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已經(jīng)……”王何依結(jié)巴地看向沙發(fā),陳檐語的尸體的的確確躺在那,死不瞑目的雙眼仿佛在控訴。
“王女士,在來之前我做過一些調(diào)查?!崩畲罅謱⑾銦焷G在地上,用腳碾滅后,說,“曾有志在公司企圖強迫陳檐語就犯,然后被陸邊生拍下照片,對不對?”
王何依根本不敢轉(zhuǎn)頭,她已經(jīng)被眼前這驚悚的一幕完全嚇呆了,陳檐語在瞪著她。
“回答,或者……”陳檐語將手按在她胸口,旋即緩緩向內(nèi)深入。
“?。。?!”王何依嚇地渾身一顫,雙肩劇烈抖動地顫聲,“是、是陸邊生拍的?!?p> 她看著那只沾滿鮮血的手伸入自己的胸腔,渾身的血液在瞬間倒流而回,冰冷的四肢顫動了幾下,心臟劇烈跳動著發(fā)出咚咚響聲。
“然后呢?”李大林的聲音回蕩在森幽的雜物間內(nèi)。
“陸邊生把照片給了我,我然后傳到公司群里,引起輿論……別……”王何依驚恐地向后靠,沙發(fā)發(fā)出刺耳的吱吱聲。
“為什么?”李大林的腳步踩踏著老舊木板,沉悶的聲響越發(fā)令人躁動不安。
“為了讓陳……檐語主動辭退?!蓖鹾我揽粗愰苷Z站起來,繞到她的身后,昏暗的光線又照在她的面龐上,頓時令她放松了不少。
“陳檐語辭職對你有什么好處?”李大林渡步回到窗前,手指連貫敲擊窗沿,發(fā)出噠噠脆響。
“為了將來……”王何依止住話語,就在她猶豫之際,黑影忽地晃過她的面門,她驚懼交加出聲,“為了和曾有志離婚!嗚嗚……別……別?!?p> 李大林敲擊的手指一停,抱著雙臂打量王何依,問:“你和曾有志離婚關陳檐語什么事?”
“曾有志在商業(yè)街是公認的花花公子,公司自從被他繼承后,生意一落千丈,董事會對他早就不滿。我和他雖然是夫妻,但那只是明面上的,他……他沒用,我想甩了他!”
陳檐語漂浮在王何依身側(cè),凝視著她。王何依轉(zhuǎn)而看向沙發(fā),尸體的雙眼睜大,死狀和眼前的黑影如出一轍,她嚇地閉上雙眼,抽噎聲此起彼伏。
“我將陸邊生安排在曾有志身邊,是為了搜集證據(jù),好給董事會一個理由踢他出局,然后我在和他離婚,同時收歸公司的所有股份?!?p> “所以你將目標轉(zhuǎn)向陳檐語,她是曾有志的貼身秘書,年輕漂亮。曾有志肯定按捺不住花花腸子?!崩畲罅掷疽蝸淼酵鹾我郎砬?,坐下和她對視,“是不是?”
“我答應給陳檐語一筆錢的,可是她拒絕,還……”王何依不敢說了,她怕惹怒身后漂浮的鬼魂。
“說!”李大林頃身按住沙發(fā)扶手,逼視王何依。
“說,說你為了錢,殺了我。”陳檐語漂浮在她身后,貼著她的脖頸冷聲說。
“嗚嗚……我、我,我只是想讓陳檐語離開興南市,好讓曾有志沒任何機會翻身,公司形象如果受到影響,董事會一定會踢他出局?!?p> “為了讓陳檐語離開公司,你是不是還做了其他安排?比如陳檐語住在醫(yī)院的妹妹!”李大林提高聲音,怒聲厲喝,“說!”
“說?!标愰苷Z幽寂的囈語在她耳畔回蕩。
“我、我只是、聯(lián)系了我哥哥讓他催促陳檐語交醫(yī)藥費,只要她缺錢就一定會接受我給的補償,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王何依捂住臉龐痛苦地搖著頭。
李大林目光冷冽地直視王何依,問:“所以你讓陸邊生約陳檐語到公司天臺,然后想用錢讓她主動辭職離開興南市,但是陳檐語不同意,你就拿刀殺了她,是不是?”
“不是的……”王何依垂下手臂,她驚慌失措地搖頭,眼眶流下恐懼的淚水,“我原本是想給她錢,這只是一筆交易,一筆不錯的交易。”
“可你殺了她。”李大林冷聲輕吐。
“你殺我了……”陳檐語的囈語猶如嗚咽在她耳畔回蕩。
“她死不瞑目?!崩畲罅种钢w。
“你是兇手?!标愰苷Z半張側(cè)臉被黑發(fā)遮掩,緩緩看向王何依。
“我……我……”王何依被逼問地渾身劇烈抖動,恐懼席卷著她的大腦,這種壓抑的氣氛令她汗毛顫栗,她在也壓抑不住,驚恐嘶嚎起來!
“是他的錯!嗚嗚嗚。”王何癱軟般縮在沙發(fā)中,驚懼地看著腳下,“他答應過我會對我一輩子都好的,在婚禮上,他當著所有人,我哥哥、我父親,所有親戚朋友說過的,他會對我一輩子都好的……”
王何依嘶啞的嗓音中帶著哽咽。
“結(jié)婚短短幾個月,他就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了。天天出去花天酒地,跟野女人成天睡在一起,把我丟在家里,像條看家的狗!”她的面容泛現(xiàn)出怨毒,她看著李大林,聲音陡然轉(zhuǎn)為虛弱。
“看門的狗?!?p> “這么說,你還是受害者?嘖嘖嘖,王女士?!崩畲罅窒蚝罂吭谝伪成?,冷笑說,“你還挺可憐的?!?p> 這句話似乎刺激到了王何依,她猛地一抽嗓子,直起身體瞪著李大林,眸中的怨毒一覽無遺。
“別用這個詞來形容我?!蓖鹾我缽木o咬的牙縫中崩出這句話。
她站起來,盯著漂浮在半空中的陳檐語,她向后退步,拖把被撞倒在腳邊,她又像是回到了那個大別墅。
空蕩、空曠,沒有傭人,因為她將傭人都趕回家去了。她走到窗邊向外張望,清晨的天空蒙著一層陰霾,草地上、碎石路上,滿是白雪。
那年冬季,她獨自一人持著拖把打掃房屋。她顯得有些笨手笨腳,明明,看那些傭人打掃的時候是那么簡單??傻搅俗约菏掷餅槭裁磿@么笨拙?
大廳、走廊、樓梯、過道,上上下下,她統(tǒng)統(tǒng)打掃了一遍,然后再次走到窗前,時間已經(jīng)是中午,大門緊閉著。
她來到廚房,用通紅顫抖的手劃著手機翻找菜譜。她滿心歡喜挑選了圖片精美的菜系,從冰箱里拿出食材開始準備,第一次握住菜刀,學著視頻中的模樣,結(jié)果不小心在手指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她想去包扎傷口,可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窗外,像是又鼓起了勇氣,重新拿起菜刀。
大大小小的傷口好幾處,這一桌還算像樣的四菜一湯總算是做好了。她再次來到窗前,憂愁地向外張望,天空逐漸被夜幕籠罩,她期待地望了好久好久。
她在大廳里渡步,走過長廊、過道、樓梯,來到陽臺邊推門而出,雪花落在她的肩上,頭發(fā)上,貼滿皺巴巴創(chuàng)可貼的手上。
她感受著冰冷的溫度,亦如滿懷期待的心在逐漸變冷。
燈火輝煌的大別墅敞亮著,她坐在沙發(fā)上靜靜地等、耐心的等,等了很久很久。漸漸,她被困意帶入夢想,蜷縮在沙發(fā)里。
凌晨的破曉晨光中,一輛轎車從碎石路開進來。
她驚醒過來,匆忙站在門前等候。等大門開啟,與她結(jié)婚不過短短數(shù)月的男人走進屋,他滿臉疲態(tài),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掠過,直直走上樓梯。
她想在男人背后呼喚他的名字,可是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直到男人消失在過道中,聽著雕琢精致的木門被重重帶上的響聲。
她垂下手,回到廚房,怔怔地看著滿桌冰涼的菜肴,她站在那沉默了許久,眼淚才悄悄從眼眶中溢出。
“是他讓我走到這一步,都是他的錯。”王何依眼神空洞,看著自己的手,顫聲低語。
“一個花心的男人,一個傷心的女人?!崩畲罅侄刹降酱扒埃炜丈系聂~肚白,“這就是原因?!?p> “花心?傷心?呵呵……”王何依突然笑了笑,她攥緊艷麗的裙擺,旋即癲狂地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大林和陳檐語注視著她,看著她昂首抬頭,呆滯地凝望著天花板,嘴角咧了咧,笑聲消失了,眼角淚珠滾滾話落,濡濕了耳畔的發(fā)絲。
“我是……”王何依像是在滿是灰塵的天花板中尋找什么,或許是一個笑臉,“癡心?!?p> 李大林點燃一根煙,旋即將窗戶推開,望著天空逐漸破曉的晨光。
“給我一根?!蓖鹾我蓝刹阶叩剿砬?,伸著手。
李大林遞給她一根煙,王何依接過后點燃,手扶著肘部,湊到嘴邊。
噌地一聲,打火機燃起火苗,點燃了香煙。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警報聲從大廈下方飄響。
“然后呢?”李大林看向王何依。
“然后?”王何依與他對視,她像是忽略了一切,忽略了陳檐語的鬼魂,忽略了尸體睜大的雙眼,她現(xiàn)在覺得放松,覺得無所謂,哪怕是死。
“然后你的生活要怎么繼續(xù)?”
“我會自首。”
王何依沉默了許久后回答,她深吸著過濾嘴,艷紅的煙點照亮她的眸子,那種哀傷近乎死寂的緘默。
煙霧被緩緩吐出,順著清晨的空氣向上飄散。王何依側(cè)頭望向屋內(nèi),陳檐語的鬼魂不在了,剛才她所恐懼的仿佛只是一抹幻覺。
而那尸體還在,冰冷的血液已然凝固成黑紫,她走到沙發(fā)前蹲下身,替陳檐語合上眼眸,旋即嘆息了一聲。
“任務完成,一般任務:解除怨念,完成度100%。人物支線任務:門縫中的希望,完成度100%,評級SSS,獲得獎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