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墨聞言,見杜凝云已經(jīng)定了主意,只得領(lǐng)命去了。
留下杜凝云一面看書,一面對著桌上花瓶中插著的海棠花發(fā)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弄墨進來說:“小姐,二房的福兒來了?!?p> 杜凝云眉頭微皺,這個時候來做什么?但杜凝云還是說道:“讓她進來?!?p> 弄墨便出去了。
不多時,一個十一二歲光景,穿著稍大些的銀紅上襦,臉蛋紅蘋果似的小丫鬟走進來,一見杜凝云便笑著向杜凝云說道:“大小姐,我家小姐后天要去香菩寺禮佛,你要同去嗎?”
弄墨見她不行禮也不問安,見了杜凝云便直接發(fā)問,忍不住皺眉,但想開口時,杜凝云已經(jīng)笑吟吟的說道:
“禮佛是極好的事,回去告訴你家姑娘,我去?!?p> 小丫鬟福兒便開心的咧著嘴笑了起來,拍著手兒說道:“那我便走啦!”言罷,也不等杜凝云點頭,便一陣風一樣的刮了出去。
弄墨眉頭皺的更緊了,忍不住說道:“這般無禮,二小姐都不知道教一教?!?p> 杜凝云渾不在意,只笑道:“傻乎乎的倒也可愛。”
弄墨無言。
杜凝云又說:“我和杜凝霞身量相似,從我那里挑一件鮮亮能襯起她容貌的衣裳,送給她去?!?p> 弄墨聞言,想起杜凝云幾日來的行徑,還當杜凝云又開始無腦的聽杜凝霞的話。便嘆了口氣,認命般的從杜凝云衣柜中挑出一件大紅洋緞的掐牙短儒配水紅綾裙,拿到杜凝云跟前,笑道:
“二小姐明艷,這等艷色衣裙旁人穿俗,偏她穿上越發(fā)明艷動人呢?!?p> 杜凝云便笑道:“小蹄子,我還不知道你,你是知道是她不肯撿好的挑呢?!?p> 弄墨聞言一點也不心虛的撇過頭,盯著墻上掛的海棠睡春圖理直氣壯的說道:“小姐說挑能明艷能襯起她容貌的,可沒讓我撿好的挑。難道我挑的不襯她么?”
杜凝云啞然失笑,卻又起身隨手從自己妝奩盒子里挑出一件自己從來不戴的瓔珞圈丟在衣服上,說道:“一并送去?!?p> 弄墨便走到屏風邊上,招手喚來一個小丫鬟,說道:“送給東南角的二小姐那里?!?p> 小丫鬟不敢多嘴,趕忙去了。
弄墨便轉(zhuǎn)身坐下,說:“送去了?!?p> 杜凝云見她這樣,忍不住上前在她身上推了兩下,笑說道:“生我的氣了?”
“豈敢呢,小姐是小姐,金尊玉貴的,我那里敢生小姐的氣?!迸f著,拿起繡了一半的荷包接著繡去。
杜凝云見她這樣,忍不住笑道:“你還貧,嘴巴都能掛油瓶了。”
弄墨只低頭縫荷包,不言語。
杜凝云便笑著伸手撓她的癢癢肉,鬧的弄墨忍不住笑道:“好小姐,我不氣了,本也沒生氣呢。我手里還拿著針,莫扎到你了?!?p> 杜凝云這才收了手,又和弄墨笑嘻嘻了一陣,才又翻開自己的書專心看了起來,弄墨也專心縫荷包。
夏日正炎,大片的陽光帶著驕躁和歡悅從窗子擠到室內(nèi)。窗下是金菊紋的楠木大桌,大片的陽光涌到桌面,為桌面渡上一層淺淺的淡金光芒,讓桌面菊紋越發(fā)動人。杜凝云卻嫌陽光太過刺眼,索性拉上窗簾,又到里間的矮桌邊坐下,繼續(xù)看書。
與此同時,在杜凝云看不到的地方。
戚藺暗搓搓給六皇子秦鉞挖了一個大坑,使得秦鉞難得在府中休息半日,又被當今明皇招到宮內(nèi),挨了一頓臭罵不說,還被攆回去禁足兩個月。
秦鉞心里憋悶,回到府中便動用全部勢力去查。卻只查出自己挨罰是因為曾經(jīng)的一個疏漏,具體是什么疏漏。
查不出!
秦鉞得到這個結(jié)果,正在抄寫佛經(jīng)靜心的他,情緒波動下直接將手中的狼毫筆捏折成兩半。
查不出,好一個查不出!他堂堂秦天六皇子,在眾多皇子中最有望奪嫡的皇子,他居然連自己到底為什么挨罰都查不出!
“繼續(xù)查!”秦鉞黑著臉將筆摔在地上,冷聲喝道。
秦鉞的心腹見狀,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地上,趕忙說:“也唯有陛下、戚家、太后、東侯等寥寥幾位能躲過我們耳目了?!?p> “怎么?本宮有得罪他們?nèi)魏我蝗肆耍俊鼻劂X橫眉倒豎,即刻就要發(fā)怒,卻又忽然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戚藺!”
“殿下,杜大小姐傾心于您的事瞞不住的,何況?!毙母诡~頭上冒出了冷汗。
何況您還不地道的在杜大小姐以死相逼的時候向杜家遞信,說愿意以正妃之位求娶,讓忠意伯都同意和戚家退婚的事,讓戚藺只差一點就被拒婚。
但秦鉞明顯不覺得是自己不地道,還氣狠狠的說道:“杜凝云要退婚與我有什么相干,他也能找到我頭上?!?p> “戚將軍這事做的太不地道。”心腹極為狗腿的附和。
秦鉞卻說道:“你怎么知道是戚藺不地道?”
“……”心腹默了,他只是附和而已。
“哼?!鼻劂X見他不言,冷哼一聲說道:“父皇看重我,太后扶持我,東侯不在京城,忠意伯完全是個墻頭草。何況他前陣子得了我的信兒,還想和我聯(lián)姻,怎會突然陷害我。若此事實在查不出個結(jié)果,除了戚藺還能有誰!”
心腹只管諂媚迎合稱是。
秦鉞見他完全只會討好自己,平日里還覺得可以拿來逗悶,此時只覺煩悶無趣,便揮手命他退下,自己氣的夠嗆。
卻沒想到戚藺很不地道的一直差人盯著六皇子府,秦鉞這里有動靜,戚藺便立即做應對。
得知秦鉞沒查到他頭上,卻猜到他頭上。戚藺半點不急,只悄默默的又給秦鉞挖了坑。以至六皇子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又被自己父皇又記了一筆。
散漫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眨眼便到了和杜凝霞約定去香菩寺上香的日子。
杜凝云早早的起床梳妝,換上半新不舊的楊妃色褙子,里面配上暗色褶裙,再將頭上的珠釵挑挑揀揀換上一番。待打扮好了出來,待墨便說:
“這一身不好,顯不出伯府小姐的氣派?!?p> 杜凝云笑道:“去廟里上香罷了,難道菩薩的眼睛也只認衣裳么?”何況此去是做杜凝霞的陪襯,自己越是黯淡無光,才越能襯得杜凝霞美不勝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