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羅蘭的小船被海流裹挾著來到印斯茅斯的時候,在這座小鎮(zhèn)中心的教堂內(nèi),一個帶著頭紗,身穿短裙的赤腳少女正墊著腳努力地向著黃金頭冠伸出手。
白嫩的小手離高臺上的頭冠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觸碰到頭冠,少女渾濁的雙眸中卻突然現(xiàn)出幾分清明。
她的左手死死地握住了右手的手腕,不讓自己的右手再前進一絲一毫,同時利用這短暫的清醒飛快地誦念起晦澀的咒語。
富有節(jié)奏感的未知語言在教堂內(nèi)回蕩,少女的理智逐漸占得上風,她用盡全身力氣一點一點收回自己的右手,終于遠離了那個做工精美的黃金頭冠。
少女急忙低下頭,不敢再看那個黃金頭冠一眼,生怕那種莫名的吸引力再次將她的理智剝奪。
少女深深地低下頭,雙目緊閉,口中重新念起另一種同樣晦澀不明的語言。
然而很快,開門的聲音打斷了少女的誦念,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看向了身后教堂的大門。
來人的步伐略有些蹣跚,他穿著一件繡著暗色條紋的灰黑色長袍,長袍的下擺長長的拖在地上,寬大的兜帽也完全罩住了來著的面容。
唯一顯眼的,就只有那隱藏在長袍寬大的袖筒下的用手中握著的黃金權(quán)杖了。
在看到這根黃金權(quán)杖的瞬間,少女沒有任何猶豫,右手中出現(xiàn)一柄鮮紅的匕首,直接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少女身后高臺之上的黃金頭冠消失不見,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少女的頭頂。
少女的軀體飛速退化,幾秒種后就完全變成了一條魚,尾巴無力地擺動了兩下,徹底不動了。
與此同時,在小鎮(zhèn)中的一間廢棄了許久的老屋中,突兀地出現(xiàn)了兩道身影,一個是身材高挑的女子,另一人則是個身材修長,帶著純白色全遮面具的男子。
女子一手扶著房間的墻壁,劇烈地喘息著,她的身后開始接連不斷地浮現(xiàn)出一個個無可名狀的恐怖虛影。
隨著這些虛影的出現(xiàn),女子的身體也不斷扭曲著,時而頭部伸出雙角,時而背后伸出羽翼,時而胸前一對手臂撕破衣服鉆出。
直到小鎮(zhèn)內(nèi)的太陽重新出現(xiàn),陽光透過殘破的窗戶照入房間,女人身體的異變才平息下來。
此時女人身上的長裙已經(jīng)變得破破爛爛,大好的春光隨意泄露,但她卻顧不了這些,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損失了一具身體,總算沒有暴走,還要多謝你救我出來,亞斯卡?!迸溯p聲說道。
帶著面具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沒想到傳說中《死靈之書》的詛咒居然是真的,我明明都把書燒了,結(jié)果還是被帶到了印斯茅斯,這么說來,那個破壞了我儀式的混蛋現(xiàn)在應該也在這里了?”
面具男繼續(xù)點頭。
“哈哈,活該!”女人突然幸災樂禍了起來。
面具男不置可否。
女人笑著笑著,想到了自己不僅也在這里,而且一來就被某些存在盯上了,突然就笑不出來了,于是主動轉(zhuǎn)移話題。
“說到詛咒,亞斯卡,你聽說過三個被詛咒的職業(yè)嗎?據(jù)說這三個職業(yè)注定了災厄纏身,幾乎沒有人能安全晉升到神話階。而如果三個職業(yè)聚在一起,就算是真神降臨都救不了。”
“你這個觀星人加上我這個祭司,這已經(jīng)是兩個了,如果那個倒霉鬼正好是窺……”
女人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她發(fā)現(xiàn)面具男整個人僵硬在了那里,就像是突然失去了靈魂變成了一尊雕像。
“不,不會這么巧吧……”
與此同時,在小鎮(zhèn)的另一邊,羅蘭對小鎮(zhèn)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還毫不知情,他正在第三十次徒勞地嘗試劃著小船遠離印斯茅斯鎮(zhèn)。
但很快他就第三十次被浪沖了回來。
哪怕他是超凡者,而且食尸鬼的超凡特性“亡者”讓他的身體素質(zhì)已經(jīng)超出了普通人類的范疇。
可徒手劃船的難度系數(shù)實在太高了些,再加上印斯茅斯附近的海流非常怪異,想要徒手劃船離開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但羅蘭依舊沒有放棄他的計劃。
即使是前世他探險的時候,也要有專業(yè)的后援團隊為他提供安全保障。
在這個充滿危險的未知的新世界,毫無準備地沖動冒險在他看來就和自殺無異。
因此他現(xiàn)在只想老老實實去新蘭金鎮(zhèn)報道,借助歐瑞王國在新大陸的力量好好地了解這個世界,順便調(diào)查一下自己身上的問題。
經(jīng)過三十多次嘗試,雖然羅蘭沒能成功逃離,但他已經(jīng)基本上判斷出了阻擋他的海流的大小赫爾方向。
他有信心,只要有類似船槳的工具,他一定能成功脫離印斯茅斯附近的海流,只要他不離開太遠,也就不用擔心迷路的問題。
羅蘭套上了一件帶兜帽的黑色長袍,帶上了左輪手槍和僅剩的幾顆子彈;一把屬于船長的短刀;一個同樣屬于船長的指南針;一桿保存的最完好的燧發(fā)槍和從水手們那里搜集來的所有子彈,踏上了印斯茅斯的土地。
吸取了對付畫家時的教訓,羅蘭在離開貨船時格外關注了自己的火力,僅燧發(fā)槍的子彈他就帶了三百發(fā),滿滿的一大包。
甚至如果不是他的小船實在裝不下,他都想把船上用來防御海盜的火炮搬下來一門。
信心滿滿的羅蘭邁步向前,結(jié)果剛走過那個寫著“印斯茅斯鎮(zhèn)”的字跡扭曲的木牌,他手中指南針的指針就像是開到三擋的電風扇一般飛速旋轉(zhuǎn)了起來。
小小的指針竟然轉(zhuǎn)出了殘影,最后嗖地一聲飛向了不知什么地方,而羅蘭手中只剩下了一個空空如也的表盤。
與此同時,海風夾雜著熟悉的腥味從他背后吹來,那讓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厭惡感似乎近在咫尺。
羅蘭的反應極快,抽槍、轉(zhuǎn)身、瞄準一氣呵成,然而當他回過身時,看到的卻根本不是從海中上來的怪物。
這是一座頗有年代感的小鎮(zhèn),教堂的鐘塔靜靜地矗立在小鎮(zhèn)中心,一片烏云盤踞在鐘塔的尖頂之上,遠遠看去,就像是惡魔沖著羅蘭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