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不過順手為之,而且,你這娃子不是已經(jīng)謝過了?一謝再謝,反惹人生厭?!?p> “我…我就是想跟您聊聊天…”
這還真是奇怪了,莫不是他這張老臉上,被貼了花蝴蝶?
”“老夫只一介俗人,可沒什么故事?!?p> 聽著這話,深閨的小姐不高興了,皺著臉。
“陸先生,您不能覺得,我少出門就什么也不知道呢…陸先生您的說書故事,我可是都聽過的!”
“那故事也是老夫道聽途說。”
“那先生您那么厲害,嗖嗖嗖的,就殺了那妖怪,難道真的沒有故事嗎?”
確實沒有,而且看你這小娃娃的心思,聽故事是假,攀關(guān)系是真吧。什么男女情愛自然是妄談…所以有所圖謀,該是…陸罄竹笑道。
“老夫可沒心思收徒哦!”
被揭露了藏藏掩掩的心思,楊淺憶小臉發(fā)紅。
恐怕任誰也不能料想到,一個深閨小姐的夢想,是做那飛來飛去,行俠仗義的劍仙,正如那太白劍仙般!
“再則,老夫也稱不起厲害,看天底下,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夫又算得上是何方神圣?怕是也就你這小丫頭,才會這么覺得嘍!”
“可您真的很厲害,我…我以前就想,要是能見到仙人就好了。您不僅救了我,更滿足了我的愿望。在我而言,您就是那天底下一等一的,比那太白劍仙更甚之!”
“你便是再花言巧語,老夫都不會答應(yīng)收你做徒弟的?!?p> “唉…真的不行嗎?”
陸罄竹問道。
“丫頭,不如老夫反問你,為何想成仙?”
“那當(dāng)然是因為,很厲害…不,是,行俠仗義,懲惡揚善。我從小就想著當(dāng)這樣的大俠了?!?p> “只入門學(xué)武,亦有不菲收獲。”
“可學(xué)武又打不過妖怪…先生,您見識廣,肯定知道不少妖怪,我以前常見故事寫,妖怪可惡,心里頭其實一直沒個印象,直到真遇到了,才頓覺書中所記,句句屬實,為妖為惡。而且,妖怪都太厲害了…若是不敲仙門,不練仙術(shù),像我這樣的凡俗人,只是那案板魚肉。書中記,有妖吃人害人,多有半城之?dāng)?shù)!何其恐怖,何其可惡!我想著,要是我也能跟那斬妖除魔的劍仙一樣厲害,也就不用再害怕妖怪了,還能保護其他人…”
楊淺憶說的坦誠,雖然想法簡單,但情感真摯。
想想自己年輕時,可否有幼稚大夢?可否想成英雄?
陸罄竹嘆口氣,身老心堅,他這個花甲白頭,實在是活得太過徒有其表了。
“先生,您就教教我吧…一點點,就教我一點點便好!”
“瞧你那摳搜樣,好好一個漂亮丫頭,真成那小氣的土財主了?!?p> 陸罄竹笑罵一句,說道。
“也罷!既然你也誠心,那老夫便跟你講講故事好了,為人成仙的故事…”
曾有人說。
“所謂修行,無關(guān)乎身份,不談及道義,只是命中緣分矣。謂之修行中人,上至仙客,下臨豪俠,盡皆為同路者,可稱一句道友?!?p> “老夫停停走走,也算見了幾人,問過神仙。故此又覺,此話太假…修行者共稱道友,不過是虛中之虛,如那紙樹開花,生的美艷,卻內(nèi)竅空空。可,罵人家說話的假,那老夫也該拿出來可謂真?!?p> “思來想去,幾番感悟,便有了明悟,假其實就是真,真也可做假。正如落雪于手心,雪可是假?并不是,但雪在手心會化,從真也就變成了假,反之亦然。念及如此后,老夫便又回首那句話,無論身份貴賤,來頭大小,皆為同路人,共稱道修行?!?p> “那,何謂修行呼?”
“思之念之,見風(fēng)花雪月,春夏秋冬。亦有明悟!修行道,便是生之道,你可見有人?做小二,做掌柜,做紅娘,做挑夫,做乞丐,做高官…為人所見,為命所至,處處盡修行。也就是,自然之道?!?p> “有先人之輩曰,道法自然!實在是確鑿不移。”
“不過,只說道法自然,那太過于粗陋,不夠細致,正若你我之別,性別之分,種族之差。同為人,命不同,修行也不同。高官利祿,也怕站錯隊,死了又死,露宿破廟,恐害豺狼虎豹,當(dāng)場斃命。萬命終歸死,而過程中的不同,便是所謂緣!亦是修行…”
“老夫最是喜歡緣分二字,只因為它捉摸不定,又似乎理所當(dāng)然,奇妙神秘,又跟我等命者,息息相關(guān)…”
…
王老板正在練字,以前,王老板心里還有些自滿,他的字絕對算得上漂亮,作為一介草莽,一手好字如此,能不驕傲?
不過自從拿到了陸罄竹寫得那個字,王老板就上頭了。
那字普通,只看形,完全沒有他寫得好看,可他寫的字,看的一久,便晃了眼睛。但陸罄竹寫得那個,卻是越看越沉醉,簡直比那天下第一的美人兒,還要耐看。
王老板思來想去,只覺得,這就是境界差距。
字中有神,自然耐看。
所以王老板又奮筆疾書,想要練到陸罄竹的境界,就算他做不到,不還有兒子嘛。剛寫完一個字,就見虎兒小跑來,王老板放下筆。
“小虎,你不是去找陸先生練字了?怎么跑回來?莫不是陸先生家中不在?”
虎兒放下書包,搖搖頭。
“爹,我悄悄看到,先生在那院子里,正跟一位好漂亮的姐姐飲茶下棋,說的可開心了。我不敢打擾,所以就回來啦!”
“什么?”
王老板心里驚訝,這可真是一件奇事。畢竟那老人雖然風(fēng)評甚好,可,卻從未露過私交。
見自家爹爹一臉嚴(yán)肅,虎兒心里嚇。
“爹…您,您不會打我吧…”
王老板回過神來。
“你這孩子,我什么時候真打了你?哪次不是被你娘搶先一步,打我一頓。唉,不提這個…來來來,跟爹好好說說,陸先生的事…”
…
如楊淺憶這久居深閨的小丫頭,冷不丁跑出門,還是找自己這個來頭不明的老頭兒,家中父母,可真的放心?
畢竟常言道。
“人不可貌相,唯慈眉善目者,多是心狠手辣!”
當(dāng)然,這句只是陸罄竹說來給自己聽的。
不過,亦有可能是這小丫頭自個兒跑來,可真是個調(diào)皮的,若是他有個孫女如此,怕是得頭發(fā)白了又黑,黑了又白,操碎心哦。
扯著楊淺憶論道,實則,只是陸罄竹單方面的宣揚自己的見解。
問道途漫漫,何者為師?
張元說,仙人不過是自私自大的凡人。
他覺得很有道理,所有仙,甚至是神,其實都不是值得被敬成高高在上的存在,
敢問仙人,可絕了粗糧?不再吃喝拉撒?
這一點,陸罄竹最愛西游。
瞧那三界至尊,玉帝王母,群仙共入,八方五老星宿九耀,各路神靈,不也要坐那蟠桃盛會?
俗!有何不好?
如此才是真性情,如此才算真感情。
自私跟偉大,可從來都不是反義詞啊。
他就這樣單方面的講著,像極了一個狂妄自大的無知者,因為無知,才無畏,所以暢所欲言。
又似老眼昏花,得了健忘癥的老頭。
直至,小丫頭自個兒受不了他這絮絮叨叨的念叨跟說教后,這才點到為止。
不曾喝醉,只是,難免有些低沉。
孔夫子說。
“吾日三省吾身!”
對自我的審視,十分重要。而在長篇大論后,才會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所吐之語,竟然毫無要點。
此時,陸罄竹終于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好像已經(jīng)很久,不曾讀過新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