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霸王別姬
第二天清早。
柔和的晨光撒在湖面上，偶有紅鯉毛偷偷，點起一圈圈波光粼粼。
昨晚下了整晚的小雨，章程早早地起床，佇立在湖邊的一處空地上，感受著早晨夾雜著泥土清香。
偶有麻雀飛過，嘰嘰喳喳地報著春，乍一看，好一派清新和諧的場面。
如果章程的手里沒有那根黑乎乎的鐵棍的話……
這些天來，因練劍報廢的木劍一麻袋都裝不下，就連武館的庫存都被章程清空了，萬般無奈之下，章程只好掏出那根從別人手里搶的，跟了他半個多月的鐵棍……
試用之下，竟然發(fā)現(xiàn)意外順手，這根黑乎乎的鐵棍非但沒有影響?yīng)毠戮艅Φ陌l(fā)揮，反而因為重量合適，質(zhì)量可靠，章程在使用時威力竟然比使用木劍時還要高上幾分。
獨孤九劍練到高境界后，一草一木皆可為劍，飛花摘葉亦可傷人。與其說它是一門劍法，倒不如說它是一種劍理，并沒有對武器的具體要求，講求的是用劍理破敵。
章程的獨孤九劍中本就有不少棍法的影子，如今以棍代劍，卻是發(fā)揮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古有獨孤求敗手握玄鐵重劍，今有玩家章程善使黑鐵短棍。
所謂一日之計在于晨，趁著早晨頭腦清明之時，章程打算將這幾天的收獲鞏固一番。
于是便有了某人拿著根鐵棍在亭臺水榭旁上下舞動的場面。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章程的動作行云流水，一棍快過一棍，結(jié)合了五郎八卦棍的變化多端，笨重鐵棍在章程手中竟然靈巧非凡，似舞蹈一般輕松寫意。
呼！
一棍帶著破風(fēng)聲劈出，打在地面上，激起一陣塵土。
“好俊的棍法?！?p> 鼓掌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章程收棍，轉(zhuǎn)身看向來人。
“李大家？這么早就來啦？”
李憐玉笑著指了指天空，只見早已日上三竿。
“韓兄弟如此忘我，想必是忘了時間了，臺上的戲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了，找不到韓兄弟徐老板不叫開始，卻是讓我在這撞見了。”
章程聞言尷尬地?fù)狭藫项^。
“抱歉，確實是我忘了?！?p> 李憐玉笑著搖搖頭，說道：“不打緊的，今日的白園你是主角，不會有人責(zé)怪你的。方才韓兄弟使的是什么棍法？”
“不過是瞎打一氣罷了，李大家也懂功夫嗎？”
“我一介梨園青衣，哪懂什么功夫啊……”李憐玉做了個手勢，示意邊走邊說：“不過是練了幾年身段，看得一點皮毛罷了?！?p> “我聽人說，李大家的刀馬旦也是一絕，想必身手定是不凡的?！?p> “韓兄弟過獎了，不過是一些花拳繡腿罷了……”
“李大家眉宇之間依稀有些愁容，莫非有什么意外之事發(fā)生？”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昨晚與我對戲演項羽的那位突發(fā)高燒，今日強撐著來了，我有些擔(dān)心?！?p> ……
二人邊走邊聊，不一會便走到一處臺子面前。
看著眼前的戲臺，章程感慨道：
“這白園倒是雅致，居然還有如此精致的戲臺子?！?p> “或許是先前的主人愛聽?wèi)蚰?，李某還需要去上妝，就先不聊啦?！?p> 眼見不遠(yuǎn)處的徐福海注意到兩人到來，李憐玉微微致意后走入后臺，章程也是報以微笑。
……
“你小子跑哪浪去了，一大早找不著你人?！?p> “我這不是閑著無聊，在你這園子里四下逛逛，看看風(fēng)景嘛。”
徐福海將信將疑。
“你倒是和這位名角兒聊的挺開心??？”
“偶然碰上，閑聊兩句而已?！?p> 徐福海感嘆道：
“和這樣溫文爾雅的人相處，倒的確是自在，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氣質(zhì)吧。”
“自在嗎？或許吧……”
……
半個小時之后，戲幕拉開，唱的是經(jīng)典的楚霸王別姬中的十面埋伏選段。
只見臺上的李憐玉身著魚鱗甲，頭戴如意冠，一柄鴛鴦劍舞得賞心悅目。
與他對戲的楚霸王臉上畫著黑白兩色的臉譜，一身黑色金平繡，看起來威武非凡，厚厚的油彩下倒是看不出來狀態(tài)不好。
離副本結(jié)束還剩三個小時，也就是說離王麟的追殺到來還有兩個小時，早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shù)恼鲁檀蛩愠弥Ｏ碌倪@點時間，將自身的狀態(tài)調(diào)至最好。
聽一聽?wèi)?，將緊張的心情舒緩一下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于有沒有可能波及他人，大不了等快到時間了暫時離開便是了。
于是章程便靜下心來，安安靜靜地欣賞著這熟悉卻又陌生的國粹表演。
……
戲至中段，兩側(cè)傳來將士歌聲——倘若戰(zhàn)死在沙場，父母妻兒依靠誰？
臺上楚霸王聞聲大怒。
“吒，吒，吒，吒，哇呀呀……妃子，四面盡是楚國歌聲，莫非劉邦已得楚地不成？”
……
“妃子，敵軍多是楚人，定是劉邦已得楚地，孤大勢去矣。”
“此時逐鹿中原，群雄兵起，偶遭不利，也屬常情。稍捱時日，等候江東救兵到來，那時再與敵人交戰(zhàn)，正不知鹿死誰手！”
“妃子啊，你哪里知道，前者各路英雄各自為政，孤家可以撲滅一池再戰(zhàn)一池，今各路人馬一起來攻，這垓下兵少糧盡，是萬不能守。八千子弟兵縱然勇猛剛強，怎奈敵眾我寡，難以取勝。孤此番出兵，與那廝交戰(zhàn)，勝敗難定。啊呀，妃子！”
“大王！”
“看來今日，就是你我分別之日啊……了！”
李憐玉扮演的虞姬深情地看著臺上的楚霸王，泫然欲泣。
楚霸王從一旁拿起楚霸王槍，掄圓舞了起來。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說罷舉起楚霸王槍做了一個瀟灑的亮相。
“好！”
臺下一片歡呼。
突然，臺上楚霸王目光一轉(zhuǎn)，槍尖指向觀眾席，揮手一送，竟然筆直地射向觀眾席中間的位置！
異變突起！
一旁的徐福海嚇得肝膽俱裂，就差癱倒在地上了。
章程看著眨眼間便要飛至的槍尖，心中多了幾分疑惑。
為何出現(xiàn)時間提前了？明明離系統(tǒng)指定的時間還差一些啊。
槍尖瞬間逼近，直指章程的眉心。
錚！
金鐵相交之聲響起，一往無前的楚霸王槍被一根黑乎乎的鐵棍攔下，挑到了一旁。
好大的力氣！
章程此刻握住鐵棍的手虎口微微發(fā)麻，方才那一擊給了章程極大的壓力，若不是章程第一時間便作出反應(yīng)擺好架勢，可能會被這一槍直接貫倒在地。
要知道章程此時可是擁有9點力量，幾乎到達(dá)正常人類的極限，尋常兩個成年男子加一起都掰不過章程，而此時面對敵方脫手的一擊竟然險些無法抵抗？
不虧是宗師級別，力量方面恐怕早已非人……
“不可力敵……”
臺上的楚霸王眼見一擊不中，默默地從身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環(huán)首刀，黑白兩色的面具下看不出任何表情。
而臺下的章程卻感受到了一股近乎實質(zhì)的壓力，這股壓力他曾在火云邪神身上體會過，只不過不同的是，前者霸道，而后者內(nèi)斂，猶如一條則人而噬的毒蛇。
兩人僵持在原地，而其他人早已作鳥獸散了。
章程握緊手中的鐵棍，心中涌動著一種古怪的感覺。
緊張之中，似乎還帶著一絲意外的興奮？
“宗師……”