精神抖擻。
立馬跑過來,伸手拽了拽趙喆,追問道。
“不大可能。”
趙喆若有所思地?fù)u了搖頭,回答道。
“明初人殉盛行,開朝五個皇帝,就陪進(jìn)去上百個嬪妃。”
“雖然后來,英宗下旨廢了殉葬制。但嬪妃們死后,也還是會葬在皇帝陵附近?!?p> “不大可能孤零零地跑到這山上,自建陵墓。”
老趙聽完,也點(diǎn)頭認(rèn)同,開口說道:“這墓,跟貴妃肯定是不搭邊。”
“不過......要說是藩王妃,倒是沒準(zhǔn)兒?!?p> “保不齊,趕上個買一贈一。這斗邊上,還臥著個大王!”
說著還瞇了瞇眼,儼然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老趙這人,向來就喜歡些稀奇古怪、不守常規(guī)的玩意。
無論什么東西,越是少見難得,他越是稀罕的沒邊兒。
油斗早就下了無數(shù),可這王妃陵還真是沒溜達(dá)過。
雖說金盆洗手已久,但這獵奇的本性,還是一點(diǎn)兒都沒變。
老耿見趙江海這般神情,便湊上前去,哈腰說道:
“海爺,您看,咱這趟也不算白來嘛!運(yùn)氣真好,瞧瞧這墓,多稀罕呢!”
結(jié)果老趙一聽,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一扭頭,瞪著老耿和趙喆,憤憤說道:
“少給我洗腦,狗屁運(yùn)氣!”
“我告訴你們兩個!別以為偷著下斗的事兒,就能這么過去了!”
“等出去了,咱們再好好算賬!”
渀波兒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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